《学不会》不黑的白猫

2、相遇

　　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
　　至少在12岁的小孩心中，“死”的概念还是很模糊的。
　　但是，南嘉斯却对死亡十分熟悉了。因为自出生他便生活在集欲望与绝望为一体的城市——拉斯维加斯。在这里更能显示出人命的卑贱，赢到大把财富的人恣意挥霍着，家财散尽的人只能带着绝望去见上帝。
　　但是……如果死的人是自己的妈妈呢？
　　南嘉斯看着与自己生活了近10年的母亲死在自己面前。
　　这里是赌城，拉斯维加斯。这里是罪恶之都，拉斯维加斯。这里是自杀之城，拉斯维加斯……
　　在看见女人坠地的那一秒似乎滞留了一段时间，让南嘉斯看清了女人的神情，是解脱，是绝望，是疯狂的。他不明白女人为什么会有这么精彩的面部表情，而且是在死亡的一瞬。
　　他甚至还能清晰的忆起，在前几天他还在与女人吃有些变味的白面包和像洗脸水一样的稀饭。她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她是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千金小姐，至少在她父母输光所有家产之前。她曾跟加斯说过：看见父母死在自己眼前的感觉很不好。
　　是啊，很不好。
　　那她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呢？他却不知道。
　　因为在她要接着说下去的时候，那个经常来他们家的老男人又来了。女人跟着他去到另一个小屋子。之后，他听见男人的咆哮，砸东西的声音，却独独没有听到女人的声音。
　　为什么呢？
　　那声音持续了很久，直到一阵手机的铃声响起，老男人才匆匆忙忙的从屋子里走出来，到外面去了。
　　是因为老男人欺负她，她又不能出声，所以才想到自杀的吗？
　　身体坠落地面发出“咚—”的响声，血通过猛烈撞击飞溅到嘉斯的脸上，像那时的泪水，温温的，刺痛了他的心，令他呜咽出声，泪水无声的坠落，混着血留下脸颊。
　　尸体倒在地上的可笑扭曲样子和前几天有些相像，女人似乎很喜欢这样扭曲的倒在地上。
　　那时，他看见气若游丝的女人有些害怕，但是还是想起了隔壁的杰克，他是个医生，应该会帮上忙。
　　把他找来果然是对了。他很利索的帮女人收拾了伤和被打断的肋骨，嘱咐着女人或者是他要注意些什么。
　　南嘉斯想，人真是好脆弱。
　　之后杰克医生请他去家里玩，顺便讨论一下医药费的问题。钱？他当然没有。他家里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嘉斯问杰克医生有没有什么挣钱的方法，杰克医生说：你先喝杯饮料吧。
　　他喝了。那是一杯很漂亮的饮料，真的很漂亮。但是，他却觉得美丽的饮料只适合看而不是饮用。
　　或许，在人的本能里：漂亮的东西都是危险的吧！
　　他果然有点晕沉的了，头像灌了铅，重重的。可他却记得杰克医生把他抱上床，说了些什么。
　　“美丽的男孩，这年轻的躯体属于我了……”
　　他只记得那一夜窗外的星星很亮，像华丽的宝石。还记得……他痛极了，像被撕成两半一样的疼痛。
　　南嘉斯想，挣钱果然很辛苦。
　　翌日，他颤抖着走回了家，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叫嚣着，疼痛的感觉是那么的强烈。但是，不仅为女人免了医药费，还得到一点报酬，女人会高兴吧！
　　可是那天，女人却抱着他哭了，温热的泪落在嘉斯的肩头，让他有灼伤的错觉，心里有些刺痛。
　　那时的痛与现在的痛是不一样的，这会儿的痛楚是由心底开始蔓延的痛，一直不断地延伸到四肢百骸，指尖末端，痛的连站着都是十分费力的。
　　这种痛是女人曾有的？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这痛苦的感觉确实不好。
　　南嘉斯看看站在身后的青年夫妻，再看看地上那具扭曲的可怜尸体，心里有淡淡苦涩，眼泪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他脸上的表情似哭又似笑，轻叹一句：“可悲的女人，呵！”
　　艰涩的笑像是嘲讽，不知是笑那死人还是自己。但这句近乎喃昵的话，是确确实实给站在他身旁的李拉斯听见了。
　　李拉斯不着痕迹的用眼角瞟了瞟，身旁的男孩，无言。
　　看似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将路边看戏人的窃窃私议听进了心里。
　　“又有人在拉斯维加斯自杀啦！倾家荡产了吧？”
　　“听说，还是老男人的情妇呢！”
　　“嗟，真不自爱，那小孩子是私生子？”
　　“看那小孩子好像是被后面的人收养了呢？”
　　“听说是家有钱人啊！”
　　“什么？！好命哦~”
　　‘他应该听得懂这些外国人的话吧，情妇的私生子？嗟——’李拉斯消化着从旁人那听来的小道消息，心理暗暗评论，偷瞄的眼神更是毫不留情的发出厌恶的情绪。
　　他细细的打量着身旁的男孩，肤若凝脂，眸似宝石，端端正正的五官具有浓厚的东方气息，身上没有几两肉，瘦骨嶙峋的，像被长期虐待的孩子。
　　像那女人，那个被他父母逼疯的可悲女人。
　　好吧，让他看看吧！这男孩的命运，是不是比这女人更精彩？！他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资格成为猫鼠游戏中的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