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父》太微天

9、逼“良”为“娼”

　　吹灯拔蜡，乌漆抹黑。

　　虽然床够宽，但是宝婴还是觉得很尴尬。

　　自从她小学四年级萌发了女性意识后，她就禁止倪爹再帮她洗澡，也不再赖在父亲床上睡觉了，如今又猛然跟父亲同床共枕，实在是说不出来的尴尬。

　　虽然两人分头而睡，但毕竟是成年的男人和女人，雄性荷尔蒙与雌性荷尔蒙在封闭的床帷内阔散飘荡，让宝婴浑身僵硬，出了一身薄汗。

　　可惜宝婴也明白不能让老爸去打地铺，外面有尽忠职守的单大侍卫长守着呢！万一他一个心血来潮进来查房，岂不是自惹麻烦。好在现在夏秋之交，不算太冷，省去了她和父亲共用一床被子的麻烦，而任由倪爹一人合衣靠在床沿边躺着。

　　“……老爸……”拼命数羊无效后，宝婴决定扩展话题减缓一下这诡异的气氛，她听到父亲深浅不一的呼吸，就知道他也并没有睡着。

　　果然，过了一会，那头传来倪爹浅浅的声音，“怎么了？”

　　“那天打了你……对不起。”憋了几口气，宝婴总算说了出来。似乎一有话题，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独处环境真变轻松了，而且意外地适合说软话。

　　倪爹那头似是笑叹一声，“算了，反正我皮糙肉厚，宝宝打的也不疼。”

　　“但是我只为打你道歉，骂你和那狐狸精的事我可没有错啊！”一时服软之后，宝婴也没忘强调自己始终如一的立场。

　　那边倪爹又是一声苦笑，却是隔了很久才又接上一句，“但是……爸爸有时候也会……想找一个人来陪……”

　　“那我可以陪你啊！”宝婴脱口而出。这算哪门子理由？寂寞了就要胡乱找女人吗？

　　她翻身坐了起来，黑暗中床那头的倪爹似乎是一只手枕在脑后，正半躺半卧着。他始终闭着眼睛，也看不清什么表情，只是久久没有说话。

　　傻闺女，你哪能消解掉所有的寂寞？

　　就像父母总在家庭内担任着不同的角色，倪爹也不觉得自己就能解决掉女儿的所有问题。其实宝婴小时候，他是想再给她找一个母亲的，毕竟她是个女孩子，很多事情需要年长女性的言传身教，但看来看去也没看到一个对上感觉的，或许逝者的地位总是很难超越的吧。

　　后来，随着女儿越来越大，正经找一个妻子的心也慢慢淡了，觉得就这样两个人也很好。平白在生活中再加上一个陌生人，还要慢慢磨合也很累人，不若寂寞时找个你情我愿的身体互相安慰，又轻松又没有麻烦。

　　不过这些男人领域内的话题怎么跟女儿解释？何况他也觉得对着女儿解释一个快拼搏半生的老男人的情感观，简直是对着小学生讲高等代数，对牛谈琴。所以于长久的安静中，倪爹还是换了一个话题。

　　“宝宝，你有没有从单夜师身上看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快速的话题跳跃让宝婴一愣，“什么？什么蛛丝马迹？”

　　“就是他这次来的目的。”倪爹的思维一下子从情感档转到了悬疑档，“他字里行间里没有对你透漏过什么吗？”

　　作为北帝的妹妹，没准奚绣也曾被嘱咐过什么也未可知。

　　“他……话倒没说什么……”被倪爹成功岔开话题，宝婴也把质问老爸私生活的念头放了下来认真回忆。这一回忆，就想起了六天前被她一时激动忘在了脑后的事情，“啊！对！那天晚上他忽然出现在我房间里……”

　　“什么！那混小子私闯你卧房？”倪爹一骨碌爬起来，两眼在黑夜中闪闪发光。

　　“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宝婴连忙撇清，把单夜师那晚上不知所云的行动描述了一遍，而后咨询倪爹的见解。

　　“……嗯……果然有猫腻……”倪爹一手支下巴，两眼微眯地分析道。

　　“猫腻？”宝婴两道眉毛快皱到了一起，深更半夜睡不着本就心烦气躁，现在可千万别告诉她碰上什么宫廷秘史、权利斗争啊！

　　可惜倪爹宛如叙述一般的嗓音平静陈述出来的思考结果，并没给她带来什么好消息。

　　“依我的分析，你嫁给刘羿的同时，应该也代表着某种交易或约定吧……”所以知道奚绣失忆的消息后，那边才会派遣单夜师过来。一个为赖在王府里连死都用上了的侍卫长，说什么只是哥哥关心妹妹所以才派来的，他倪睿才不相信呢！

　　“什么？怎么这样啊！” 宝婴“咚”的一声，大力地倒在枕头上，觉得大脑像是被人拿板砖拍了似的懵怔。

　　“老爸你的分析准确吗？”你真的真的不是受过什么穿越小言或者八点档狗血剧的影响？

　　这事当然不是随便开玩笑，于是倪爹爬到女儿这边揉了揉她的头发，尽管无奈，仍好言宽慰道：“别害怕，不管有什么秘密，也不会危害到你的，毕竟你是他们北朝的公主，而且……”

　　而且，那个单夜师对你的保护心还很不单纯呢！

　　不过后面这句倪爹没有说出口，这个单小鬼可不是他心目中的乘龙快婿，如果女儿没看出来，那他也就当睁眼瞎不提也罢。

　　“而且什么……”宝婴却是接口，听听是否有什么更糟的消息正等着自己。

　　但倪爹只是对宝婴自信一笑，“没什么，天大的事还有你爸顶着呢，现在先睡觉吧。”说着落下一个晚安吻，自己也重新躺到了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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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清早，晨光大好。

　　倪爹勤勤恳恳早起晚睡的生物钟正常运作，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从床上爬了起来。

　　这时候，另一边的宝婴还在呼呼大睡，倪爹不欲打扰她的好梦，便准备回到自己的屋子再梳洗收拾。想起昨晚浅谈也算是把冷战化解，他亲昵地刮了刮宝贝闺女的鼻子，一脚跨出了房门。

　　好心情顿时破碎。

　　“……单大人啊。”看着廊下岿然不动的身影，倪爹眼角抽搐两下，开始感到头疼。

　　这人的精神体力真是荏的坚硬，说守就能守一夜。自己原本还想把他收为己用，但一想到他能为了奚绣干胁迫同房的事，就觉得这惊天底泣鬼神的忠心能不来找自己的麻烦就阿弥陀佛了，降伏的事……恐怕希望渺茫。

　　“见过王爷。”单夜师硬邦邦几个字，一如他看倪爹时的表情。在倪爹即将从他身边绕过的时候，他又一步拦在了倪爹面前。

　　“单大人还有什么事吗？”刘羿没有单夜师高，倪爹只得稍微仰视着他，口气也有些不耐烦起来。

　　我也按你的要求在王妃屋子里待了一夜了，你还有什么屁事！

　　“希望王爷今晚也能自觉来看望公主。”单夜师的话语仿佛命令，经昨晚一事后，他好像也不打算维持对刘羿的表面谦恭了，“而且是真真正正地善待公主。”

　　他在“真真正正”四个字上咬音很重，使得走出了几步的倪爹不由地又回过头来，“你什么意思？”什么叫真真正正地善待？

　　“就是希望殿下来，不仅仅是敷衍公主。”

　　“啊？”还要干吗？跳舞唱歌吗？

　　“昨天晚上……”单夜师停顿了一下，他的表情不变，但倪爹意外地感到他周身的气息似乎变得很是扭曲。

　　“昨天晚上什么声音也没有。”过了好半晌，单夜师才无比凝重地挤出一句来，“……王爷，为了你的千秋大计，还望你下次有所行动。”

　　“……”什么声音也没有？

　　倪爹愣了好一会才理解过来单夜师的意思，他瞬间两眼放大，猛吸了一口气才不至于让自己当场扑街。

　　开玩笑！这都什么世道啊？什么时候堂堂大老爷们也负责听房了？

　　单夜师！你究竟是大内高手还是拉皮条的？

　　倪睿不知道单夜师是以何种煎熬的心情开出这么猥琐的条件，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这么干！他的宝婴是多么纯洁干净的宝贝啊！怎么可以把这么限制级的样子暴露在她的面前呢？怎么可以让她听到那样的靡靡之音呢？那还不如让自己一头撞死算了！

　　老天爷这搞的都是什么乌龙啊？为什么偏偏要让他和女儿重生成一对夫妻？不能光明正大地保护女儿也就算了，甚至还得为了不□□而绞尽脑汁！

　　这是救他还是在耍他？

　　发现自己没死于车祸并且还获得了登上一国顶峰的机遇后，倪爹第一次有了想找老天爷单挑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