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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凶案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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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雪山庄的大厅里,薛茴疲惫地靠在紫檀木椅上,有些头痛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和聚集在此的众人。
她从后花园回来后刚睡下没多久,就被一阵骚动吵醒了。推门出去打听才知道,山庄里居然又死人了,而且这回死的还是前来参加比武的青云门新任掌门楚飞。
人是在她的山庄里死的,她身为主人如果不给一个交代,青云门定是不肯善罢甘休。
自己到底遭了什么孽,马上就要离开的时候竟出了这种破事。薛茴郁闷地想着,趁周围的人都不注意时小小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勉强睁着惺忪的睡眼打量着地上的尸体。
地上的人的皮肤呈现出可怖的青黑色,显然是中了剧毒。然而真正致死的,却是扼在他颈部的,他自己的手。
跟落梅一样诡异的死法啊。可是这两人一个是普通的侍女,一个是声名显赫的掌门,根本半点联系也没有,凶手的动机是什么呢?也许是两个不同的凶手?
“这毒里有曼陀罗。”秦嫣然柔和的声音响起,甚是悦耳。
薛茴闻声比刚才清醒了点,连忙起身走过去,礼貌地道:“麻烦秦姑娘了。”这算是回雪山庄的主客第一次正式会聚,因此方才众人都做了自我介绍,薛茴也趁此机会认识了此次来参加比武的各路江湖人士:逍遥阁阁主独子陆寒天,焕溟教玄武护法皇澈,灵若宫宫主秦嫣然,还有现在没有到场的江南沐家的沐风尘、沐清泷兄妹,以及死去的青云门掌门楚飞。
“没什么。”秦嫣然熟练而小心地摘下鹿皮手套,开始向在座众人介绍情况,“楚公子大概是一个时辰前死亡的,死因是窒息。他中的毒中的曼陀罗一物虽能使人产生幻觉,但是还不足以控制人的心智。所以,楚公子会做出扼死自己的举动,应该不完全是曼陀罗之故。至于这毒里还有什么……恕我才疏学浅,查不出来。”说到这里,她的目光中流露出挫败之色。毕竟,毒术是她引以为傲的东西。
薛茴吃了一惊,预感到这事情是越来越难办了。要知道,秦嫣然在十六岁那年便以医毒双绝闻名于江湖,用毒解毒的本事连蜀中的唐门和苗疆的五毒教都自叹不如。至于医术,传言说只要是有一口气在的人,不论受了多重的伤她都能妙手回春。若是连她都查不出来,那幕后的凶手该是何等的高深莫测。
“不过,还有一种可能。”秦嫣然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道,“控制楚公子的并不是毒,而是傀儡术一类的邪毒的武功,可我并没在他身上找到傀儡虫。”
“控制人心智的武功,我倒是知道一种。”门外突然走进一个人,步态飘忽,神色懒散,像是开玩笑般的随意说道,“在下江揽月,也是来参加比武的,这几日与各位同样留宿在回雪山庄,还望各位多多关照。”
众客的目光一齐地投向来人,皆是带了几分敌意。这钦差也是来抢回雪山庄的么?
“你去哪儿了?”薛茴没好气地看着神情迷离的江揽月,突然觉得他这样子很欠抽。这家伙下午聊天的时候死乞白赖的要住在回雪山庄,看在他是老熟人的份上她就答应了,谁想到他偏偏在命案发生的时候出去瞎转悠,真是够添乱的。
江揽月找了个椅子坐下,淡淡地吐出两个字:“青楼。”
他虽然衣衫不整,举手投足之间却透出一种风流儒雅的气质。于是薛茴看到馥儿和郁儿两个没出息的丫头脸颊微红,在角落里指着江揽月窃窃私语着什么。同时,她也明白为什么江揽月脸上看上去会欠抽了,因为那分明就是在温柔乡里花天酒地时的神情。
你小子出去十一年倒真是学了不少本事,连逛青楼都学会了!薛茴差点就想脱口骂他两句,怎么说身为一个女人她总是对逛青楼的男人心存厌恶的。但是碍于众人在场,她还是没说出口。身为一庄之主,自然不能失了仪态。酝酿了半晌,她还是压下火气道:“你接着说,到底是什么武功。”
“弦歌祭。”江揽月在众人目光的直视下缓缓开口,果然看到众人依旧一头雾水。
这倒也不是他们见识浅薄,只是弦歌祭,实在是一种鲜为人知的武功,又因为是前朝皇族秘术,所以一般禁止被人提起。
“此功以琴音控制人的心智,每控制一个人自身的功力就会增加,但被控制的人却会死亡,乃是以人为祭获取力量的魔功。不过要专用的古琴祭音,而且似乎需要琴谱才能练成,而前朝虽被当今圣上所灭,琴谱却不知所踪。”江揽月将所知之事一一详细说出,却见众人更加疑惑,但那疑惑不是对于弦歌祭,而是对于自己。
陆寒天笑里藏刀,对着江揽月一拱手,意味深长地道:“钦差大人真是见多识广,陆某佩服,佩服。”
别人都不知道的武功,他知道;那别人没见过的毒,他是不是也会制呢?
江揽月纵横官场,自然明白陆寒天话中的深意,更明白陆寒天未见得是真的怀疑自己。他有意栽赃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他希望抢夺回雪山庄的人,越少越好。江揽月回以同样一个微笑,轻松化解了他的言语攻势:“陆兄客气了,钦差这个身份,诸位可以当做没有。这些前朝的事情民间虽然禁止传播,但当今皇族内部还是有记载的,而在下与云卿公主……”他猛然觉得失言,忙住口顿了一下,接着道,“的哥哥私交颇深,所以对这些事情也有所了解。”
江揽月本是从容不迫,提到“云卿公主”时神思却忽地游离了一般,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无懈可击的气势,倒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年。而且,谁都知道卿云公主是皇上的亲妹妹,江揽月为何不直接说皇上?
众人相视一笑。这种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唯有秦嫣然心思澄明,对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兴趣,顺着江揽月的话问道:“琴谱失踪,那祭音古琴的下落呢?”
江揽月这时方觉失态,心中不禁苦笑:那丫头果然是自己的克星,未认识她之前,自己几时如此心神不宁过?只得硬着头皮对着众人别有意味的目光道:“祭音与琴谱一样,也失踪了,不过典籍中有对其外形的记载:长三尺,宽五寸,厚二寸……”
“等一下,”秦嫣然突然打断了他,“恕我插口,普通的琴大约长三尺六寸五,宽六寸,若依江公子的叙述,这祭音应是比别的琴小?”
江揽月明显怔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见琴的次数虽多,却没有仔细观察过具体的尺寸,因此对典籍中的记载几乎没有概念,更没意识到祭音比其他的琴小:“这么说的话,应该是。还有此琴的琴弦在光线昏暗时会发出微光……”他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薛茴。
紫衣女子的神情随着他的叙述越发惊诧,到最后竟呆呆地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揽月一边继续叙述,一边不断在暗中向她使眼色,总算是让她恢复了常态。
“对不起各位,我有些倦了……”薛茴略带歉意地微笑着,“楚公子一事还是明日再议吧,我向各位保证回雪山庄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抓住凶手,保证各位的安全。”
见女主人这样说,众人也不好再留在大厅,便纷纷回房了,下人们也上前将楚飞的尸体抬走。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剩下薛茴和江揽月两人。
“小茴,我想你必须告诉我那琴是哪儿来的。”江揽月之前在后花园看见那琴时,便隐隐觉得别扭,却又说不出是哪里别扭。刚才听了秦嫣然的一番话,才恍然明白是因为那琴比别的琴略小。
“柳风……是他给我的。”稳重而精明的女庄主表情瞬间温柔下来,甜蜜却透着淡淡地伤感。
江揽月看着她的神情,大为吃惊:“你说十年前突然在江湖上失踪的神盗柳风?难道你跟他……”
薛茴依旧沉浸在自己回忆的世界中,对江揽月的惊讶丝毫没有察觉,只是微笑着低声喃喃:“他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