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影少年》平野牧云

65、飞跃玄武阁（一）

　　江月钟芳一见不由得心下一喜，来人正是花无影。
　　原来花无影在奈何塔的天台之上准备好了竹鸢，正要追赶夜风，猛地见阁下厮杀声起，大批侍卫往这边云集而来，知道不妙，便飞身沿着奈何塔的廊檐跳跃而下。
　　花无影二话不说，击倒了几名围攻江月和钟芳的随从，那些随从立时又爬起来，向三人扑去，仿佛不知道疼痛似的。
　　袁烈见是花无影半路杀出，先是微微一惊，随即盯着花无影，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飞身向花无影背上的弯刀抓去。
　　花无影见袁烈来势逼人，忙抽身，避开袁烈凌厉的一抓，同时抽刀，影子般一晃，又回身向袁烈劈去，一退一进，瞬间便完成了反守为攻。
　　花无影和袁烈两人你来我往，斗在一起，不可开交，直是难分难解，虽不致落败，却再顾不得钟芳与江月。袁烈见花无影身法飘忽不定，久战不下，暴喝一声，数十件暗器从周身射了出来，有细如牛毛的钢针，有长若匕首的飞镖，有圆如鹅卵的飞石。这些暗器或呼啸而至，奔向花无影，或夹杂其中，悄无声息，或旋转身后，包抄偷袭。能在瞬间同时打出数十件不同的暗器，并且以不同的手劲，不同的速度、方向打出，这份暗器功夫当真是可畏至极。
　　“小心！”夜风、江月、钟芳见袁烈身形微动，数十点寒芒向花无影卷去，不由得惊声道。
　　花无影见这些暗器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猛然从四面八方向自己掠来，一时间身前身后，头顶脚下都是暗器寒芒——已然被暗器包抄围住了。
　　眼见这些暗器就要钉入花无影的身体里，只见花无影一提手中凤鸣，一声清啸，划破了四下的杂声，花无影身形一晃，陀螺般疾速转动起来，同时舞动凤鸣护住周身上下。
　　只听得一阵急促清脆的丁丁当当之音，漫天的寒芒消失在凤鸣化作的暗色火影之中。
　　“那是？”众人一惊，盯着旋转的花无影看去，猛地只见那团转动的暗色火影一止，寒芒忽现，向四面八方飞了出来。
　　“不好！”袁烈身形疾退，袍袖一扬，冲自己飞来的几点寒芒被卷了住，再看围攻江月和钟芳的那些个侍从，出其不意，被那些反旋回来的暗器射中，闷了几声，栽倒在地。
　　宋柯猛地感觉后背劲风袭来，转身，衣袖一拂，仿佛一道漩涡一般，将向自己的射来的暗器卷了进来。
　　原来花无影见四面八方的暗器向自己射来，知道闪身避开是不大可能了，一咬牙，激发凤鸣的力量，然后身形急速旋转，用凤鸣护住周身同时，将射来的暗器吸附在凤鸣的刀身上，同时再将这些暗器旋转打出，正是他苦苦修炼的绝技——移花接木。
　　这移花接木之法，不仅可以转移力道，还可以转移暗器等等。花无影还不是特别纯熟，转移开的暗器，所以无法伤到宋柯、袁烈等一流高手，但对付其身边侍从，玄衣卫等等却也还过得去。
　　钟芳、江月见围攻自己的死士倒下了好几个，登时脱围而出，摆脱了纠缠，夜风也乘机摆脱了宋柯纠缠，钟芳、江月在前，花无影、夜风殿后，四人飞身向奈何塔撤去。
　　袁烈见花无影不但用凤鸣破了自己的暗器，还乘机救出了钟芳和江月二人，不由得又妒又恨。

　　钟芳、江月、花无影、夜风四人跃上奈何塔的廊檐，施展提纵术往奈何塔的顶部攀跃而上。
　　袁烈和宋柯闪身避开暗器的一瞬间，四人的身影已经到了奈何塔的半腰，忙飞身追去。袁烈手下的随从迅速向奈何塔围拢过来，众玄衣卫略一迟疑，在宋柯的呵斥下，也纷纷跃上奈何塔的檐廊追去。
　　花无影见状，身形一晃，幻化出数道人影，身形猛地向下一坠，双脚踢出，将跟上来的几名玄衣卫踢了下去，同时借力，数道身影一收，又往上拔起数丈，落在高层的檐廊上。
　　夜风转身，风一般向下俯冲了下去，同时右手一挥，连连打出几道风刃，将宋柯、袁烈的身形阻了一阻，跟着一个倒翻身，又飞了回去。
　　江月、钟芳上得天台，回身把守住，打出几件暗器，阻住追上来的玄衣卫等人，花无影、夜风趁机跃上天台。
　　“鲁伯，准备好了没有？”花无影跃上来，匆忙问道。
　　“小子，急什么，赶着投胎么？”鲁临不慌不忙得抬起头，翻了一眼花无影道。

　　“你们两个丫头上来吧。”鲁临测试了一下风向，刚好正是西南风起，随即看了江月、钟芳一眼，招呼过来。
　　“鲁伯，这——”花无影想再征询一下鲁临的意思。
　　“我早说过了，行与不行，试过了才知道，我不能向你保证什么，如果你觉得危险，尽可以放弃。”鲁临悠闲道。
　　脚步声渐近，宋柯、袁烈带着手下马上追了上来。
　　“两人动作要一致，同时向下逆风扑出去。”鲁临叮嘱道。
　　也许接下来会像风筝一样，飘出玄武阁，也许会像掉下去，摔个半死。接下来的事，谁会说得定呢？
　　江月和钟芳对视一眼，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平抚下慌乱的心，抓好三角架，竖着举起竹鸢，两人协调好节奏，快跑出几步，同时扑了下去。

　　竹鸢冲出天台，便开始向下沉，瞬间便沉到了一座高阁的后面，被高阁当了住。花无影和夜风两颗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完了！”花无影绝望道，夜风也是脸色紧张，这时却见那高阁后面一个黑影忽地飘了上来，朝玄武阁东北方向飘了去，正是刚刚沉下去的竹鸢。
　　“啊——”花无影和夜风惊声道。
　　只见鲁临满脸毫不在意的表情，冲二人一淡淡道：“你们两个小鬼，现在不走，难道想留下来陪我么？”
　　花无影和夜风看了一眼鲁临，也照样抓好三角架，竖着举起竹鸢，快跑几步，同时飞扑而下，随着花无影的一声长长的嚎叫，竹鸢向下沉去，瞬间又乘风飘了起来，直随江月、钟芳的竹鸢。
　　霎时，迎面吹来的西南风将江月和钟芳的秀发吹了起来，两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由得张口叫了出来。
　　“再见了，鲁伯！”花无影挂在竹鸢的翅膀下，对下面的鲁临大声道。
　　“你拿的是什么？”夜风见花无影从怀中掏出一个怪怪的面具，问道。
　　“出来时从塔里顺手拿的，好不好玩？”花无影作势拔面具脸上一扣。
　　“小子，谁让你拿我的面具！”鲁临也看到了花无影手中的面具，大声道，却是无可奈何，只见花无影回头嘻嘻一笑，做个鬼脸。
　　这时，袁烈和宋柯跃上高台，却见两只巨大的黑影迎风从头顶掠了出去，仿佛两只大鸟，而花无影、夜风、江月、钟芳四人隐然分别挂在那两只风筝之下。
　　“不可能，那是？”袁烈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有人能从自己眼皮底下，不,是头顶之上溜走，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竹鸢？不可能！”宋柯皱了皱眉头，嘴巴都惊得合不上了。
　　竹鸢在风中绕着奈何塔盘旋了一会儿，便随风飘了去。
　　“放箭！”袁烈再也抑制不住，大声吼道。
　　爬上天台的玄衣卫中有不少随身携带着连机弩，顺手端起□□，瞄准那竹鸢射了出去。
　　箭势急劲，夹带着风声向竹鸢射去，花无影和夜风趴在竹鸢的直翼上，听得身后箭声，叫声不妙，花无影伸凤鸣将射来的箭拨开，夜风伸手将射来的箭一捞，跟着将箭向下甩去，江月、钟芳也各挥兵刃护住竹鸢的后半身。
　　竹鸢在风中越飘越远，下面射来的箭矢渐渐落在了后面。

　　“你竟然放走阁中要犯，背叛玄武阁！”袁烈这才转过头来，狠狠盯着鲁临道。
　　“我本来就不是玄武阁的人，何来背叛！”鲁临淡淡一笑道，随即脸一沉：“你们这些家伙，在我还没生气前，赶紧滚下奈何塔，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袁烈手下的死士飞身向鲁临扑去，只听得宋柯大喝一声，止住二人。
　　“这件事禀告过阁主再作决定吧。”宋柯叹道，随即带玄衣卫离去。
　　“眼前这侏儒般的老头，难道还有通天之能么？这么多人竟奈何不得？”袁烈盯了鲁临一眼，思附道，恨恨而去。
　　鲁临看着远处天际竹鸢渐渐消失的黑点，舒了一口气，笑了出来。

　　竹鸢浮浮沉沉，飘飘荡荡，乘着风飞出了玄武阁。
　　昔年公输班发明木鸢，在天上连飞三天三夜而不坠，而这改进了的竹鸢则更加有过之无不及。
　　两只竹鸢，一前一后，滑翔在空中，天高云淡，风清月白，历经险阻之余，不禁觉得这世界是如此美好。

　　“没想到因为我，惹来这么多麻烦。”钟芳望着下面，暗然道。
　　“对不起，钟芳，都是因为我，才令你被逍遥侯虏走。”江月微微一怔，愧疚道。
　　“怎么能怪你呢？你已经尽力了，对了，你的伤好一些了么？”钟芳勉强一笑，宽慰江月道。
　　江月微微一怔，随即扭开头，望着远处的云气，久久不语。
　　“你看，那边还在打呢!”花无影一指下面，大声道。竹鸢飞至玄武阁外的旷野上，四人探头看去，只见下面烽烟四起，喊杀震天，却是猛虎营的猛士和玄武阁卫士厮杀在一起。
　　“还好及时把钟芳救出来了，她一个女孩子夹在这些纷争厮杀间，当真是难为她了。”夜风想起来，感觉有些后怕，倘若钟芳还没救出来，而猛虎营却大举进攻过来，结果当真不敢想象。
　　“无影，这次多亏你了，不然——”难得听夜风夸一个人。
　　“嘿嘿，那还用说吗？只要有我，自然没问题！”花无影一脸神气笑了笑，毫不客气道。

　　风势渐小，竹鸢一个俯冲，开始往下沉了一段，四人的身体也随之颠了一颠。
　　“哎——抓紧了！我们就要降落了！”花无影大声叫道。
　　“快看，快看呀！”花无影突然道， “那就是猛虎营的人马！”
　　夜风听花无影如此说，不禁好奇心起，向地上望去。
　　只见旷野之上，山峦起伏，疏林的空白处，猛虎营中猛士身着夹衫，裸露着虬劲的肌肉，挥舞着铁棒铜锤等重兵器，身旁均有一头猛虎跳来跃去助战，和玄武阁的人马厮杀在一起。
　　再看玄武阁的人马均则身披玄甲，只露出眼睛，手中的马刀泛着寒光，动作甚是迅速矫健。
　　“那是猛虎营的虎贲军吧？” 江月看着下面猜度道。
　　“不错，猛虎营的虎贲军就是一人一虎为一组，人虎从不分离，虎是从小饲养训练出来的，作战之时，和主人一同冲锋陷阵，厮杀搏斗。”钟芳一叹道。
　　“玄武阁的铁骑营也出动了！”江月看着下面淡淡道。
　　猛虎营虎贲军也是勇猛善战，身旁的猛虎更是凶猛嗜血，猛士加猛虎，横冲直撞，难怪猛虎营纵横江北这么多年！
　　铁骑营的骑兵人数众多，阵型灵活机动，不停地纵马奔驰，三三两两围拢着猛虎营的猛□□士，厮杀搏斗，与虎贲军打得难分难解。
　　原来玄武阁的铁骑营中马匹均是由天山野马培育而来，经过长期训练，既保留了野马的烈性，又有战马的可驾驭性，再披以铁甲，战斗力倒也不弱。
　　钟芳看得有些触目惊心，夜风的眉头笼上了一层隐忧，，江月盯着下面的情景，一言不发。
　　“哇——噢——”
　　“哇——噢——”花无影似是余兴未减，兴致勃勃地看着，一边看一边叫喊，要不是双手要抓着三角架，早就手舞足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