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萦紫禁城》C宇

28、第二十八章

　　回京之后，皇上命人在养马的上驷院旁设毡帷，给废大子居住。没过几日，就颁诏天下，将废太子幽禁在了咸安宫，命四四与大阿哥胤禔共同看守。四四对废太子，仍然毕恭毕敬，与之前毫无变化。而大阿哥真是觉得太子气数已尽，整日在其面前耀武扬威，好像这天大的馅饼马上就要落在他的手中了。而此段时间的八阿哥因在京处理凌普事件有功，皇上授命他接替了内务府总管一职。

　　皇上因为此次废太子之事，终日伤心伤神，失望、难过、惋惜、怜爱各种感情交织在一起，一连几日没睡好，性情也变得烦燥起来，练字时也无法静下心来。我小心翼翼的为练字的皇上翻着纸张，梁公公和其他人站在一旁也是胆战心惊。
　　这时黄福公公进屋禀报道：“启禀皇上，大阿哥求见！”
　　“让他进来吧。”皇上写着字淡淡的说道。
　　其实不用多说，连我都知道他是来干嘛的，更别说是皇上了。这太子之位空缺，他这个长子怎么可能按捺得住。
　　“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吉祥！” 大阿哥进来便给皇上跪安。
　　皇上头也不抬的继续写字，“起来吧，你来找朕所谓何事？”
　　大阿哥起身道：“皇阿玛，您有所不知，这胤礽在咸安宫内整日胡言乱语，中伤儿臣事小，可他居然口出狂言，说一些对皇阿玛大不敬的话！儿臣真是觉得他疯了！” 大阿哥站在桌边绘声绘色的数落着废太子的不是。
　　皇上仍然没有抬头看大阿哥一眼，“那你觉得朕应该如何处置胤礽？”
　　“皇阿玛，当儿臣得知当日胤礽对您裂缝窃视时，儿臣真是为皇阿玛您感到后怕啊！他居然在皇阿玛身边的时候，还敢手握利器。如今他更是疯言疯语，对皇阿玛大不敬！皇阿玛，如果今日您决意要杀了胤礽那个逆子，儿臣也觉得毫不为过！”
　　皇上一听，正在写字的手不禁一抖、慢慢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大阿哥，突然把笔往大阿哥胸前一扔，墨汁溅了他一身，他吓得立马低头跪下，我们一屋子的奴才也都吓得赶紧跪倒在地。
　　“你这狼心狗肺的混帐东西！你居然唆使朕杀了自己的儿子、你的弟弟！”皇上怒目圆瞪的看着地上的大阿哥！
　　“皇阿玛，儿臣是不想再看到你伤心难过啊！”大阿哥吓得不敢抬头看皇上一眼。
　　“朕看你是想除掉胤礽，自己当太子才是真！你以为没了胤礽，朕就会立你为太子？就以你这秉性，比那胤礽更让朕感到可怕！”
　　“皇阿玛，儿臣没有想当太子之意啊，儿臣时时都是想着皇阿玛的！”
　　“来人！将大阿哥胤禔押下去，交宗人府发落！”皇上一声令下，侍卫便冲了进来。
　　“皇阿玛，皇阿玛！” 跪在地上的大阿哥赶紧抱住了皇上的腿哭诉起来，“皇阿玛，儿臣曾三次随您亲征，十八岁便在前线指挥战事，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不管您要怎么处置儿臣，儿臣都无话可说，但儿臣只想皇阿玛知道，儿臣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我大清着想、为皇阿玛分忧，绝无半点私心啊~~~~皇阿玛！！~~~”大阿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着自己为大清、为皇上所做的一切，的确是无功也有劳啊。
　　跪在大阿哥身后的我，见他说得如此真切，不尽也动容起来，“求皇上息怒！皇上，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父子两共赴杀场、一起奋勇杀敌，抛头颅、洒热血更让人值得珍惜的呢！”我大胆的为大阿哥求了情。
　　皇上听后不禁两眼婆娑，可能是想起了与大阿哥曾经在战场上共同经历的种种，“胤禔，朕念在你曾为了大清与朕共生死的份上，此次就饶了你。你若再口出狂言，朕决不轻饶！退下！”
　　“是！皇阿玛，儿臣记住了，儿臣告退！”大阿哥哭着谢恩退了出去，皇上伤心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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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为大阿哥经典一句“抛头颅、洒热血” 求情的事迹，不知尽被谁传了出去，众人都觉得我真是天大的胆子。当日就连梁公公也为我感到后怕，直劝我以后可别再做傻事。可没过几日，皇上却因一点点小事赏赐我的时候，大家又都觉得我可能做对了。这刚一下朝，我退出乾清宫，八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就站在了廷外翘首以盼。
　　“咳哼！”十阿哥怀抱双手，装咳的冲我使了个眼色。
　　我乐着走了过去，“给八爷、十爷、十四爷请安，各位爷吉祥。十爷新婚快乐！”我给几位阿哥欠了个身，最后还不忘逗了逗十阿哥。
　　“韩尔佳•雨馨，你成心玩我呢是吧？！这都好几个月过去了，还新婚呢！” 十阿哥逗趣儿的骂着我。
　　“怎么不是新婚了？万岁爷不就是怕打扰了你和十福晋这对新婚燕儿，前儿才没叫你一同出塞的吗？” 我说的可是实话，八阿哥和十四阿哥笑着听我调侃十阿哥。
　　“你这又把皇阿玛搬出来压我，算了算了，你现在可是皇阿玛面前的红人，我可不敢说你！”十阿哥反唇相讥笑道。
　　这十四阿哥一听也是来了劲儿，“是啊，雨馨，要是哪天，我和十哥遭了皇阿玛的罚骂，你可必须要仗义的挺身而出！不然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凭什么呀？我才没那么傻呢，我的小命可要紧！”
　　“嘿，你们看这该遭雷劈的！一个多月前我可为你冒了大险，帮你出”
　　十四阿哥还真急了心眼儿，眼见他想讲出偷溜出宫的事儿，我赶紧垫起脚尖，一手按住他肩做力气的支撑点，一手捂住了他的嘴，“是是是！十四爷待我恩重如山，他日上刀山下油锅，我绝无半点含糊！”我舒了一口气，总算没让他讲出来。
　　八阿哥和十阿哥惊讶的看着我的举动，是啊，我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与阿哥拉拉扯扯，赶紧收手。
　　“好啊！你们两有什么秘密吗？！” 十阿哥不甘心的大声问道。
　　他可真是该机灵的时候蠢笨，不该出声的时候比猴还精。八阿哥不作声的看着我。
　　十四阿哥知道自己的言语过了头，赶紧补过，“哪有什么秘密，就是帮她拿了些东西出宫给她爷爷。”
　　十阿哥哼了一声，“去！我还当是什么大事儿呢！雨馨，以后要有什么事，我老十第一个出来帮你！” 他重重的拍着胸脯，向我承诺道。
　　你看看人家十阿哥多够哥们儿，我当日说他十四不够耿直，可一点没错，“十阿哥，我就知道从来都没交错你这个朋友！你就是最够义气！” 我说着就向十四阿哥做了一个鄙视的表情，十四撇了我一眼，没说话。
　　八阿哥真是对我们三个无语了，“好了，你们两个尽说些有的没的。雨馨，谁的事儿你都别理，在皇阿玛面前只管做好自个儿的差事就行。还有事儿呢，我们该回了。”八阿哥笑着看着我。
　　“是，雨馨知道了，八爷慢走！”我笑着向他欠了个身，他笑笑转身走了。
　　“还有我们两呢？” 十四阿哥站等片刻，也没见我有跪安的丝毫反应质问道。
　　我回撇了他一眼，“哼！”的一声转身走人。
　　“嘿，反了你了！” 十四阿哥正要追来，只听见十阿哥忙拉住他，托他走人，十四阿哥气得直恼他十哥。我偷笑着赶紧走开了。

　　我刚和两位阿哥贫完嘴，就在我回屋必经的一个走廊里，看到了坐在园里赏花的四四。我背着双手，一蹦一跳的来到了四四面前，“四爷，各位爷都下朝去了，您还不回府啊？”
　　四四不说话的看着我，那似笑非笑的眼神突然让我想起了在草原的时候，我不尽害起羞来，不敢看他。
　　“因为想带你去个地方。” 四四说着便起身带头走去。

　　我跟着他九绕十八弯的来到了一个小院里，突然一只小狗跑到了我的脚下，并且兴奋跳跃的抱着我的腿。
　　“造化？！”我惊讶的将它抱起捧在怀里，又是亲又是举的，这家伙完全长大了，“造化，你有没有想我啊？”我抚摸着造化问着它。
　　“听说你前几日帮大哥在皇阿玛面前求情了？”四四坐在了院里的石凳上。
　　“嗯！”我也坐了下来，不以为然地继续逗弄着造化。
　　“为什么？”他问道。
　　我瘪了瘪嘴，“其实我觉得大阿哥也挺可怜的，他本人也算是很聪明能干，作为皇上的儿子，他最年长、也是为皇上做事最多的一个。皇上其实也是喜欢他的，只不过，他始终是长不是嫡，也不是皇上最疼爱的那个，所以做得再多也没用，我难免觉得他有些可悲。”我梳理着造化的毛伤感的说道。
　　“你真那么想？觉得除了太子之外，谁的付出都没有机会？” 四四一副倔强而又坚韧的口气问道。
　　‘我知道你有机会，不用这么暗示我 ’，“好！那我问你，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回答：为何你现在还对二阿哥的态度始终如一？” 我不答反问道。
　　他却没有半点迟疑，对我说道：“皇阿玛对赫舍里皇后的感情，是其她任何妃嫔所不能及的。皇阿玛越是对她思念，就越是会将那份感情全部给予二哥。二哥从小在皇阿玛身边长大，是皇阿玛的心头肉，为了培养二哥，皇阿玛可说是费尽苦心。二哥幼时，皇阿玛就开始亲自为他授课、传授治国之道，这不是任何一个阿哥可以相比的。虽二哥也有些不当的行为，但皇阿玛的溺爱，已经容忍了一切。当日皇阿玛做废黜的决定，只是因为十八弟的事而一时激动。他知我与二哥关系虽谈不上甚好，但也知道我绝不会为难二哥，所以才会派我和大哥一起看守二哥，这样就更可以看出，皇阿玛的心里还是有二哥的。”
　　果然是四四啊，把康熙的心理摸得清清楚楚，分析得头头是道。真不愧是我的偶像，所以这江山真应该是你的！
　　“还有其它问题吗？”四四认真的看着我。
　　好！不问白不问，虽然有点难以启齿，“为何你与十四爷虽为同母，但感情却不如你和十三爷、他和八爷？”
　　“我和十四弟从小由不同的额娘抚养长大，再加上我性格比较冷漠，不爱说笑，而八弟却从小为人谦和，自然他们走得就近了些。而十三弟是由我额娘德妃带大的，我经常去给额娘请安，自然我们两就玩到了一块儿。”他平静的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 我不停的点着头。
　　“还问吗？”
　　四四还真是答上瘾了，尽把我当成了“十万个为什么”。
　　不过我还真有一个最、最重要的问题，想问，但又怕他对我撒谎，弄得自己心里难受。因为我是知道答案的，可是这不问，心里又憋得慌。不过今天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不管了，问了再说！
　　“咳哼”我清了清嗓，抿了抿唇，“你难道就不想和其他阿哥一样，争夺这储位吗？”不知一向以心不外露而闻名的雍正，会怎么搪塞我呢？
　　他看了看我，轻轻的抚摸着造化，“‘无为便是为’，有时所谓的‘不争’，也就是‘争’，所以又何必将这‘争’字，完全赤裸裸的体现出来呢。”
　　我这一听，不尽惊讶，他尽对我如此的开诚布公。他并不知道我完全清楚他的想法，他明明可以告诉我他无心皇位，可他居然没有骗我？！
　　“你问了我那么多，我只想你答应我一件事！”四四严肃的看着我。
　　‘我知道，帮你保守秘密嘛，我不会说的！’
　　“你要答应我，以后不管是为谁，绝不能不顾自己，再在皇阿玛面前为了太子之位的事情，而帮任何人说情！知道了吗？！”
　　四四无比严肃而又紧张的样子，让我无法相信他尽然对我如此坦诚之后，向我要求的不是让我守密，而是这些担心我的话。我真是鄙视自己，也被四四所感动，抿嘴不语地对他点着头。
　　“既然这么听话，这个给你！”他向我递来一个精美的盒子。
　　我接过来，忙一打开，里面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啊？”我惊奇地看着四四。
　　“你以为里面有什么？这盒子就是礼物！”
　　我一听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丢死人了！
　　“造化~~~~~”我羞得忙把脸埋进了造化软软的白毛里，四四笑得开心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