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舆师》雨沫_awa

19、幽冥

　　在村口与戴琪告别后，我独自回到吴家。安慰了吴老爷子几句，就觉得体力不支，回房间休息了。
　　半梦半醒间，似有人走到床前，俯下身喊了几声我的名字后，与旁人叽里咕噜说了什么。攒动的人影晃得心烦意乱，想开清楚，眼皮却越来越沉，最后一切意识消失在黑暗中。
　　滴答、滴答的水声不绝于耳，阴冷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冰晶，似曾相识的场景再次重现。
　　“南宫皓到底打算怎样？”我环顾了一圈四周，脑海中突然浮出一个猜测。“莫非那些村民就是这样被南宫皓囚禁在梦里，一点一点的被夺去生命，直至死亡。”所以昨天从梦魇中醒来才会觉得那么累，这个梦魇就是一个吸收精气的容器！
　　思及此，我不敢耽搁咬破手指，迅速在掌心画上破界咒，刚要念真言，一个声音制止了我。
　　“凌舆。”温柔的语气好像情人间的絮语，我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骁琰？”俊逸的面容，冷峻的神情，熟悉中透着陌生。我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你不是骁琰。你是谁？”
　　他无奈地扬起唇角，深邃的眼中多了抹黯然，“是亦不是谁知道呢？没有韩骁琰这重身份，我只是一个等待轮回的孤魂罢了……凌舆，还记的我们在电话里说的那个约定吗？……对不起，我失约了。那块炎玉没有办法亲自还给你了。”
　　“你……”他居然知道炎玉的事，也知道我们之间的约定，难道……
　　“凌舆，”韩骁琰伸出右手，专注的目光里掺杂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感情，微扬的唇角上挂着淡然的笑意，“这也许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
　　“骁琰……”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
　　“他不是韩骁琰，这是南宫皓设的幻像，不要骗了。”理智的声音突然闯入脑中。
　　“凌舆……”
　　“啪”我猛地拍掉他的手。
　　“凌舆！”他惊愕地看着我，身形瞬间化作烟尘消逝在黑暗中。
　　“呼！”我长出了口气，握紧左手，默念真言，幻境顿时破灭。
　　我躺在床上直喘气，身体像被抽干一般，就连动一下手指也成了奢望。“南宫皓的下一步又会是什么？”我总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就是这种未知的感觉，才让人心生恐惧。
　　“咕噜、咕噜”水声骤响，床单突然开始向外冒水。很快我的衣服就被源源不断的水流浸湿。水位越升越高，我就想被装进了一个长方形的玻璃器皿中，无法动弹，无法呼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冰冷的水流逐渐将我吞没。
　　胸口……脖颈……脸颊……最后一丝氧气消失在鼻翼。大量的水流冲进鼻子，一时间肺部因为缺氧而传来炙烤般的疼痛……
　　骁琰……
　　意识逐渐抽离，黑暗吞噬了一切……

　　这是哪里？
　　我茫然地坐起身。陌生的世界，入目的血色，这是……
　　殷红的天空，火红的曼珠沙华、绛红的往生路。
　　……冥界
　　我死了吗？我低头看着手掌，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就这样……死了！
　　“叮呤当啷”锁链摩擦声由远及近。我站起身，只见远处一个身穿白衣的男子手执锁链走在前面，身后跟着十几个身披枷锁的鬼魂。
　　队伍看似缓慢前行，可是眨眼间已来到近前。白衣男子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像似没注意到我，而他身后的鬼魂都低着头默默地紧随其后。
　　“不拘我去奈何桥吗？”我冲那个白衣男子喊道，他却置若罔闻，下一秒队列已飘到十几米外了。
　　这是什么状况？算了，跟上去看看吧！我顺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一路向前。周围相似的场景让我感觉似乎走了很久，绵延的血路像是永远没有尽头。
　　“啊！忘川。”一条血红的河流截断了道路，河上一座石拱桥成了连接两岸的唯一途径。“这就是奈何桥？”
　　我停下脚步，犹疑地看着对岸，“过了奈何桥，就是轮回井了。”
　　“凌先生？”一个鬼魂从桥上拾阶而下向我飘来，“你怎么来这里了？”
　　“我也不知道。”看到刘俊文我松了口气，颇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那些鬼差也不管我，想找个问话的人都没有。”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李俊文摇摇头。
　　“你是说我没有死？”我一下抓住重点。“那我要……”
　　“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严厉的质问打断了我的话。我回过身，一个年轻俊美的青衣男子双手抱肩正不满地瞪着我。
　　“你是……”似曾相识的面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刘俊文像是与来人相识，惊讶之余赶忙上前行礼，“俊文拜见凌大人。”
　　青衣男子一摆手，“免了。”
　　他也姓凌，难道是……
　　“南宫皓也差不多该来了，你去桥边等他吧！”
　　“君耀他……多谢凌大人。”刘俊文郑重地鞠了一躬，转身向奈何桥跑去。“凌先生！”他突然回过身，温柔的笑容让旁人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幸福，“谢谢你，那把白玉梳就送给你了。”
　　我笑着冲他点点头。
　　“接了下该说说我们的问题了！”一只手重重地落在我的肩上。
　　果然是凌扬！我苦笑着转过身，“我们没有什么问题吧？”
　　凌扬冷笑一声，“违逆凌家的训条犯下逆天之事，是你做的吧！”
　　什么叫泉下有知，今天终于见识到了。“那个，其实，我……”
　　“好了子谦，你不要吓唬他了。”一个人影突然从虚无中走出，搂住凌扬的腰圈进怀中。“子谦和你开玩笑，不要放在心上。”
　　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容。“孙……大人。”我怔怔地看着浓情蜜意的两人，一时间有些摸不清状况。
　　凌扬掩嘴一笑，“我来解释吧！我和公礼现在都是这阴司的判官。你之前做的事我们都看见了，虽然有些生气，不过念在你一心救人的份上，饶过你了。”
　　我刚松了口气，凌扬话锋一转，“不过，韩骁琰的事我要和你好好说说。”
　　“唉？”
　　“我的建议是你们最好不要在一起。”凌扬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的命格太凶，你会被拖累的。之前那个貔貅就是证明，二选一，很难抉择吧？”
　　原来是因为他的命格，所以才会遇到那些凶险。不过，当初我把炎玉给他时，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让他活下去”。我笑着摇摇头，“不是二选一，是必选题。”
　　“这就是你的答案？”凌扬定定地看着我。
　　“是。”
　　凌扬叹了口气，“不愧是凌家人，都这般固执。罢了，既然你已经做出决定，我再劝也没用。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