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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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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年前的冬天。
日本某偏僻小镇下着大雪,地上却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色。可这白色却是无尽延伸着的,似乎毫无尽头。纷纷扬扬地吸收了一整个冬天,这个城镇里发生的变故。
包括歇斯底里的尖叫,尖酸刻薄的辱骂,坚定不移的决心,和穿着单薄衣衫的少年。
白色的衬衫,黑色的长裤,极薄的帆布鞋已经被融化成水的雪打得透湿。手里拎着巨大的行李,那是一个少年成长到现在所有的东西。
他往前走。
他不回头。
跟父母交代了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实,提前出轨只不过是为了今后的生活可以更加畅通无阻。未曾设想父母的反应如此的激烈,那个时候反叛如黑子哲也,决定好的事情无论怎样也不会改变。
但是他也不会去改变别人,他只会默默的离开。
他想找到一个最适合的解决办法。
他告别了父母,告别了这个生他养他的小镇,告别了一个小镇的白眼与厌恶。
人性的转变如此之快也是黑子哲也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他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这个决定会让以前那些乡邻在前一天还笑着对自己说“黑子来我家吃饭啊”,第二天就把他碰过的所有东西丢掉烧掉砸掉,嘴里还满带嫌弃:“会不会有艾滋病啊……”
脸上是毫无表情的无所谓脸。
从内心里泛起来的又是什么。
黑子哲也确定他要走的是什么路。也许很多年之后,黑子哲也会问自己,这一路走过来,是否只是因为那时轻狂年少而误走的一段歧途。只是因为年轻气盛,所以包含着良多对爱与未来的幻想。而也仅仅只是幻想。
可是当黑子哲也遇到火神大我的时候,就不再犹疑,不再追问。
因为他觉得,这是信仰。
人活下来必须要有信仰。哦,也许任何生物活下来都是需要信仰的。在生存这场本质即是孤独的跋涉之中,就算它只是个美丽的幌子,但是如果它指向的是绝大多数人的幸福或者是坚强,在没有更好的真实足以代替它之前,就没有人有权利去生硬将它毁灭。
人不是一个人在活着。
不少小孩子从小就被这么教育,你不是一个人在活着,所以你要珍爱生命哦。
是,我不是一个人在活着,我却是一个人在战斗。
黑子哲也出生即是上战场,一辈子都活着“生”这个充斥着毫无硝烟的战场中。
火神大我是黑子哲也的信仰。
也许这么说很夸张,但确实是在他出现的时候,当黑子哲也心甘情愿对火神说出“我愿做你的光下之影”时,就已经注定了。
命这个东西,有时候太玄乎了。
信或不信,都是要命的。
从黑子家出来,是第二天清晨。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两个人脸上的时候,都觉得冬日里的阳光实在美妙,却也因为让光线模糊了脸庞,在微醺的微光中愈渐模糊。
火神和黑子的脚步都很沉重,很缓慢,早已不复来时的轻松。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火神君。”
“很抱歉利用了你替我……顶罪吧,总之很谢谢你,也很抱歉。”
“如你所见吧,离开家的原因是因为跟爸妈坦白之后他们无法接受。”“但是如果没有那时候的负气也不会有现在的黑子哲也,说到底命运也很好啊。”
“真是抱歉……”
“对我失望的话,可以现在就把行李交给我。”
黑子冲自己帮自己拎着行李的火神伸出手。
火神大我一时间脑子里有些空白,凌乱零碎的画面无间断的出现,就是拼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林林总总的字词出现在自己脑子里,就是拼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被剪断一样的感情突兀的闪现出来,就是拼不出一份完整的感情。
行李什么的,交,还是不交?
如此的坦白,又让人怎么放得下心。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感情苗头,没有管束他也没有浇水施肥,只是觉得任其生长就好应该会自生自灭,却生出如此参天大树。以勃勃向上的姿态奋发生长着,这下是再也无法根除的情感了。
火神叹了口气,走到黑子身边,大力地揽住黑子哲也的肩膀,摇摇晃晃地,向前走去。
天气似乎在升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