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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倾山 ...

  •   来人是那天在骊山脚下阻止江灵夕再往前走的人。
      只是他身上穿的不是那件亮蓝色的老警服,而是一身很新潮的休闲衣。这很符合他相貌告诉人的年龄,但在已经见过他穿那种老衣服的江灵夕看来,便有些先入为主的突兀感。
      “你见过我?”来人明显有些错愕。
      他的话很奇怪,他不是问:“我见过你?”或者是直接回答:“我不认识你。”而是问:“你见过我?”
      几句话看似相同,但稍微想一下这之后的引申义,就不难发现其中的区别。
      “我见过你?”是以自己为主体,代表自己的眼界,代表的意思可能是“我没见过你”,也可能是“我见过你,但想不起来了”。而“我不认识你”代表的意思更加直白明确,就是“我不认识你”,或者是“我认识你却不想承认”。
      “你见过我”,代表的含义则大不相同。首先,说这话的前提,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见面双方是初次正式见面,一方认出了另一方,而另一方认为双方平日里的圈子不同,所以见面的可能性较小;而另一种是说话的人经过初步判断,认为双方见面的可能性为零,所以会惊异而问这种话。
      说到这里,大家应该明白作者的意思了。
      一个人会在这种情形下问这种话,显然不是认为两人的圈子不同而绝无可能见面,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人任何人都不应该见过。
      而江灵夕此时只顾着关注挖坑的事有没有被人发现,也就没有注意这话外之音。
      于是她只是顺着问话答道:“是啊,昨天才见的,你是不记得了吧!昨天下那么大雨,你还一个人在山下值勤,提醒我别往前走,可能有山体滑坡……“说到这里,江灵夕突然住了口——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果昨天是山体滑坡的话,今天她上来这一路,为什么都没有任何的标志标明有危险,甚至连路面都没有一点下过雨的迹象!
      不知道江灵夕此刻的想法,来人以为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事,手心捏了一把冷汗,甚至起了杀机。
      这边的江灵夕一点都不知道对方心里的算盘,还在深思昨天和今天发生的事,试图从中理出一个头绪来,结果发现是徒然,只能摇摇头,甩去那些烦人的东西,抬头对来人道:“抱歉,我又一个人沉到自己的思绪里去了,我这人经常这样的,请别在意!”
      来人听到她这话,有种丈二和尚的感觉,但很敏感地意识到自己并没有暴露,便也收起了杀机。
      江灵夕自是不会知道刚刚自己在鬼门关外转了一圈。
      收起了思绪,江灵夕看向来人,昨天下雨,她只是匆匆扫了他一眼,根本就没有仔细看,今天细细打量,这才不得不感慨:“佛要金装,人要衣装。”昨天看上去那般落魄的人今天看起来也是人模狗样的。
      当然,这是江灵夕的想法,至于那人究竟是什么样子,各人有各人不同的看法。
      要是江灵夕就这样装作或者是真的若无其事地下山去了,来人心里还是会有疑心,觉得她刚刚是在做戏,但江灵夕心里有事,要在这里呆着,自是不会就这样下山。她就地坐了下来,装作赏风景的样子,等着来人自己下去。
      来人在那边呆呆地站了会儿,果然默不作声地下山了。
      这边江灵夕呼了一口气,起身,把罐头刨出来,继续挖。
      又往下挖了一段深度,感觉可以了,江灵夕小心翼翼地打开罐头。
      真空的罐头在打开的刹那叹息一声,散出一阵血腥。
      那罐头里,赫然是两颗人心!
      “爸妈,你们就在这里长眠吧!”江灵夕闭上眼,不再看,将心倒进了坑里,然后立刻掩埋。
      不一会儿,土铲平,一个没有坟头的冢便成了。
      下山吧!江灵夕想着就站了起来,却一个晕眩,差点栽下去!幸好旁边就是柏树,她忙扶着,稳住身子。
      手上的重量突然加重了,江灵夕猛然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脚下突然一滑,两条腿都离开了地面,她根本来不及去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是凭本能去感受这种下滑的感觉。
      等到她意识过来时,变故已经发生了,她所在的地方竟是在这段时间内成了绝壁!
      她现在的样子就是吊在马尾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摇摇欲坠。
      连向下看的勇气都没有了,她只能死死地抱住那棵柏树,等候命运的裁决!
      不知道你体验过命悬一线的绝境没有,坐过过山车的人可能会在车子完全倒过来的瞬间有过那种感触。
      而此时,江灵夕真正地感受到了这个词所描述的境遇。
      她整个人就悬在不知为何“直立”起来的山壁上,只剩下双臂紧紧搂着那棵突出壁外的柏树,不知该怎么办。
      往上看一眼,上面没有任何可以攀援的地方,鼓起勇气向下看去,下面笔直的山壁让她一阵晕眩,层层松柏红树遮掩,根本看不到地面在多远的地方!
      “呵呵,你在做什么?”突然间,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江灵夕立刻抬起头,拼命喊出:“救我!”
      喊出这个词之后,她才看清楚那个人,在看清之后,心却立刻往下沉去!
      那人垂直站在绝壁上,眯着一双小眼看着她,虽然是仰视,看不分明他的个头,但她还是凭直觉知道他是个矮胖的人,一身黄衣,后面还背着个什么,诡异的气氛在这里弥漫开来。
      “救我!”已经顾不得那人给她的怪异感觉,江灵夕又喊了一句。
      “姑娘你怎么会这个样子?”那人向她伸手,却不是拉她,而是伸指在她额上一点。
      江灵夕顿觉有种遁入地狱的错觉,晕眩感更甚——那个矮木墩在她眼里分成了无数个,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姑娘你怎么会这个样子?”将她的脑子搅得一团糟。
      恶心!这是她的第一感觉,想要吐,可一下午登山早已将她的胃清空,她只觉胃一阵痉挛,酸腐的味道从喉咙里不断冒出,这让她几乎难受得放手。
      “你何必在这里为难她?”几乎要晕过去的难过里,她隐隐听到一个声音这样说,带着风轻云淡的调子。
      如果她此刻还有力气睁眼去看,她会看到那个矮木墩的旁边不知何时站了一个人,那人她刚刚第一次或者是又一次见到。
      “呵呵,还说我,谁不知道离朱才是最冷血的那个?”矮木墩轻笑,“我最多会让人死去,你却是最爱……”说到这里,他突然打住,因为他看到了离朱微眯的眼和愈来愈灿烂的笑——那是他发火的前兆。
      矮木墩很识趣地挥了挥袖子,一身道袍随着他这个动作微微发皱,他身后的葫芦也因他肥肉的晃荡而摇晃了下。
      “殷幻,你这个家伙别在这里嚣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惹到了我,我可不介意成为你的绊脚石。”离朱一脸温文尔雅的笑,话里的杀机却是毕露。
      “你威胁我!”殷幻微微一笑,轻描淡写。
      “不敢不敢!”离朱却是否认。
      “今天我就告辞了,等到哪天你想到我时,你就会知道什么叫不听老人言了!”殷幻语毕,突然翻身从直壁上跳了下去,在身体碰到一棵最近的柏树前,倏忽消失!
      而挂在柏树上的江灵夕此刻已经是到了极限,胳膊在瞬间脱离了那棵柏树,身子向下坠去!
      完了!她闭上了眼,意识在极速下降的风中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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