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梦是心伤》古怀旧

30、突如其来的感情

　　江灵夕入神地听着。
　　可听到这句，声音却突然断了。江灵夕抬头，发现自己坐在院子里，一个人，身边没有任何人存在过的气息。
　　再看向旁边，一片空旷，她刚刚搬出来的凳子此刻不知到哪儿去了。
　　“乒乒乒！”有人敲门的声音。
　　“谁啊？！”江灵夕喊着，起身开门，“来了，别敲了！”
　　开门，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秦征？？”江灵夕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这话是我该问的吧？！”秦征明显有些不开心，微仰着下巴，拿鼻孔对着她。
　　江灵夕好笑地推了他一把，一点没注意到自己那个动作有多亲昵而自然。
　　秦征顺势捉住了她的手，按在脸上：“你摸摸，这几天不见你，我都有些瘦了！”
　　江灵夕被指下滚烫的温柔灼到，不知该作何反应，下意识地想要缩回手，却被秦征的强力固定住，不能动弹。
　　“我不过是回京三天，回来后，你就不见了。楚家封锁你的消息，还阻挠我找你，还好，我给你的手机你没丢，我这才能用GPS定位你的位置，又通过流动人员调查，确定了你的所在。”秦征噼里啪啦地说着，一点都没有注意到江灵夕不自然的神态和挣扎着要摆脱他钳制的手。
　　“你放开我啦！有话好好说！别这个样子，多难看！”江灵夕非常庆幸自己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说出完整的话来。
　　“怎么，几天不见，你就移情别恋了？”秦征的话里有一丝丝的酸味。
　　听出这个，让江灵夕睁大了眼：“你……”
　　“先别说这个，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啊？”秦征走了进来，江灵夕看清他开着一辆蓝色的车，不知是什么牌子的，但肯定是贵得让她咋舌的那种。
　　爱显摆的纨绔子弟！江灵夕在心里又对自己道，除了游山玩水和泡漂亮女孩，真想象不出他整体都忙些什么。
　　“这里好破哦！”秦征开口便道。
　　江灵夕被他抓着手，只能是踉跄地跟着他进屋，暗自庆幸她自己竟然没有跌倒。
　　“我剩的钱租到这样的房子已经是很不错啦！大少爷，这里怎么能跟你家里比啊！”江灵夕开玩笑地道，话语里带着些酸溜溜的口吻。
　　“真酸！”秦征毫不客气地指出，“既然知道，那你为什么要从我家里搬出去啊？”
　　“……”为什么？江灵夕自己也曾问过自己无数遍这个问题，也隐隐知道深层的答案，可，突然被人问起，尤其是被他，还是会有种不被人理解的不开心和莫名的难堪。
　　自尊是件正常的事，可若是不纯粹的自尊，则让她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咦，你怎么不说话了？”秦征追问道。
　　江灵夕看着他，不明白他那看似单纯的笑到底是真是假，正像她一直看不穿他跟楚云湘的关系究竟是利是情，或是两者兼而有之。而他对她……又是什么感觉？
　　突然有种想不顾一切问出来的冲动，可那冲动在经过理智的过滤后，生生被压了下去。
　　吞了一口口水，她听到自己说：“因为主人不在，我一个客人长期在那里呆着算什么？被人误会是你包养的人，我可担不起，而且对你也没什么益处不是吗？更何况……你都有要结婚的女友了……”
　　秦征回头，看向坐在床边垂头把玩一个不知什么物事的女孩，总觉得自己看不透她。
　　明明知道她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单纯，而且说不定是个比楚云湘更有心机的女人，明明知道她是楚家当家明令禁止自己哪怕是靠近的人，明明知道她是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益处的人，明明知道……
　　为什么还会在一次次的遇见里怦然心动？在骊山下就是如此，近乎是被冲动占据大脑，他直接跑到了雨里，跟一个小姑娘挤一把伞。在楚宅里也是那样，明明知道自己不该出手帮她，好不容易安插的内线，随时有被她出卖而暴露的危险，但他还是做了。调用整个西安市的警方力量，只是为了找到她，然后，在她倒地的刹那，一些东西似乎破了他一向坚守的原则，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必须坚守的原则。为什么？如果是单纯的喜欢，他就应该是带着她到什么地方，然后买一栋房子，把她包下来，不管别的什么，只是让她在那儿等着自己随时到来就行了，那样他就不必担惊受怕，害怕在自己不经意间，她会被那个力量给毁了。
　　他忍着一种几乎喷薄而出的东西，将她的行踪告诉了楚云湘，那个居心叵测的人。只是为了保护她在自己离开的这几天可以平安。
　　他知道她的身份绝不一般，从单飞和楚云湘对她的态度便可见一斑，她自己却不知是不知还是假作不知，依然那么浑浑噩噩地生活，一点自觉都没有。
　　刚刚下飞机，他便被告知她失去行踪。这分明是对他的折腾。忍受完那些精力过度旺盛的老头子们的轰炸，他又立刻开始了另一场寻人之旅。
　　他甚至差点把搜索范围扩展到全国。还好在他的耐性到极限的前一刻，她的所在地找到了。
　　“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吗？”秦征故意忽略她那句话引发的他心头隐隐的不安。
　　“没什么。”江灵夕抬头，看向他，想知道他是故意还是真不知道她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她也不信他会不知道。
　　“小孩子别说谎，我知道最近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让你吓到了，所以想要逃离那个让你充满不好回忆的地方。”秦征的声音很温柔，一瞬，江灵夕差点以为自己要融化在这声音里了。
　　“你知道啊，那就不用我说了。”江灵夕道，低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我很想听你自己告诉我呢！”秦征笑道，试图抚慰她的伤口，让她更信任和依赖自己。
　　却不料自己的笑反而起了反效果，那笑在江灵夕那里成了他嘲笑自己这段时间的无用和可怜的笑。
　　“不用你管，我好得很呢！我命就是贱，而命贱的人通常都很长命！”江灵夕讥道，终于抬头，接触到秦征愕然的视线，立刻低下去。
　　“不要这样说自己！”秦征抓住她的手，却被她狠命地抽了回去，速度太快，以至于他的手都有些发热。
　　“别那样说，灵夕。”秦征蹲下来，仰头看着她，又小心地抓住她的手。
　　这次江灵夕没有反抗，只是冷冷地，僵着脸敌视地看着他，目光里满是自卫和受伤。
　　秦征吓到了，因为江灵夕眼里突然蓄积的泪水。
　　“你别哭啊！”从来都是见到女孩子的笑脸，从没想过会面对她们这一面的男人忙道，一边试着为她拭去眼泪。
　　江灵夕不给情面地躲过了，心里也在责怪自己，明明遭遇那么危险的事时都不曾哭的，现在是怎么了？想着，眼泪却收不住般，往下滚去。
　　她人也不自禁地抓住秦征的一只胳膊，用力搂着，溺水的人抓住了前来救援的人般。
　　“你别哭啊……”秦征被她抓住了胳膊，腿只能略微抬起，却又不能完全伸直，弓着身站着，跟蹲马步似的，没多久，腿就觉得酸痛异常，又不能抽回胳膊，只能一脸苦笑地劝道，“小祖宗啊，你哭得爽了，一会儿轮到我哭了！”
　　江灵夕擦了把眼泪，看到秦征现在的狼狈相，不禁笑了出来，还没笑畅快，想到自己还在哭，眼泪还在掉落，竟是一个哭笑不得的相貌摆着。
　　“好了，我不哭了。”江灵夕松开他的手，心里的气也消了一半，想到其实秦征并没有什么错误，反倒是处处帮着自己，自己生气与伤心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便又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忙把他拉到一边坐下。
　　“对不起，我有些失控了……拿你撒起气来！”江灵夕知道自己刚刚的那些话其实是把人摆在好友或者情人的立场上才可以说的，而她说了，秦征没有怪她已经是非常大度了，于是便道，“我五天后就要回京了，这段时间蒙你照顾了。谢谢你！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可以报答的，等到以后，等我工作了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就尽管开口吧！”
　　听她要走，秦征顿觉一把无名火在心中烧起。
　　“现在的这个地方听说不太干净的，你还是早点离开的好。”虽然很希望他留下来，江灵夕还是很理智地道。
　　“怎么，才刚来就要撵人。”听到她要自己离开，秦征的心突然有些慌乱，竟是有些口不择言，“难道说楚家表小姐的住处我竟是坐会儿都是亵渎吗？”
　　“秦征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你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上次也是这样，现在又这样说，你明明知道我现在落魄到就差没有端碗上街讨饭了，还跟我说这些有没有的！你是存心来笑我的吗？要是这样的话，请你立刻离开！我江灵夕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江灵夕只觉气血上升，脸也因生气而异常红润，眼都气得亮闪，再加上刚才眼泪的浸润，更显滚圆黑亮。
　　“我……”秦征本想道歉，目光扫到了她的唇，竟有种压下去的冲动，却只能抑制再抑制，心血也浮躁起来，“反正你就是觉得我烦人，不想见到我不是？亏我还那么辛苦来找你，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你真是不识相的女人！给你好你偏不要好！”
　　“走，你走！谁要你对我好了？！你滚出去！别再让我见到你！”江灵夕只觉一根筋断了，理智彻底淹没，恨恨地拉着他往外扯。
　　“泼妇你！”秦征的理智也被她的那句话给砸得粉碎，身体先于任何的思考做出了反应，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
　　“啪！”预料中的一掌掴在了秦征脸上，预料之外的痛仍是让他呲牙咧嘴了好一会儿。
　　反正亲也亲了，秦征豁出去了，抓着江灵夕的手，竟是另一个吻压了下去。
　　昏天黑地。江灵夕的感觉。
　　前几天跟楚云湘不知是什么的吻绵长而悠远，现在自己经历的这个，却是激烈而无尽。
　　她的心跳里掺杂了一点痛楚，不知为什么，痛越来越剧烈了，以前也偶有这样的感觉，却从来没这般剧烈过，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带入不知何深的地府。
　　秦征没注意到她的不对，还以为她是第一次接吻而不知所措，放开她后立刻大吼着道：“你听好，江灵夕，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我也不确定这种感觉会持续多久，但至少从之前开始，到未来的某一天，我是喜欢你的！你听到了吗？别想我再说第二遍！我喜欢你！喜欢你，你听见了吗？我、喜、欢、你！”
　　江灵夕听见了，理智上想要做出什么回应，可心里更强的痛楚将她埋没。
　　天旋地转。江灵夕晕倒在秦征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