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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木兰香(下) ...

  •   这样连续几日,谢春深觉得自己不能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了,否则他店里那个老实的伙计会被拐跑的。

      所以,这日当梁戎又提出要阿酒陪自己出去的时候,谢春深挡在了门口,眉头轻挑:“不如我们三人同去?”

      梁戎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僵硬地笑了好一会儿,才道:“好好好,谢老板同行自然是好。”

      谢春深见了梁戎的反应,几日以来的郁气一扫而光,然后首先出了酒馆。

      梁戎几不可见地笑了一下,然后也出了门。阿酒不明所以,只得糊里糊涂地跟出了门。

      三人并排走着,阿酒走在两人中间,只觉左边的梁戎散发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压力,右边的谢春深散发着一股更加莫名其妙的压力,弄得阿酒心惊胆颤。

      “谢老板,安平县的木兰每年都开得这样茂盛么?”

      三人走的这条小路是安平县木兰最茂盛的地方,到处都是盛开的木兰,香气宜人。

      谢春深唇角勾起,气定神闲:“每年都这样,梁公子来得晚了,把前面二十年的木兰花都错过了。”

      梁戎并不看谢春深,只是注视着阿酒,道:“前面的错过了就错过了,以后不要错过就好。”

      阿酒心中打鼓:这看花就看花,你看我干啥?可是阿酒又不能说什么,于是只把脑袋缩进肩膀里装母鸡。

      谢春深听到梁戎这样说,脸色一变,然后竟然伸手抱住了阿酒的肩膀,声音冷硬:“有些事还是错过的好。”

      阿酒一僵,谢春深现在没有喝酒吧,那这是什么情况!

      梁戎眼中杀气乍现,猛地握住了阿酒的手:“我不会错过的!”

      谢春深也不甘示弱,用另一只手掰开了梁戎的手,梁戎又用自己的手掰开了谢春深的手。两人就这样僵持不下,缠在了一起。

      过了许久,斗得正欢的两人才发现了一个问题:阿酒呢?

      此时阿酒已经自己跑回了酒馆,正和阿林在门口踢毽子……

      谢春深忿忿放开梁戎,人也恢复了冷静:“别去惹阿酒,你好龙阳,他却不喜欢。”

      梁戎脸色也甚是难看,仿佛是被谢春深说中了心事,可是却并不服输:“他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喜欢。”

      谢春深的眼睛眯了起来,仿佛是一只危险的豹子:“阿酒的生活很艰难,经不起折腾,你最好不要再去招惹他。”

      梁戎脸色忽然变了,他竟脸带笑容地打量着谢春深,仿佛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谢老板,你莫不是也好龙阳?否则你怎么会发现在下的意图。”

      谢春深脸上波澜不兴,好像梁戎说的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废话:“你只要记住不要再去招惹阿酒就好,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谢春深说完便转身走了,而梁戎的脸上却忽然露出了让人惊悚的笑意。

      谢老板,你还能坚持多久呢……

      *
      谢春深沿着小路走,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忽然,他停在了一棵木兰下。

      飘落的木兰花落在他的肩膀上,衣服上,靴子上,染了一身的木兰花香,可是他好像并不在意,只是站在这漫天花海中,仿佛是迷了路。

      也不知他站了多久,周围的人都离开了,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他终于动了,只不过走得很慢很慢。

      也许梁戎说的是对的,他对阿酒也是有感觉的,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关注阿酒的干什么。

      所以当客人难为阿酒的时候,他会威胁客人。

      所以,他才会察觉梁戎意图么……

      竟然是这样么。

      ……

      ……

      不会的!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谢春深加快了脚步,进了酒馆就径直进了屋,然后一直也没出来。

      *
      之后几天,谢春深鲜少走出屋子,饭都是阿林送进屋子的,大家都不知谢春深是怎么了。

      第三天,谢春深终于出了门,此时他的眼圈是黑的,胡子也冒出来,颓废了许多,然后就不太理阿酒了。

      又过了几日,梁戎虽然依依不舍却还是离开了酒馆,当时谢春深在楼上看着,没有一点表情。

      又过了几天,人人都知道安平县多了个捕头,是从京城调来的,名叫,梁戎。

      *
      谢春深对阿酒态度的转变,连阿林都发现了,阿林也问了谢春深原因,只是谢春深并不回答。

      阿酒更是无辜,她甚至都不知自己是做了什么,让谢春深讨厌了自己。

      甚至现在买酒,谢春深都是带着阿林去,阿酒的日子过得越发的艰难。

      可是这样的刁难并没有让谢春深过得好一些,他越这样做,越深切地觉得自己是断袖,而这样的认识让他觉得对不起自己的娘……

      *
      这样过了半个多月,牛叔和阿林都对谢春深很是不满,可是谢春深依旧没有任何改变。

      直到,谢春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这日谢春深上街散心,忽然发现前方路边围了许多人,待他走近些,便看见一个十几岁的少女跪在地上,旁边放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四个字:卖身葬父。

      谢春深觉得这是上天在帮自己,于是立刻回酒馆,风风火火地跑到楼上把自己所有的银子拿了出来,然后又风风火火地跑出了酒馆。

      酒馆里的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谁知过了一会儿,谢春深竟然领了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回来。

      那少女紧紧跟着谢春深,几乎就要贴到谢春深的身上。

      “老板,这是谁呀?”阿林觉得事情不妙。

      谢春深也有些僵硬,却还是把那少女拉到三人面前:“这是曲黎,刚才在街上卖身葬父,以后就呆在酒馆了,你们都不要欺负她。”

      其实谢春深倒不是真的对曲黎有什么想法,只是他想着自己每天都被三个男人包围着,不断袖才怪,可若是有个女人每日在眼前晃应该会好许多吧。

      阿酒听了谢春深说不要欺负曲黎,心里也不知怎么地难受极了,可是为什么难受她又说不出,只是眼睛都酸酸涩涩的。

      牛叔不太理解谢春深的想法,也不知该说啥,于是只是沉默着。

      阿林就比较直接了:“你花多少银子买的?”

      曲黎瘦弱的身体抖了抖,可怜兮兮地看向谢春深,可是谢春深却没看她,只平静道:“十二两银子。”

      阿林一听,眼睛瞪得老大:“十二两!那是你所有的银子了吧?太贵了啊!”

      谢春深点点头,仿佛花掉的不是自己的银子,其实对于现在的谢春深来说,银子真的不是事儿,只要不要让自己成为断袖就好……

      阿林见谢春深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于是也懒得理他,只转圈地打量着曲黎,把曲黎弄得都要哭出来。

      谢春深看了一眼阿酒,发现阿酒正可怜兮兮地看着地,他蓦地觉得自己的心里也十分不舒服。

      “阿林,你去楼上收拾一间屋子给曲黎住。”谢春深说完就上了楼,没有再看阿酒一眼。

      阿林这些天本来就生谢春深的气,如今又多了个曲黎,心中更是不畅快。

      “你叫曲黎?”阿林十分不友善地瞪着曲黎,仿佛下一刻就能把她扔出去一般。

      那名叫曲黎的少女怯怯地抬头看了阿林一眼,然后又赶紧低下头去,声音小得像蚊子:“嗯,奴家叫曲黎。”

      阿林一听就乐了,讥讽道:“还奴家,你原来是干什么的?”

      曲黎像是要哭了一般,依旧低着头:“奴……我和爹爹本来是住在临源,可是临源今年竟然发了洪水,把……把家里的农田都冲毁了,爹爹和我为了谋生而逃了出来,谁知……谁知刚到这安平县,爹爹就去世了!”

      曲黎说完便“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弄得阿林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可是这一点点的不好意思,并不影响阿林的本质。

      “你哭吧,哭够了到楼上收拾你自己住的屋子去。”

      阿酒想要去安慰一下曲黎,却被阿林拽进厨房干活去了,牛叔觉得这酒馆一团乱,对这新来的曲黎也没有什么好感,于是也摇摇头进了厨房。

      独留曲黎一人在偌大的大堂里痛哭失声……

      *
      晚间,谢春深脱了外衣和中衣,正准备睡觉,便听门外曲黎的声音:

      “主子,我是曲黎,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谢春深应了一声,然后开始穿衣服,等穿戴整齐了,这才开了门。

      曲黎一身素衣,可是能看出是精心打扮过了的,谢春深心中一突,觉得今天做的事情有些冲动了……

      “主子,我能进屋么……”

      谢春深咬了咬牙,反正人也买了,豁上了!

      谢春深让开门口的位置,曲黎便小步跨进了门,然后十分小心地坐到了谢春深的床上。

      谢春深的眉毛挑了挑,然后坐到了离床远一些的凳子上:“有什么事要说?”

      曲黎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声音轻柔无比:“主子……”

      “以后不要叫我主子。”还没等曲黎说完,谢春深便出口阻止了。

      曲黎吓了一跳,像小兔子似的偷偷看了谢春深一眼,小声问道:“那要叫什么?”

      谢春深想了想,道:“和阿林他们一样叫我老板就行。”

      “嗯,我知道了。”曲黎低下了头,有些局促,却沉默了下来。

      “还有事?”

      曲黎手指紧紧地握着床板,却还是坚持把话说了出来:“曲黎蒙受老板大恩,愿意一生服侍老板,为奴为婢,希望老板不要嫌弃。”

      谢春深表情很平静,仿佛早就料到了。而他那样平静,甚至连场面话都不说,让曲黎有些忐忑。

      良久,谢春深才道:“我知道了,只不过我并不需要你为奴为婢,你只要安心在这酒馆里呆着就好了,等你遇上喜欢的人,我自然会放你走。”

      曲黎完全愣住了,因为以前若是男人听她这样说,多半会十分激动或者惊慌失措,可是谢春深却什么反应都没有,曲黎觉得自己遇上对手了。

      可是曲黎毕竟在这江湖上混得久了,于是只满脸感激地福了福身,然后出了门。

      出了门,曲黎的表情便变了,不再像在屋里时那样惹人怜惜,而是,气急败坏……

      可是她一抬头,心都差点跳出来:阿林正倚在走廊对面的墙上看着她。

      曲黎有些僵硬,她没有想到这个少年会站在这里,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于是只能狠狠掐自己的手心才能让自己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谁知她刚要开口和阿林哭诉,便听到了阿林的嗤笑声。

      曲黎不可置信地看向阿林,便见阿林慢慢走向她,脸上满是讥讽:“怎么,想要勾引我们老板没成功?”

      曲黎眼泪都流了下来:“我……我没有!”

      阿林撇了撇嘴:“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的,你还真敢说。”

      曲黎心中甚是愤怒,她觉得这个酒馆的人都不是正常人,老板不喜欢年轻的女人,伙计精得像猴儿似的,可是曲黎只哭着跑回了屋子。

      她想,看来她要换别的方法了。

      *
      阿酒闷闷不乐地回了家,也没有吃晚饭就上炕睡觉了,她的头埋在被子里,悄悄地掉眼泪。

      谢春深这些天也不知怎么了,对她的态度很差,她只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对,所以越发努力地干活。

      可是今天谢春深领回来了一个姑娘,让她不知怎地觉得特别难受,她也不知这是为什么,可是这让她的生活变得很艰难。

      于是这晚阿酒做了个决定:以后再也不要理会谢春深了,只努力干活!

      *
      第二天一早,曲黎便做好了早饭,然后端着上了楼。她敲了敲谢春深的门,声音如出谷黄鹂般悦耳:“老板,吃点早饭吧!”

      屋里没有任何动静,曲黎并不死心,又敲了敲门:“老板,我做了粥,你喝一点吧。”

      屋里有了一点动静,曲黎赶紧竖起耳朵。

      “我不喝,我要睡觉……”

      曲黎还想再敲,却害怕谢春深生气,于是想着在门口等一会儿好了,还能让谢春深怜惜自己。

      然后,一个时辰过去了……

      然后,两个时辰过去了……

      然后,曲黎终于坚持不住了……

      *
      中午吃饭时,曲黎十分羞涩而殷勤地给谢春深夹菜,而谢春深也安心地吃,只不过吃完总要偷偷看看阿酒的表情。

      但是谢春深发现今天的阿酒很是不同,他不看自己,只低头吃饭,谢春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也没心思吃饭了。

      曲黎看了看闷头吃饭的瘦弱少年,又看了看有些不高兴的谢春深,心中只觉古怪,难道这个少年和谢春深之间……

      曲黎越想越觉得靠谱,原来谢春深对自己没兴趣是因为,他喜欢男人啊!

      那名唤阿酒的少年是不是也对谢春深有意思呢?曲黎决定弄清楚这件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榜单终于完成了!!!撒花!!
    明天上车,后天到学校,这两天停更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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