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胆入情关》冷凌裳

9、第九章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说她只是操劳过度！”一直以冷静著称的单磊此刻却毫无形象地揪着曼塞尔的衣领吼道。

　　“是我的错。”曼塞尔毫不反抗，“我以为事情没有那么严重。她不让我把消息透露给媒体，她那么坚强，我们也一直以为她可以撑过去。”他垂着头满脸忧伤。

　　“可是她的病情却不断恶化，甚至病危……”在他记忆中她是如此的意气风发，她的生气一直是他最欣赏的地方，而今，他忽然有点不敢去面对。

　　“去看看他。”曼塞尔眼里多了一丝乞求，“她一直很想见你的。十几年了吧，她从未停止过想你。”

　　他的心狠狠地撞了一下，默默的点了点头。

　　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病房门口：“Aida。”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可是当看到她的那一刻，他突然感觉到有种酸意直冲鼻腔。

　　“磊。”那是一张满是倦意的脸，原本自信飞扬的神情此刻早已被无力的苍白所取代。她强睁开沉重的眼皮，笑望着他。

　　“我们先出去了 。”曼塞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病房内的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很快，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

　　“谢谢你能在最后一刻来看我。”她虽然虚弱，倒也安详。

　　“怎么会这么突然？”直到此刻他都觉得整件事象在梦中一样不真实，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颤抖。

　　“原本，我以为只是小毛病。只要我放下工作休息、注意治疗、定时吃药就会没事……”她摇摇头：“算了，反正这辈子我什么都有。”她目光迷离地飘向远处，“只是可惜……”她忽然叹了口气，“一直都嫁不出去……”

　　“Aida！”他冲到病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想说的话却说不出口。

　　从小为生计奔波的他从未憧憬过爱情，而她就这样闯入了他的生命。虽然他们曾经爱得很深，可惜因为年龄和身份的差距最终没能走到一起，反而让他的心变得亦加脆弱谨慎。十多年来这一直是他心底的痛，但是他对她的牵挂却从未停止过。然而此刻，望着她，他剩的只有心疼。

　　她笑了，笑的凄楚而美丽：“我后来也交过其他男朋友，但那只是为了忘记……可惜，都没有成功。”

　　“你……其他人……”刚刚屋子里有好几个男人，他没注意，也不知道哪几个是她的前男友。

　　“我只通知了你一个。”她轻轻的说，似乎不想耗费他过多的力气。

　　“你知道吗，虽然这一生这么短暂，但我我还是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我的生命中，有你。”
　　她努力地吸着气，停了一会才继续道：“没能成为你的妻子是我最大的憾事。”

　　他默然了。

　　“我知道你一直没结婚，有女朋友吗？”她的人生已经到了最后一刻，但她对他的关心依然如旧。她也曾经想过忘掉他开始新的生活，很可惜，没有成功。在她的生命中，他是唯一能够带给她幸福的男人，而她让他溜掉了。

　　女朋友？不知为了什么，当她一提起女朋友三个字，映在他脑海里的却是她灿烂的笑容。

　　她……不该算是的，可偏偏……在他心底却清清楚楚有一个早已被她霸占的位置。

　　他再一次沉默无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看着他的神情，她已经了然的明白了一切：“你心里已经有一个女人了是不是？可你却不能够跟她在一起？”

　　他讶异的望着她，第一次说出了心中的秘密：“她比我小十三岁，我女儿也只比她小一岁。”

　　黯然的神情显而易见。

　　“你还是这么在乎年龄吗？”她的声音颤抖了，若有所思：“或者，这就是你的命。”

　　“她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不该为了我阻住脚步。”他不认同，更不想承认这就是他的命。

　　“你这么认为？”她叹了口气，吃力地回握住他的手，“我是过来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当年也有过这样的想法，可是现在……我发觉我错了，大错特错。”她的情绪激动起来：“我好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有紧紧抓住你，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去解释那个误会，后悔我干什么非死要面子不肯低头？”泪水不自觉地滑过她的面颊。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才惊觉因为年龄的差距放弃了他的爱是她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他心疼地捧住她的脸：“我以为你会过得很好。”

　　“这些年，你好吗？”她哽咽了。

　　他摇摇头。他是痛苦的，甚至再也不敢触碰感情。他承认，感情方面，他很怯懦。

　　她收住眼泪定定地望着他：“磊，有句话我想问你，你一定要老实地回答我。”

　　他点点头。

　　“如果我们当初不去考虑年龄的问题，不去理会那些流言蜚语，也没有后来的误会，我们……有没有可能继续发展下去？”

　　望着她的眼，他肯定道：“一定会。”

　　她的泪流得更凶了：“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Aida！”看着她的泪，他很想紧紧揽她入怀，然而此刻的她却像一尊瓷娃娃一样经不起人的触碰。

　　她摆摆手示意他听她说：“我现在已经不行了，希望你能够记住我们的教训，好好把握眼前的机会。我只想衷心地告诫你一句，珍惜眼前人。不要像我这样才来后悔，那样一切都太迟了！”

　　他愣愣地望着她的眼，纳纳地说不出话来。

　　“你说你不敢再触碰爱情，但她却打开了你心底关闭的那一扇门。”她忽然间喘得厉害。

　　“不要说了，你需要休息。”他既紧张又心疼，“我去叫医生来看看好不好？ ”

　　“不。”她拉住他的手不准他离开，“不要走，让我继续说。如果现在不说，我怕是没有机会说了。”

　　凝视着她，他的眼圈开始泛红。依从她的意思，他再度安静的坐了下来。

　　她猛吸了几口气，继续道：“比你小很多又如何？只要你们真心相爱，何必去在乎旁人的眼光？我告诉你，什么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快乐。你的日子幸不幸福，旁人说了不算，只有自己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弱。

　　“Aida？”他紧张地大声叫道。

　　她的头却不住地下垂：“最后答应我一件事……接管我的公司……将我一半的财产捐给慈善机构……”

　　不管她说什么，他不住地点头：“我答应，我都答应你。”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可她的手却是令人心惊的无力。

　　她勉强睁开双眼，深深看了他一眼，仔细辨认她唇边似乎含有一丝笑意：“答应我……如果……可以带她来看我吗？”

　　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Aida！”

　　他大声惊叫：“曼塞尔！医生！医生……”

　　※ ※ ※

　　“二哥，我可不可以不住在医院，来苏水的味道好难闻哦！”梁怡躺在病床上央求着给她做例行检查的张博源。

　　“住在医院对你有好处，你也知道自己的病了是不是？”鉴于全家人对他的谆谆叮嘱，张博源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不得让梁怡的病情出现一定点变化。

　　“那真的很闷，我小心一点还不行吗？”这么多天了，再呆下去她会发霉的。

　　“张二哥，小怡的病情现在是不是算稳定下来了？”梁斌为了妹妹请假每天陪在医院。

　　张博源点头：“她的烧已经退了，目前看起来状态良好，可是也不能够大意。没动手术之前随时还是有可能复发的，一定要注意不可以让自己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后半句是对着梁怡说的。

　　“我会注意的，我真的很想出去透透气。”梁怡苦着一张小脸巴巴地望着他。

　　“是啊，我会小心照顾她的，让她回家修养不行吗？”梁斌被她烦得没办法，只好帮忙游说。

　　张博源犹豫了一下：“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原打算再过十天左右她的身体养好就为她动手术的，而她呆在医院是最安全的选择。你们若执意要出院……也可以，就是……”

　　“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您尽管吩咐。”既然出院她的心情会好点，他这个哥哥也只好勉为其难多照看着点。反正他的工作弹性大，设计工作么大不了他熬通宵。

　　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张博源也没理由硬要她住在医院：“那好，除了我刚才说的尽量避免情绪波动外，再有就是出门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尽可能地减少被其它病菌感染的可能性。日常生活也要小心，不要出现碰伤擦伤的情况，这样也很容易再感染致使病情恶化。万一受伤了，一定要立刻到医院来就诊，明白吗？”

　　“明白了。”梁家兄妹不住地点头。

　　“那好，注意定时吃药。”他说完拿着病历本出了病房。

　　梁怡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出院了！”

　　“是啊。”梁斌笑着，拿这个宝贝妹妹没办法，“我现在就帮你办出院手续。”

　　“好啊。”梁怡抿嘴笑着，眼中却难掩一丝落寞。

　　目光再度飘向门口，依然毫无斩获，心底轻叹。

　　“别看了，就算你看多少次都一样，他不会来。”对于她的心思，梁斌看的透彻，轻轻摇了摇头。

　　“为什么？”她想不透， “他说会来看我的！”已经几天了，人却没有出现。虽然那天她说不想见他，但是……但是……他居然真的不再出现！

　　“他根本不可能来看你。”既然他们都已经说清楚了，他也不怕实话告诉她，“他前天晚上已经飞去意大利了。”

　　“意大利！怎么会……”他明明也是关心她的，怎么这样说走就走。

　　“听说意大利那边来电话，他的一个朋友报病危……他走得很匆忙。”

　　病危！

　　走得这么匆忙，谁出事了？是啊，不该吃醋的，她本就没有吃醋的资格。她根本什么也不是。本来，人家都病危了，她还争什么？可是就这样撇下她走了，她的心……

　　※ ※ ※

　　“老爸，你终于回来了！公司那边打了好几通电话找你，可你的手机却一直关机……”

　　单磊一回家，天晴已经急匆匆迎了上来。但在看到他严肃得近乎发冷的神情后，她愣是没有继续说下去。

　　“知道了。”他头也不会地径直走回自己的房间。

　　坐在窗口，抽出一根烟，点燃。

　　看着烟晕一圈一圈在自己面前蔓延开，他的心却更烦躁了。

　　这时，不会挑时辰的电话铃偏又在此刻想起。

　　他瞟了一眼桌头响个不停的电话，没有动作。

　　不过对方似乎很有毅力，在连续响了十声后，电话依然没有被挂断的迹象。

　　“老大，你的电话？”邵朝阳被电话铃吵的心烦，探头进来问道。

　　单磊沉着脸轻点了下头，冲他摆了摆手。

　　邵朝阳见他在房里，也就转身离去了。

　　不得已，他接了电话：“什么事？”那冷冷的声音已经预示了对方有事快说不要浪费他的时间。

　　“总裁，关于这次的竞争代理权问题惠荣等几个集团果然是小动作频频，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

　　“有没有什么实质性损失？”他的眉皱了皱。

　　“代理权我们已经拿到了，就等您明天出席记者招待会正式签约。公司实质性损失不大，但他们似乎仍不肯罢休，扬言……我是怕他们玩阴的不成会对您不利。明天需不需要……”

　　“我明白。”他脸色阴郁沉声道，“不用担心，一切照旧。公司方面，你做好准备就可以了。”

　　“可是我怕他们会……”

　　“我会小心。没别的事我挂了。”

　　“是。”

　　挂上电话，将身子靠近椅背中，单磊重重吸了口烟。

　　他们会搞什么名堂？无非是那些阴险的商业手段。总经理这么紧张的通知他要他小心，莫非他们的目标转移到他明天的签约上？还能如何挽救，难道要来恐怖袭击……

　　他现在忽然很想知道他们明天会玩什么花样，而他绝对会奉陪到底。以他目前的心情，若是他们真的惹恼了他，他绝对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后悔。

　　“磊。”张博源在敲门没反应后，无奈地推门而入。看到他的一脸凝重，他还是选择走过去坐到他身边的单人沙发上：“那边……不好么？”他问得小心。自他急惊风般接到电话就连夜搭飞机去意大利，他便知道那个女人真的出事了。

　　他重重的吸了好几口烟，良久，才道：“她走了。”

　　“走了！”张博源的心跟着一沉。他的心事，他是知道的，这么多兄弟中也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老大当年的事他略有耳闻，只是没想到女主角会这么快……

　　“磊。”望着他的眼他微微有些担心，“不要太难过。”

　　“我没事。”他一直瞪着窗外的树梢，可却什么也没看进去。

　　“你没事就不会这么抽烟了，你一直不喜欢抽烟的。”同单磊一样，他也是个不喜多言的人，但此时他却觉得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开口的人。

　　他忽然笑了，苦笑：“这么多年，忽然发觉所有的坚持是那么地无稽。”

　　“你后悔吗？”

　　他默然无语。

　　后悔？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心好痛。

　　“那就不要让自己再度错过。”他缓缓地说。

　　单磊浑身一僵，慢慢转过脸对上他的眼。

　　※ ※ ※

　　“你才出院，怎么就来我家了？应该我们去看你才对的。快坐下，别累着。”邵朝阳虽然有些吃惊，倒也在意料之内。

　　“没关系的，哥开车送我不会有事。五哥，你别紧张。”梁怡笑道。

　　“小怡，你来了！”天晴一听到她的声音飞也似地冲了过来，高兴得像一把搂住她可是又怕压坏了她，于是伸出的手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你放心，不要把我当成瓷娃娃。我不会碎的！”看她小心成这样，她真是哭笑不得。

　　“她这阵子精神不错。”做哥哥的怎么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当然是跟着一起来了。

　　“那就好。”天晴拉着她的手坐了下来。

　　“你们先聊，我在你这边上上网。”

　　“哥，你去吧。”小怡乐得把他推走跟天晴说些悄悄话。

　　“我跟你去。”邵朝阳识趣地自行离开。

　　“二爸说了，你这阵子一定要注意休息，药有没有按时吃？”天晴瞪着她生怕她出半点差错。
　　梁怡噗嗤一笑：“安啦，就算我忘记，我哥也不会忘记的！”

　　“是哦，你可真省心。”天晴摇着头，“过来怎么不先打个电话，要是屋里都没人不是白跑一趟？”

　　“不打了。”梁怡摆摆手，“反正我只想出来透透气，四处走走。没人也无所谓，出来就好嘛。要是打了电话没人听，爸妈他们一定不准我出门的。”

　　“原来是这样。”天晴轻声笑道，“留在这吃中饭吧，大家都不在只有我跟五爸。”

　　“周末，沈光宇居然没约你？”梁怡斜眼眯着。

　　“你少来，今天老爸去签约你不知道么？宇昨天一早已经飞去上海谈拿倒代理权之后跟那边合作的事了。”

　　“哦，你是说上次的竞标……”梁怡张大了嘴。她原想碰碰运气的，谁知道还是选错了时间。失望么……有点，不过算了，反正她也不准备跟他继续纠缠下去。

　　“怎么？”梁怡自以为控制得很好，但天晴还是从她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表情，“没看到我老爸有点失望是么？”

　　“才没有。”她瞪了她一眼，不承认。

　　“承认就是了我又不会笑你。”天晴笑的暧昧，“不过也幸好你没见到他。”她忽然话锋一转。

　　“怎么？”梁怡到不懂她的意思了。

　　“老爸大前天晚上突然飞去意大利，昨天下午才回来，脸色阴沉得可怕，我都不敢跟他讲话呢。”天晴吐了吐舌头。

　　“是吗？”梁怡低下头若有所思。

　　看来那边的事不小，不然他不会……还记得他上一次发脾气的时候，只是……她已经不可能在他身边安慰了。

　　“在想什么？”天晴见她低头不语。

　　“没有啊，只是在想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开始上班。”她胡乱编了个理由。

　　“那就要看你听不听话了。”天晴冲她眨了眨眼，“你乖乖的养好身体，等二爸为你做好手术休息一阵不就行了。”

　　“希望如此。”梁怡跟着点头。

　　“小晴晴不好了！”书房突然传来邵朝阳突兀的喊声，紧接着是一阵咚咚的脚步声。

　　“出什么事了？”天晴急急地问。她从未见到五爸这么激动过，而跟在他身边同时跑出书房的梁斌则是一脸的担忧。

　　“哥，怎么了？”隐隐的，梁怡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事了！我们刚刚在网上看到，老大他们签约的那栋大厦被人事先安放了炸弹！”邵朝阳一脸的惊恐。

　　“炸弹！”梁怡尖叫，“怎么会有炸弹的？”她一把拉住邵朝阳的胳膊，“不是只是签约么，怎么会牵扯上炸弹！”

　　“已经疏散了吗？还是……还是……”天晴突然有点不敢问出来，怕……她真的怕！

　　“听我说，大家不要慌，现在他们都没事。”梁斌拉过妹妹的手紧紧的握住，“警察已经疏散了人群，排弹专家也到了，一切都还没有发生。”

　　“没有发生？没有爆炸！没有伤亡！”梁怡意识有点恍惚了。

　　“对。”梁斌不住地点头。

　　“我们去现场，我要去现场！”天晴忽然叫道。

　　“我们一起去。”邵朝阳立刻应道。与其在这里胡乱担心，还不如直接去现场看个究竟。

　　“我们也去！哥。”乞求的眼巴巴地望着梁斌。

　　但是，他不能答应：“我跟他们去，你留在这里。”危险的地方，他怎么敢带她一起去！

　　“我要去！”她的眼中满是坚持。

　　“你不可以去，我不可以让你有任何损伤。”他不是不懂她的心，而是他不能让她去冒这个险。她的身子弱，又容易感染，情绪上要是……他不敢想象。

　　“把我留下，我一样会胡思乱想。”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她激动道，“带我去吧，我要去！”她突然惊觉自己有种想哭的冲动。

　　没错！张二哥说她不能够激动的，但现在……要是将她一个人留下……会不会更加胡思乱想？他不敢保证。

　　于是，把心一横：“好吧，我们走。”

　　※ ※ ※

　　没有炸弹？莫非只是有人报假消息想扰乱他们的签约活动？不，惠荣他们不会弄这种小儿科的假消息。既然先有了警告，就不应该如此轻易了事，除非……

　　他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合约娴熟地签好自己的名字。

　　算了，不想那么多，反正合约已经签好了，不论如何他们都无法扭转局面。

　　“合作愉快！”

　　礼貌性的微笑、握手、拍照！

　　OK！活动结束。

　　单磊松了一口气。

　　铃……一串好听的手机铃声引得他再度紧张起来。

　　“喂，哪位？”单磊接起了电话。

　　“老爸，你们怎么样？我们刚刚听说这里有炸弹，快要急死了！怎么一到这里又说警报已经解除，是虚惊一场吗？”

　　是天晴的声音，单磊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我们这边没事，刚刚签完约。你怎么过来了？你们……包括谁？”

　　听他说没事，天晴这才放下心来：“那就好。我、五爸、小怡和阿斌哥都在大门口。”

　　“什么？”他的声音顿时高了起来。

　　小怡也在大门口？她什么时候出院的？老二不是说她要多休息避免细菌感染吗？怎么还跑到这种人多的地方……

　　“你在哪里已经出来了吗？”她急着问。

　　“我已经到停车场了，你们在门口等。”单磊没发觉自己的眉头早已打上了好几个结。

　　“停车场？”天晴四下扫视着，忽然发觉前面就是，“等我们一下，我们就在附近。”她兴奋地说。

　　“不用了，告诉我你们的位置，你们就在原地等……”

　　“没关系，阿斌哥也要取车的，等一下啊。”

　　“喂……天晴？”单磊叹气，居然给挂了。摇摇头脸色更深沉了，他一直无法驱散适才心里的不安。

　　今天是周末，停车场里的车不多人也不多，但为什么他就是觉得浑身不对劲？或者是太多疑了？可是……他身子一抖，敏锐的感觉让他提前发现了危险的味道。

　　这隐约传来的滴答声是什么……

　　“怎么样？怎么样？”梁怡急急地问。

　　“老爸没事，就快到停车场了。”天晴松了口气，“大家都别担心了。”

　　“那就好。”谢天谢地，他没事。

　　梁怡闭上双眼静静地祈祷。

　　她知道她不该来的，但是她实在克制不住的想要见他一面。真的，她只要看上他一眼，知道他平安无事也就心满意足了。是的，该庆幸的，幸亏这只是虚惊一场。否则……她的心真的承受不起。

　　“那我们过去吧，我的车也放在那边。”梁斌挥了挥手。

　　邵朝阳点了点头，毕竟见到老大他才能安心。

　　“小怡，老大没事，去我们家多坐一会吧。”邵朝阳边往前走边笑着说。

　　“嗯……”她忽然有几分犹豫。已经知道了他没事，她还该不该过去……虽然期待跟他再见面，但是她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情……

　　她正想着，突然轰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惊得她几乎站立不住。

　　她只来得及看到停车场的一处亮起一片红光，然后无数碎片四散飞来，再然后哥哥抱住她了将她挡在身后……

　　“老爸！老爸！老爸……”天晴突然失去常性似地高声喊起来。

　　邵朝阳也慌了神：“老大，磊！”爆炸声渐渐弱下来他立刻大步往里跑去。

　　什么意思？怎么回事？爆炸了？是炸弹！

　　梁怡顿觉头皮发麻，整个心提到了嗓子眼，情绪再度挣脱了理性的掌握高声尖叫：“爆炸了！真的有炸弹！”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量，她一下子推开挡在身前的梁斌，往爆炸处飞奔而去：“单大哥！单磊！单磊……”

　　她不停地喊着，不停的跑着，不停地搜寻他的身影……前面就是出事地点，为什么？为什么她只看到满地的碎片和滚滚的浓烟？

　　“单磊！单大哥！你在不在？你应一声好不好……”凄厉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不停地呼喊掩不住内心的酸楚，泪，再一次涌上心头。

　　“我在这。”那熟悉的声音在她最绝望的时刻冲破浓烟划入耳际。

　　看到迷烟中渐渐显露的身影，她情不自禁地冲上去紧紧抱住了他泪流满面！

　　她总觉得这不够真实，她好怕一眨眼他又消失了。她可以忍受看不到他，但却无法接受他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很怕很怕，她紧紧的抱住他，想确定那触感是否真实，直到感受到他的体温，直到听到那规则的心跳声……

　　他没事！他还活生生站在她面前！

　　蓦地，抱紧他的手臂一僵——

　　天，她在干什么？她不是说不会再跟他纠缠了？她不是说过他们之间的事就当没发生过？可是现在她在做什么！她居然……居然……还当着这么多熟人……

　　她没脸见人了！

　　她惊觉自己的失态，慌忙松开环住他的手臂想要离开他的怀抱。

　　“别动。”他在她耳边轻声说。

　　她的心跟着一颤，这才赫然发觉——

　　不知何时，他已经张开双臂回抱住了她。

　　她宁愿在那一刻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