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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竹马·案发】 ...

  •   果真有股凉意漫上,梅才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都说朋友之妻不可欺,如此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若非自己有盖世武功,只怕早被拖出去浸猪笼不可。
      他忙不迭地抽回手,“啪叽”一下上好手腕,快速跳离尘湘几丈之外,略有尴尬地咳了一声。
      “阿策啊,你莫要误会,我适才不过是与沈小姐切磋武艺,谈论古今武学之精华,未想就小小的出了手。你是知道的,江湖人士不拘小节,难免有些……”
      他偷偷凑到公孙策耳边:“天地为鉴啊,我没有要轻薄你媳妇的意思!”
      公孙策连话都懒得回,不过只“哼”了一声,径直往前走。秋禾自然不敢疏忽,快步跟上去。

      尘湘有些发毛,脚不自觉地偏闪让开,下一秒才恍悟他双目并不能视。
      “公、公孙策,你有何贵干?”
      公孙策在她身前止下步子,却没有回头:“二位想要做什么,与我何干。方才唐突,打搅了。”
      尘湘自然不傻当即听出他话中意思,一时恼火:“公孙策,你把话说明白了!”
      公孙策冷笑,扶了竹杖继续前行。
      “有什么明白不明白的。倒是沈小姐才该清楚,王府比不得沈家,耍脾气使性子可得看着些,没人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我耍脾气?使性子?”难为她一路受良心谴责,现下总算明了,公孙策其人没了别人同情照样活得好得很,同情在他眼里与草芥无异!

      梅才清一拍手,耸耸肩,朝着丁宁叹气:“不过闹着玩玩,还当真了。这下连带着我一块儿骂,容易么……”
      “说我‘耍脾气,使性子’?”尘湘默默拾了几粒小石子,那话几乎是一字一句自牙缝之中挤出。
      梅才清暗道不好,刚要上前阻止,尘湘却快他一步。
      “我就叫你瞧瞧,什么叫耍脾气,使性子!”石子随声而出,破风犀利,可见力道并不小,寻常人若受了,较轻也是骨折之类!
      端得是背着身子,公孙策耳力却是极好,侧目微偏,正巧洒过的柔光顺着石子的轨迹落下,那瞬,尘湘却怔住了,对面明明白白伫立着一个人,一身淡紫色的华服衬得双瞳亦泛浅紫。

      抬手之时,石子已被他擒住,动作轻松且快速。尘湘还有些惊讶,此人玩着手里的石子,抿嘴一笑。
      “起初听明玉说起你,我还不信。现下见了,倒真是与小时候一般,这性子还是没改。”
      尘湘愣了愣:“你是……”
      丁宁忙的行了一礼:“齐公子。”而后悄悄提醒她:“小姐,这是齐家当家的,你说一起玩泥巴的那位啊!”
      “哦!”尘湘恍然大悟,“齐潇然!”
      那人明显松了口气:“我还真担心你认不出我来。”
      约摸六年前,尘湘就因沈老爷生意之事搬到衡州,那时候不过也才十多岁。齐潇然在以后的年月里跟随父亲走南闯北,在生意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可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与之相反,尘湘在去衡州的那些年,日日不务正业,怠与练武,终成一半吊子女侠,此状况于其师死后尤为严重。
      齐潇然虽说家居庐州,然俗事繁多,好容易才能在家中歇上一歇,此次也是王府邀请才推托生意前来。故而六年后,也算是头一次与尘湘见面。

      他抬手比了比尘湘的头,才及他肩处,不由笑道:“不错,长高了许多。”
      尘湘上上下下打量他,此番才觉得他大有不同,穿着斯文,气质非凡,身材秀挺如竹,谈吐间尽显文雅。
      当真与多年前的形象难以吻合。

      如此便可看出,经岁月流逝,小时候的纯真早已不复。金月打小温柔安静,也就不必多说;明玉虽还有些孩子气,但多少不似她这般闹腾;此见潇然,举手投足有大家风范。
      那么……
      那个活在六年前,还依旧没规没矩的人,只剩下她一个了?
      难怪每个人见了她总说她还没变呢……

      “尘湘?尘湘?”齐潇然拿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方才回神过来。
      齐潇然笑道:“在想什么?”
      尘湘老实地摇摇头:“没想什么。……对了,听明玉说你在与我爹谈生意?是有关宋家的么?”
      齐潇然笑笑,反避而不谈,伸手扶在她头上:“难得见面,也就莫再提生意上的事了。你若要问,待回家亦可问伯父去。”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只怕到时候,她爹也一样那话岔开的吧。这事情的确有古怪。

      “伯父说,你擅用鞭?”
      尘湘点了下头,拍了拍腰间的鞭子:“我师父送的。”
      齐潇然只瞅了一眼,双手环胸,想了想:“可巧,我那里有人送来一条金刚蟒皮制成的长鞭,我对鞭子倒不怎么懂。不过看起来似乎比你这把厉害得多了,改日叫人拿到你府上看看。”

      “啧啧啧,莫非是传说中的血藤刺鞭?”梅才清不知何时窜到公孙策身侧立着,托腮冥思,“据说此鞭遍体生有倒勾,白日散发黑气,夜间荧光熠熠,挥鞭时宛如巨蟒缠身,倒勾嵌入人身体之内,反会吸食其血肉。又叫做仙人指路。”
      秋禾由衷感慨:“果真是厉害的鞭子!”
      “那是自然。”梅才清竖起食指来摆了摆,“这玩意儿一把就得上千两,莫说寻常百姓,就是有钱人家也不一定花得起啊……”
      说罢就听见公孙策冷哼,衣袖微拂,绕过他二人。方才又像是似听未听。
      “你那把扇子价值也不菲,那么想要的话,倒可以把扇子抵给我,我出钱替你买。”

      “胡扯!”梅才清边解释边跟上去,“我师父传的扇子岂是可以随意卖的……再说,我都把扇子抵给你了,这算什么出钱替我买啊!”

      *

      晚饭将至,王府中各小厮丫头开始忙碌,众宾客说说笑笑,也都集齐。酒菜摆好之后,便有小厮上来传话。吃罢晚饭,便又都在位子上吃茶点,待过些时候还有歌舞可看。现下众人都各自摆谈开来。
      梅才清小心翼翼地夹了一块丹桂花糕,送进口中时,滋润松软,香甜可口。他一脚踏在椅子上,拿了筷子往空中比划,透过竹筷的缝隙可看见尘湘和齐潇然二人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啧,盘金彩绣紫棉衣……”他垂头瞧了瞧自己,“嗯,料子比我好。”
      “面白胜玉,墨眉朗目。一看就是书生模样……可适才在门口接尘湘那一招,力道火候都属上层。必然会些功夫。”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一见面就是千两白花花银子的大礼……”

      秋禾挤眉弄眼,偷偷打着手势提醒他:“梅公子,脚!脚!脚放下来!”
      梅才清一面将脚从椅子上缓缓挪下,一面又夹起一块糕点含在嘴里,偏头对着正在吃茶的公孙策道:
      “阿策,你就这么看着?”
      公孙策轻轻吹了吹杯子里的热气:“不用,我看不见。”
      “……我是说真的!”激动之下他再度抬起了左脚,“你瞧那小白脸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小心你媳妇跟人家跑了啊!”

      秋禾赶紧四下看了看,眼见没人注意,又催道:“梅公子,脚啊!”
      公孙策将茶杯搁在手边,展开扇子来:“她要跟谁是她的自由,与我何干?怎么,你倒是心疼了?”
      梅才清一口茶水险些喷出来:“天地良心!我这都是为你着想,怎么反赖我来了!”
      “哼,我几时赖过你?”
      梅才清无奈:“行,错在我,我给你赔罪还不成么?来,吃块糕点消消气儿……”
      鼻尖嗅到一股浓浓的香气,已料到是他捡了糕点过来,公孙策皱着眉头闪开:
      “我不喜甜食,你喂秋禾去罢!”
      秋禾:“啊?”
      梅才清扑了个空,只得悻悻塞回自己嘴里:“感情我这招谁惹谁了。”

      稍稍松了口气,公孙策再起手端茶时,已觉茶碗微有凉意,耳畔远远就听得见尘湘爽朗的笑声。他由不得嘲讽地笑笑,到底是自小认识的,犯不着跟他一样动嘴。
      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
      “秋禾。”
      秋禾那厢正与梅才清解说这脚如何不该抬起,正听公孙策唤他,忙得应声。
      “我们快走。”公孙策撩袍起身,伸手去寻竹杖。
      “是……哎?走?”秋禾还在迷糊之中,公孙策已然绕过面前桌椅往门外走去。
      “麻烦的人来了。”

      “谁啊?”梅才清咽下口中的糕点,拍拍手也欲跟上。
      “才清,你替我挡着。”
      “啊?”这话让他一头雾水,待回头之时,就见齐明玉带着丫头款步走来,顿时只觉头痛欲裂……
      眼下他已被公孙策不由分说地无情抛下,好歹是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眼见公孙策就将要步出大门,齐明玉管不得脸面,轻声呼道:“公孙公子。”
      梅才清见机拦过来,一脸笑意:“原来是齐小姐啊,公孙公子不在。”
      “不在?”对于这种极其没脑子的话,齐明玉尚且有些疑惑不解,“公孙公子不就在那儿吗?”
      梅才清赶紧又上前一步挡住她视线:“哎,那是一头猪,你看错了。”
      “猪?”齐明玉踮起脚来,可惜身高却不及梅才清胸膛,“奇怪,王府里也会有猪吗?”

      ……

      *

      少时喝了些酒,虽说擅饮,但此酒较烈,不一会儿尘湘便觉得头昏沉沉的。没有看到丁宁,她自己也懒得去寻,索性就一个人沿着回廊独自走。夏季的夜风温暖湿润,正巧可垂散些酒意。
      出了垂花门,再走几步便是一处小亭,皓皓明月皎洁而挂,外圈透着一层薄薄的玉光。尘湘靠在亭中的栏杆上,醉眼朦胧地瞅着那一轮明月,慢慢的就觉得它变作了两个、三个、四个、无数个……
      自己果真是醉了啊。

      缓过神来时,才发觉此处离白日所见的归雁楼极近,只要穿过对面的小廊便可至楼外围墙之处。恍惚记起那个着青色袄子的小丫头曾提醒过她,此处夜里似乎有闹鬼。
      倒不是说她不信这鬼神之说,因得在多次梦中有见过忘川魂魄蒿草,所以对这个她将信将疑。但好歹活了这么些年,少不得听说些鬼怪故事,却并未真正见过,又加之她会些功夫,自然对这个不太畏惧。
      仰头盯着那楼阁看去,月半映楼,楼中半点灯光也无,只有银色月光洒在外层的飞檐之上,静悄悄无人声。
      突然之间,尘湘好像看见最顶的那层楼中,有一人侧身而站,一身水蓝罗裙,风吹衣袂飘飘而起。
      “这……就是鬼怪啊……怎么反倒像……仙女……了。”

      ……

      头疼得愈发厉害了,宿醉之后难免十分难受,尘湘翻了个身,挣扎着坐起来。这境况,她适才是睡着了么?
      左手触底冰凉硬冷,右手……右手好像握了个什么东西?眼前光线不大好,以致她看东西都模模糊糊的。慢慢的,远处有个光点靠近,猛地一道亮光闪过,接着就是“咚”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了,光亮也随之消失。

      “啊——”一人尖叫,连滚带爬地往回跑。
      “死人了!杀人了!沈小姐杀人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竹马·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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