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物语》落音

5、伊尹篇（下）

　　麒麟物语之伊尹篇（下）

　　子履

　　得到了伊挚，让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我执意要将他留在身边，顾不上周围那些窃窃私语，我只想看着他、拥抱他、留住他。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爱我，是不是还在惦记着那个养育他的人——是“人”么？还是超脱人类的存在？

　　有莘氏不愧是贤淑的典范，她并没有怀着普通女性的嫉妒之心来看待伊挚，她甚至比我早的发现了伊挚美丽外表下更加不凡的内在。她没有劝我不要沉迷男色而荒废政务，也没有把伊挚送到我的身边以让我随时看到他。她只是除去伊挚的奴隶头衔，给了他“小臣”的身份，让他能够名正言顺进入朝堂，跟随在我身边，为我的霸业出谋划策。

　　伊挚说他会助我建立商朝天下，但是我对灭夏建商这种雄图大业毫无兴趣。就算夏王桀政治腐败，暴虐无道又怎样？就算他大兴土木，造寝宫、瑶台，耗尽民脂民膏又怎样？就算他穷兵黩武，用兵四方，致使民众怨恨，诸侯叛离又怎样？那与我无关！我的商地富足，百姓安居乐业，诸侯谴女送嫁，与我建立姻亲，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最重要的是伊挚在我身边，不管是我想要的还是不要的一切都有了，我不需要其他东西了。

　　但是我错了，树欲静而风不止，夏都斟寻传来了夏王桀的旨意：传我入朝觐见。

　　有莘氏

　　宫女们在我耳边不停叙说汤王是何等的宠爱那个伊挚，再三的告诉我：要赶紧“处理”掉那个狐狸精，否则必成祸患。我只是淡淡的听，没有做出任何表示，这让她们失望，终于都退下了。

　　我轻声发出嗤笑：狐狸精？祸患？亏她们想得出这种说辞。汤王再爱惜伊挚，最后还是得让我为他生孩子，我是汤王正妻，这是谁也动摇不了的地位。她们诸多说辞，口口声声为我着想，实际上还不是想要我除了伊挚，既给了她们争宠的机会，又让我失掉王的恩宠，可谓一箭双雕，心思何等的毒辣。

　　她们不知道这个伊挚是动不得的，他是帮助王夺得天下的千里驹，也是帮我儿我孙治国安邦的衡相才。数月前，在我准备嫁入商的时候，那个人——“他”将伊挚交给了我，说是做我陪嫁的奴隶。“他”告诉我，这个伊挚将要助我夫成王，我也会因伊挚的缘故拥有一世无可动摇的尊贵地位，我的子孙也将同样受到伊挚的庇佑。

　　我观察了伊挚整整三个月，果然如“他”所说，伊挚的智慧、伊挚的学识、伊挚的聪颖……再三的令我惊叹，伊挚甚至拥有连我都会心动的美貌——这就是“他”所养育的孩子！在我新婚之夜，汤王便知道了伊挚，还发狂的爱上了，一切都如“他”所说的应验了。我立刻除去了本来就不该存在的伊挚的奴隶身份——“他”养育的孩子怎么能是一个奴隶呢——伊挚成了小臣，可以正大光明的为我夫、我儿挣取万世基业了！

　　可是，汤王竟然没有争取霸业的意愿，这让我不禁愕然。但是“他”是那样的一个人，说的话怎么可能有假！就在我刚诞下外丙[1]的时候，夏都来了旨意：传汤王子履入朝觐见。

　　周围人个个人心惶惶，随时等着夏都传来汤王的噩耗，而我只是在等待那个契机到来。果然，不到数月，毫城迎回了汤王平安返回的车驾，同时也迎回了伊挚被夏王桀强行留下的消息。后宫的女人们都在为伊挚无法回返而感到高兴，这次连我也不例外，因为我知道我一直在等待的那个契机终于到了：汤王返回毫城不到一月，便组建军队、召集诸侯，正式向夏王朝宣战了！

　　妹喜[2]

　　我在欢迎商汤的酒宴上见到了那个人，那是拥有一双和我家乡的海一般碧蓝的眼眸的青年，身为巫女，我感觉到了他身上那种不可言语的力量，我立刻就知道，我的丈夫——桀王将死在他的手上。

　　我没有说出我的预感，桀王的生死与我何干？他是那样残暴的一个人，灭了我的部族，强逼我做了他的后妃，我恨他尚且来不及，又怎会为了救他而出卖我爱的那个人——是的，我爱上那个伊挚了，因为他那双海一般碧蓝的眼睛。

　　桀王本打算杀了商汤，不过他只在见到伊挚之前这么打算过。酒宴上，伊挚的美貌燎花了他的眼，他的眼里除了伊挚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伊挚献了一首歌，然后便被商汤藏到了身后，想必现在商汤也后悔了，后悔将那样眩目的伊挚现于众人眼前，只可惜现在后悔已经迟了，桀王一定会强行留下伊挚的。

　　酒宴结束，我在后宫端坐在王后的宝座上，处理着王后应该处理的事，听着后宫流传的种种消息：

　　“陛下将商汤逐回商地了”

　　“陛下留下那个伊挚了”

　　“陛下夜夜留宿于伊挚的客馆”

　　“陛下……”

　　“……”

　　我为伊挚感到愤怒，他是那么出众的人物，原来这个世上也只有商汤还勉强配得上他，现在他竟落入桀王这样一个禽兽的手中，对他来说，这是怎样的耻辱，还不如死了好！

　　虽然这么想，但在听说有妃子派人暗杀伊挚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跑去客馆，没有带一个侍卫宫女，满心满念只想救他。赶到客馆时，刺客已经全被杀死了，他被那个“人”——或者不该说是人，那个人散发的光辉甚至强过了伊挚，我根本看不出那个人的原形——拥在怀里，伊挚紧紧搂住那人的脖子，不停的唤着“麒麟”这个名字，我只觉得此时的伊挚是那么脆弱而又美丽。

　　那个人放下了伊挚，转瞬间失去了踪影。伊挚失魂落魄跌坐在地上，我连忙扶起他，看到那双海般碧蓝的眼睛失去了神采，我痛心，甚至开始憎恨那个人了。

　　桀王知道这件事后，亲手杀死了那个妃子，并将伊挚托付给我照料。我天天守在伊挚身边，逗他开心。渐渐的，伊挚回复了平常的姿态，并且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商汤叛变的消息传来，桀王愤怒了，接连几天不再来看伊挚，他舍不得杀了伊挚，以为这样便是对伊挚最严厉的惩罚，却不知道这正是我们求之不得的良机。

　　我安排随我嫁到夏都的死士偷偷护送伊挚回商，临别前告诉他：“桀王曾经梦见东西方两日相斗，西方日胜。”

　　伊挚问我为什么为他做到这般地步，我闭目片刻，终于睁开了眼，提出了自我遇见伊挚以来的第一个请求：“让我吻吻你的眼睛，好么？”

　　麒麟

　　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出面救了伊挚——就算我不这么做，也有那个夏王后来救他——然后留下他再次面对分离的痛苦。我本不该这么做，我本该只是看着他，不该再碰触他的。太极说，这次算是侥幸，我的介入没有改变他的命运，所以惩罚没有落在他的身上，但我若再这么做，就很可能改变他一生的轨迹，直接使我失去他投胎后的痕迹，此生此世之后再也见不到他。

　　我但愿长长久久的看到他，不能让一时的冲动毁掉未来再见的希望。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插手他的生活，只是看着他。

　　我看着他陪伴在那个男人身边，看着他率军大败夏军于鸣条，看着他封侯拜相……

　　在伊挚走向他多彩多姿的人生的最后一刻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已被尊称为保衡[3]的老人不可置信的睁大那双与少年时一般清澈碧蓝的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来生，我会在你身边。”我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道，看着他满足的闭上双眼。

　　“伊挚——

　　“在你身为神族，还是耆童的时候，我便爱上了你，追着你来到人界。你转生为伊挚，这时候，你终于也爱上我了……

　　“我终于——不悔了……”

　　“伊挚、耆童，我等着再次见到你们……”

　　目送伊挚的魂魄与耆童的灵魂融合进入轮回，我只感到身心疲惫，这是一场伴随着无休无止的追逐与等待的痛苦的恋爱。现在我只想回到化外之境，在太极和四神的陪伴下好好睡上一觉。

　　注：

　　1.汤去世后，伊尹又辅佐卜丙(即外丙)、仲壬（外丙子）、太甲（仲壬子）三王。在太甲时去世。

　　2.妹喜是夏末喜地族长的女儿，绝世美女。夏桀率军破喜，命令族长奉上公主为妃，这个公主就是后世所说的妹喜（原名无从考究，可见古代女性地位有多低。咬牙切齿ing！）。她受到桀王宠爱，被立为后，在夏商之战时给商军偷送情报，间接导致了夏王朝的覆灭。

　　3.伊挚被称为伊尹，灭夏后成为商朝第一臣，又被尊称为阿衡，保衡。

　　麒麟物语之伊尹篇就到这里结束了。我从头读了一遍才发现重点似乎转到了耆童的身上（是不是应该改名为“耆童物语”呢？）实际上在麒麟物语中每篇都会出现的还是麒麟（耆童毕竟投胎转世改名换姓了），所以决定不改名了。

　　下一篇到底是耆童的正传，还是我心血来潮所写的番外篇呢？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不过，我一定会尽可能写出好看的故事来的。

　　重要的是，大家得等一段时间，这篇伊尹篇总共花了两天时间就写完了，我实在有点累，所以要休息休息，不过我一定会继续写下去的。

　　大家有什么建议，想看谁的故事，希望耆童转世为历史上的哪个人物……就在留言里告诉我吧，我会参考的。搞不好下一章就是你想看的故事哦！

　　再次为麒麟物语正式成为爱情神话小说而大哭大笑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