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 Love》钟依榠

8、第一章 雨榠

　　(8)

　　新婚之夜，我无法入眠，哪怕是和他相拥而睡，也还是戒不掉上瘾了一般的梦魇。
　　“景吾少爷，老爷夫人叫你们起来。”
　　管家的催促中，我回头望望安睡着的他，从桌旁站起身。
　　雪莉，我嫁给他了。我成了迹部家的少夫人了。也许再过不久，孙少爷又会来到世界上了。雪莉，让我知道，你，开心么？
　　我似乎看到你那么善良的笑容，在云层之上，映着我倾数不尽的伤悲。
　　雪莉，其实我知道，从中作梗的，只有时间而已。是时间碾压过你的身体，是时间让你成为回忆，是时间晒干了你的泪滴，是时间教会了你我，若爱，是要不离不弃。
　　是夜，冷月清辉，辰星打过的翻版年华，我似乎看到了你的裙摆，飘起了花瓣。
　　这是思念，对么？
　　我起身撂笔，才发现泪已沾衣。
　　如今我已是他的人，雪莉，请容我自私地起誓，我会带着你的那份，好好地陪他走完下半生。
　　有人抓住了我的肩，强劲的力道，我看清了他的面容。
　　真是好看得让人不安。
　　“你忘记了本少爷昨晚与你说的话。”
　　慵懒的语调，平静的声音。
　　“你忘记从今以后，每个清晨，要给本少爷一个拥抱。”
　　“哦。我忘记了，对不起。”
　　我环住他的腰，幸福地贴近他的胸膛，听着他的心跳。
　　“今天我们要开始蜜月之旅，本少爷不允许你的忧伤打扰我们的兴致。”
　　“嗯。了解。”
　　我笑。
　　用这种方法结束了颠沛流离，真是大胆的尝试。
　　今天，6月11日，一切，正常。

　　清明时节，4月5日，寒食即过，我们全家来到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拜谒故人。
　　你的容颜，将永远停留在20岁。
　　而我们，却会随时间，苍老憔悴。
　　雪莉，其实景吾承认过，他第一个喜欢的女生，其实是你。
　　可是依夕和我轮番闯入他的生命里，让他措手不及。
　　那么自强护短的他，第一滴泪，却是因你而流。
　　他的那几支手机屏保，有一支，是只有你的笑容。
　　我站在萧瑟的风中，我的风衣猎猎作响。我望着她的照片，看她笑得不懂世态炎凉。
　　我和雨白依夕举起杯，用古老的祭祀方法，祝这个如花陨落的女孩，永世恒生。
　　但愿天堂里的雪莉，学着幸福。
　　“妈妈...这个阿姨是谁啊？”
　　天真的孩子清澈地望着眼前的景色，问着依夕。
　　“她啊...”
　　“她啊...”我打断依夕的话，“她是雪莉妹妹的妈妈啊。”
　　我俯下身摸了摸孩子胖胖的小脸，冲她笑了笑。
　　“可是雪莉妹妹的妈妈不应该是雨榠阿姨么？”
　　“傻孩子...雪莉妹妹是可以有两个妈妈哦。”
　　“雨榠...”
　　依夕的眼眶微红，我笑了笑，示意她这种回答，让我心安。
　　我想说，依夕，曾记何时，我们不懂爱情。待我们学会了去爱，有人离开，有人伤怀，还有人看惯了月光下的孤影，对未来不敢挑战。
　　当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以后，待我们人老珠黄，两鬓斑白，我们还会不会深情凝望对方，还会不会不离不弃地伴他身旁？
　　喜欢是可以克制，这是谁的荒唐言论。
　　如果有朝一日我真的爱上，我会奋不顾身地让他快乐得不再忧伤。
　　我会记得相拥而眠的夜；
　　我会记得温柔细腻的吻；
　　我会记得炙热灼烧的泪；
　　我会记得深邃至极的眼。
　　我会爱你胜过一切，胜过我自己。
　　豪华的车里，没有空调，我们三岁的女儿，雪莉，在我的怀中安稳入睡。
　　“想去哪？”他小心地在我耳边说，“今天本少爷有时间。”
　　“回家吧。”
　　我冲他笑笑，他一脸宽容地搂住我，我靠在他的肩上，闭着眼睛。
　　终于，我懂得，原来爱情就像三滴美酒，一滴用来品尝，一滴用来回忆，一滴用来珍惜。我的手指穿过层层透明，伸到你面前，你微笑着牵住，一转身，与你流浪一辈子。
　　那一年，绫雨榠，只有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