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ndless Love》钟依榠

15、第二章 依夕

　　(8)
　　爸爸的生日是在一家国际酒店办的，家里人都来了，连我现在这种不应该出来的人都出来为他庆贺。
　　家谱一直是顺其自然，我也知道，雨白成了我的嫂。
　　依夕，看你的样子，知道你很幸福。
　　她摸了摸我的脸。
　　快做妈妈的人，这么瘦可不行。
　　我冲她笑笑，夹起一颗糯米枣送到她的嘴边。
　　祝你也早生贵子。
　　表哥一脸爱惜地看着我们，看的雨白低头的脸，有些泛红。
　　对了爸。
　　我似乎想起，这少了一个影子。
　　那个女人呢？
　　爸一定知道我是在指谁。一个饭桌顿时冷了下来，在我伸出筷子去夹寿司时，爸才徐徐开口。
　　她死了。
　　手似乎抖了一下，但我还是冷静地夹起寿司。
　　我说，哦。
　　爸的眼泪突然流下来，我有些慌张地想起身，却被藏之介抢先。他递去了一张纸巾，又在我身边坐下，表情，庄严凝重。
　　一切，出乎我的意料。
　　爸。
　　我皱起眉放下碗筷。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孩子，爸对不起你。
　　爸涕泪横流。
　　那个女人，其实是你的亲生母亲。
　　我站起身，我觉得我在发抖。
　　我说爸，快别开玩笑，我是私生女这众人知晓。
　　我又挽起袖子，露出一道道伤疤。
　　你看，这都是证据，如果我是她的亲生女儿，她怎么舍得下此毒手？
　　依夕，我这么欺瞒着你和她，我只是想让她离开我。我不爱她，迫于无奈我让她有了我的骨肉，我只能娶她，但是我又不想失去你，所以...
　　所以，你就出此下策，是么？
　　我大脑一片空白。
　　可是，她不还是没离开他么？他以为她会走，可是她选择了报复。
　　那，她是怎么死的？
　　列车出事后，我告诉了她一切。她就跑到那里去挖你的尸体，心力交瘁而死...
　　一阵眩晕，我扶着饭桌，腹痛一阵又一阵的袭来。
　　这是我的孩子。
　　我闭上眼地微笑。
　　爸，这样，您就满意了么？
　　依夕，爸自私，爸不配做...
　　够了...
　　我打断她，看着他两鬓斑白，我还是心疼。
　　我知道爸是爱我的，所以，我不怨他。
　　我举起酒杯。
　　爸，今天是您生日，我们不说这些...呐，生日快乐。
　　依夕你不能喝酒。
　　藏之介挡下了我的酒杯，他看我时，似有一层薄薄得水汽贴在他的瞳孔上。
　　我苍白地笑了笑，我想我的孩子是幸福的。
　　因为藏之介他，那么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
　　眼前一片黑暗，我瘫倒在他的怀中，昏倒在这片眼泪环绕的空间。
　　眼泪成诗。
　　已无所谓。

　　躺在医院里，我想了好多。
　　我想起那带血的荆条，想起每打我一下她皱起的眉。
　　我知道，亲生母女，会有心灵感应。
　　我看着窗外那抹带血的夕阳，映出了一个熟悉的脸庞。
　　她是因我而死。
　　只是，我从没叫过她一声妈。
　　我的眼泪打湿了被角，我躲在藏之介的怀里，嘤嘤哭泣的像个孩子。
　　我一走四年，物是人非。
　　我记得我走的那天，大雨倾盆。
　　四年之后，故地重游，这1461日，日日思念。
　　可是，一切支离破碎，这最完美的蓄谋将我的前段人生，扼死在摇篮里。
　　我才知道，原来那个天天对我脏话连篇的女人，是原本我独有的财富。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这么残忍地为爸爸自私的爱情买单。
　　原来爸爸只是想逃开婚姻的牵绊，才编排这个蹩脚的谎言。
　　原来，斗转星移之间，我还是可以笑出灿烂。
　　我笑了。
　　那些什么‘从小即是被打大的’的话究竟是对谁的惩罚。
　　我哭了。
　　她一句句的‘小贱货’是不是也有对自己的斥骂。
　　我不恨爸爸，我觉得他真的很可怜，他因为自编自导的骗局而痛苦一生。
　　他永远不会知道，曾有一个人爱他到可以不顾一切的相信他一个又一个的谎言。
　　我终于晓得，是爸害了妈，是爸牵绊了妈一生，是爸给不了她幸福。
　　是为太爱，所以太傻，傻到伤害了自己，也不顾一切的相信他。
　　爱到最后便不知残忍。这或许就是爱的代价，让人麻木不仁。
　　亲爱的，你们，懂么？
　　我闭上双眼，又睁眼望望我的老公。
　　老公，我听说今天雨榠回来。
　　我往他怀里靠了靠。
　　你不去接机？
　　傻丫头，我不得守着你么？
　　他笑了笑。
　　他说，我和雨榠说了，她不会怪我们的。
　　我点点头。
　　日历上大大的数字提醒了我，今日立夏，莲花初开。
　　雨榠，欢迎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