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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双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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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时间的上游,被一分为二的命运,是双子的悲哀。
“真是累人呐”海德长舒了一口气,靠在椅背上“要是有块现成的贤者之石就好了,就算是只留给方法至少要把步骤写全啊,真是恶质的玩笑。”他边抱怨边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你应该感谢他并不是连一个步骤都没有留下。”梅尔斯笑着递给他一个苹果。“听说外面又是要开战了吗?”她捡了一个凳子坐在海德旁边。
“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所有的国家都在扩张自己的领土,父亲也一副这样的想法,虽然,已经自信满满的吞并了周围的几个小国,他还是没觉得满足。”海德皱了皱眉头“我可不是什么战争狂,每次拿起剑的时候我都会觉得很恶心,打了胜仗又怎样?我们赢得了什么?我可只看到满山遍野的尸体和尸体旁边哭泣的寡妇。”海德摊了摊手说道。
这样一个久经沙场的王子竟然有这与自己同样的想法。
深刻的了解那种厌恶感,如果让那野心勃勃的国王知道自己百战不殆的儿子竟是这种想法,真不知道,他又会作何感想。
“怎么了?”海德“卡擦”一声咬了口苹果,含糊的说道。
“听说是与邻国开战吗?”她问道。
“嗯,是啊,新的邻国,原先的邻国已经被吞并了。”海德无可奈何的说道“还是打着宗教的旗号。”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厌恶。
“那你也要参加是吗?”
“嗯,我很快就会回来的。”海德轻描淡写的说道。
“记得给士兵们多发些牛奶,那的毒蛇多。”明知道这对海德不算什么,但她依然十分牵挂。
这种感觉看起来理所当然,但到底是好是坏呢?
临走的时候,梅尔斯让海德带上了自己配的一大包解毒草药。
然后海德就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很快就凯旋而归。
“我回来了。”海德推开实验室的木门,梅尔斯正背对着他整理装药的瓶子。
“哦,快过来帮忙吧。”梅尔斯平静的说道,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平淡的仿佛往常一样。
海德走上去,也如平常一样,将梅尔斯手边装满的药剂瓶摆在架子上。刚刚从庆功宴上赶回来的海德,身上还带着淡淡的酒香。两个人整理了好长时间,实验室里终于又井井有条了。
“梅尔斯”
“嗯?”
“梅尔斯是怎么想到的呢?”海德坐在角落的板凳上,一双大眼睛映着烛光,闪着小孩子一般的光亮“他们用了不知道什么草点起来生了毒烟,然后我们又遇到了成堆的毒蛇。”
明明在今天的欢迎仪式的时候还一副几乎要君临天下的沉稳相,一到了这儿就又恢复了不着调的样子,真是个怪胎。
“唉,你真的是认真学习了草药的知识吗?那里炎热的气候很适合曼陀罗的生长,并且又多毒蛇,那里人还少,所以,好好想一想就明白了。用曼陀罗燃烧产生的毒雾,在埋伏上毒蛇,是抵御多出自己数倍的敌人的军队最好的方法啊。”
“啊!所以你就娜耶草,布加洛斯,还有干海藻。”海德顿了顿“都是专门的解毒药!”
“所以说,很多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不可思议。”梅尔斯从书架上拿下来一本厚厚的旧书塞在海德的怀里“如果你能把这上面的草药都掌握熟练的话,这种事情你自己也想得到。”海德笑着掂了掂这本旧书笑道“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事情,我想说,父亲准备不久就让我继承王位。”
他站起来把书放在刚才坐过的板凳上“不久我们就可以结婚了,不过,是不是应该先告诉母亲呢?她可一直在为我的婚事操心呢,真怕她会擅自做主。”
这个时候,从海德的口袋里掉出的一个似乎是铜质的东西。
海德弯腰将它捡起来,梅尔斯看清了,那是一个以五芒星阵为造型的项链,中间镶嵌着半块光滑的石头。
与自己的那条简直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她问道。
“这个是母亲给我的”海德解释道“坦白的说我是母亲的养子,因为母亲没法生育,所以大臣们曾多次劝说父亲纳侧室,但都被父亲拒绝了,最后母亲收养了我。当然这些都是私底下没人知道的事情。”
他将项链放在手中“母亲很坦白的告诉我,即便王室的血脉就此断绝,她也不能容忍别的女人生出丈夫的孩子。”
海德轻松的笑了笑“但这并没有对我造成影响,我能感觉到母亲对我视如己出。而且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说实话我对我所谓的生母并不感兴趣,但母亲告诉我说我还有一个妹妹,她也有一个这样的项链。”
梅尔斯的太阳穴突然变得灼热,她双手冰凉,脸色苍白,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模糊,没有任何词语可以来描述她现在的悲伤和震惊。
“梅尔斯,你怎么了?”海德关切的上前想扶住她,为何她会莫名其妙的有这样的反映?
梅尔斯推开他,回过身打开了一个木匣子,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那条项链。
“梅尔斯,这,这是什么,这不是真的是吗?”海德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海德嘶吼道,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狠狠的将项链扔到地上“这一定是误会,嫁给我吧,我们现在就去见我的母亲!”
“我们面对现实吧。”梅尔斯把项链捡了起来,把它戴在海德的脖子上“海德,我们面对现实吧,我会离开这里,从此以后我们不要再来往了。”梅尔斯背过身,眼泪从她的脸上划过“再见”她说道。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无论用什么方法。”
记得海德跑出实验室之前说过这样一句话。
果然在傍晚的时候,梅尔斯发现自己宅邸被士兵围的水泄不通,这一定是海德怕她逃走所布置的守卫。
他真的决定不择手段了。
第二天,她就受到国王和王后的邀请成为了公主。
不久,海德成为了国王,并流放了所有试图说服自己娶亲的大臣。
想过要逃走,但却无法预料海德会因此作出什么举动。
从没想过他会用这种如此令她痛苦的方式留下她。
明明是兄妹的两个人,鬼使神差的相爱然后分开,被名为命运的玩笑不负责任的主宰。
两个人始终是兄妹的关系,两个人的过去被世俗所掩埋。
两个人的秘密。
曾有无数外邦王子向梅尔斯提亲,虽然只是政治上的和亲,但她却希望有一天,海德真的为了野心而将她许给别人,那个时候,就是她获得解脱的一天。
这一天始终没有到来。
然而,对于一个国家而言,总要有一个王位的继承人。但这位君临天下的王子始终没有自己的妻子。
是不是自己离开了,就会改变这种状况,梅尔斯这样想,如果这样下去不会造成任何转变,如果自己离开了,虽然有些风险,但也许会有好转的机会。
或许,这样想太简单了,海德是个极端的人。
不知何时开始,海德和他的父亲一样成了一个醉心于开拓疆土的暴君。
无法理解,现在的海德。
深深的陷入混乱。
有一天,一位外邦的王子前来拜访。
他来自一个与海德的国家同样强盛的国家。
是一个长相英俊,眼神温柔的人。
他希望娶梅尔斯为妻,让她成为未来的王后。
与其他曾经向梅尔斯提亲的王子一样,这只是政治上的一种手段,对于一个王子来说,想要让一个未曾谋面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妻子,只有这个原因。与大国和亲,然后吞并小国,直到自己拥有可以将和亲大国消灭的力量。
这个目的对于双方来说都是一样的。
梅尔斯完全想得到这些,但即便是只做为一种工具,她也希望海德能够心甘情愿的让她离开。但如果这次还是不能如自己所愿,她决定逃走。
海德驳回了提亲。
梅尔斯逃出了王宫,但却又轻而易举的被海德抓了回来,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海德。
被彻底软禁,梅尔斯无计可施的随波逐流。
如果自己死了呢?她突然这样想到,如果自己死掉的话,这种状况就会彻底结束吧。这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打碎了镜子,尖锐的碎片,反射着死亡的光芒。
死神降临的瞬间,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镜子的碎片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梅尔斯觉得自己被谁拥入怀中。
那个人不是海德。
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双温柔的眼睛。
那个人是曾经向她提亲的长相英俊,眼神温柔的强国王子。
他是如何避开如此严密的守卫的?他又是为什么到这来。
一把推开他,警戒般的拉开距离。
“你要干什么?”她责问道。
“对不起,我并无冒犯之意。”王子皱了皱眉头,那似乎是种担心的表情“我是珀尔塞福涅•阿尔诺,请不要如此结束自己的生命。”
“你没有任何资格阻止我这么做。”她短促并且刻薄的回答道“你什么也不是。”梅尔斯背过身去“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请你在被其他人发现之前离开这里。”
“如果我能带你离开这呢?”王子的语气仿佛他的眼神一样温柔“你难道不想离开这里吗?”
为何,眼前的陌生人可以看透自己的想法?不安感渐渐浓重。
“多么肤浅的想法!”她毫不犹豫的讽刺道“不要以为把我带到你的国家,我们两国就会因此联盟,相反,这会引起海德的愤怒,他会不惜一切来攻打你的国家。”
“如果能够让你相信那并不是我来找你的原因,我愿意放弃我的国家。”阿尔诺王子接过梅尔斯的话“请跟我离开这里吧。”
虽然不知道他真正的原因,但这是一次十分重要的机会。
阿尔诺王子带着梅尔斯离开了王宫。
阿尔诺放弃了王位,他带着梅尔斯成了隐居的平民。
她无法了解阿尔诺的想法,到底是什么让阿尔诺决定这么做的呢?
曾经问过他原因,
“一开始我的确是为了联盟而来的,但当我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如果是我们,就一定会得到幸福的,”
记得他是这样回答的。
但或许他所说的是真的吧,除了在生活中多出了一个人之外,梅尔斯觉得自己回到了没有遇到海德之前的生活。那样的生活对经历了痛苦的她来说应该算是幸福吧。
如果故事就此终结或许是最好的结果。
可惜事不随人愿。
经过几年平静的养兵屯粮之后,海德开始大肆开辟疆土。所到之处横征暴敛,民不聊生。
他在寻找梅尔斯,除非她自己去找他,海德绝不会停止自己的暴行。他知道只有这样她才会出现。
他太了解她了。
梅尔斯别无选择。
在一个太阳已经完全落山但是还有余辉的傍晚,她坐在门口等待着阿尔诺的归来。
“为什么坐在这里?”归来的阿尔诺将梅尔斯扶了起来“是天气太闷了吗?”
“并非如此。”梅尔斯低下头,避开阿尔诺温暖的目光。
“没什么会让我痛苦,即便你的心永远都不会转向我。”阿尔诺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温柔“无论在多么遥远的地方,只要我所挂念的你依然存在,我就不会感到悲伤。”
他果然是什么都知道啊!
可这个世界还有她本身,都对他太过分了。
“但请你无论如何都不要为此感到自责。”阿尔诺说道“请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去拯救百姓和你所爱的人,当你觉得幸福的时候我亦是如此。”
命运便是如此的混乱与曲折,阿尔诺或许是她真正应该爱着的人,但有的时候时间和机遇所成就的仅仅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