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以后》依谌

1、分手

　　慢慢地放下电话，忽然有些怅然。一种莫名而来的感觉，在心里彻底弥漫开来。
　　我把手插进裤兜里，低着头在路灯下慢慢地徘徊。
　　灯光，很昏暗。
　　影子，我的影子慢慢地被压短，然后再慢慢地被拉长。
　　夜中的人们擦身而过，没有人注意到我这个路人甲。
　　真的，一下子感到那么寥落，那么孤寂。

　　风。有些冷。
　　刚才电话中，她所说的一切，就是一句：算了吧，我们不会有未来的。
　　...... ......
　　沉默。我沉默。
　　感情可以期待，却无法祈求。我还能说什么。

　　强忍着不让眼泪流出来，尽管知道不会有人看到。
　　原来我所有的努力只是加快了所谓分手的步伐。原来付出就应该受到伤害。
　　一段情可以毫无理由地画上句点。
　　相守一生，海枯石烂的誓言原来也会过期。

　　走过一家酒店，提了一瓶酒出来。打开酒瓶就直接往嘴里灌，却没有喝出味道。只感到有一种叫做痉的东西盈满了心灵。
　　很重。很重。
　　也很痛。很痛。

　　我将酒瓶提起来举在眼前。昏暗的灯光下可以隐约看到大概还剩一半。
　　借酒浇愁。
　　从来不喝酒的自己第一次喝酒，只为用酒精来麻醉神经缓冲一下那无边的痛。
　　现在却发现麻醉的其实只是自己的意志。终于连忘却都成为奢求。

　　蓦然间，有些愤怒，将剩下的半瓶酒倾在了头上。
　　风。很冷。
　　我靠在身旁的路灯下。但终于无法支持，全身一软，躺在了那里。
　　朦胧中仿佛看到心被一把刀狠狠地砍着。伤口处翻起的肌肉与涌出的鲜血将黑暗染红。
　　红，一片红。
　　心，谁的心？

　　“咦？这是哪儿？”
　　我在车的喧闹声中睁开了眼睛，随即又闭上。强烈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
　　但我还是睁开了眼。
　　“这是哪儿？”我问自己。
　　我不知道。于是我摇一摇头，却发现头疼得厉害。
　　扶着路灯，我慢慢地站起来。
　　在站了几分钟后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我紧了紧衣领。
　　把手插在兜中，我沿着路边的花坛走过，慢慢走过。

　　某个唱片店进而传出羽泉的那首《怎么能够》来。
　　“......我怎么能够，任眼泪去流，还一次次一杯杯饮下这烈酒，看你的眼神，无时无刻不主宰着我......”
　　我一直很喜欢羽泉，他们的音乐给了我太多。太多值得我一生去守候的东西。
　　而我也是在听羽泉《最美》的时候碰到了同样喜欢羽泉的她。很快，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的我和她一起唱着那首《最美》踏上了轰轰烈烈的爱之旅程。
　　我们在路上走着唱着，爱着梦着。我一直在庆幸缘分让我与她相识到相爱到相知。
　　本来听说羽泉要出新专辑的我们一起期待着，期待着。
　　一直等到现在，等到了分手。
　　我忽然发现我的眼前竟然一片模糊。
　　我知道，是泪。我已泪流满面。

　　我默默地拭去脸上的泪珠。
　　流泪什么都不能改变。我告诉自己，不要哭。
　　但我知道，我心中的伤口正在淌血，从刀上滴下来的血，鲜红鲜红。

　　我低着头走进了唱片店。
　　羽泉的专辑被摆在了很显眼的地方。在《最美》、《冷酷到底》、《热爱》的旁边的那盘有一个很陌生的名字《没你不行》。
　　《没你不行》，这四个字让我忽然感到那正在流血的心又被针深深地刺痛。
　　针，很细但很长。伤口也很深。

　　《没你不行》，这大概就是羽泉的新专辑吧。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暂时掩饰一下伤口。
　　我问身边的售货员：“这就是羽泉的新专辑吗？”
　　“是的。刚刚到。”
　　我掏出了钱买了一盘。CD。
　　然后我拿着CD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唱片店。我怕有人看到我刻意掩饰的一切。

　　拆开CD的包装，我拿出歌词。
　　...... ...... ......
　　惩罚
　　在爱与恨的边缘 我们用谎言作伴
　　忽略了欺骗的背后是背叛
　　一无所有的那些年 我们靠誓言取暖
　　而忘记了时间能让一切都改变
　　美好的记忆 像落叶般风中散
　　世界瞬间成碎片

　　这次是我让你伤了心 才会被惩罚断了情
　　让你找到一个确凿的理由宣判我俩的死刑
　　这次是我让你伤了心 才会被惩罚失去你
　　悔恨将深深烙在我生命终生遗憾如影随形

　　沉醉与清醒的两端
　　错一步 坠入了深渊
　　...... ...... ......
　　我停止再看下去，我怕自己会忍不住。

　　走在路上。疲惫地走在路上。
　　路好像一下子变得很长，很长。
　　我苦笑着对自己说：老天只会欺负那些孤独的失恋人。

　　但我终于还是到家了。
　　打开房门，“哐”的一声屋子显得好空旷。
　　两个人的世界，缺了一半。
　　算了，还是听歌吧。
　　我把CD放入CD机中。然后接好了音箱。
　　忽然间自己有些迟疑。

　　拿起电话，我按下了那个我最熟悉的号码。
　　“喂。”
　　我知道是她。因为那声音一直是我的追寻。一直陪着我走过快乐不快乐。
　　“是我。”
　　“你还要干什么？”
　　“你有没有听羽泉的新专辑？”
　　“这有关系吗？”
　　“没有。但是你也喜欢羽泉，不是吗？”
　　“...... ......”
　　“听一听吧。专辑叫《没你不行》。”

　　我按下了“PLAY”键。

　　“谢谢。”
　　她的声音将我惊醒。才发现，音乐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
　　“用得着吗？”
　　“为什么？”
　　“真的需要原因吗？”
　　沉默。谁也没有说话。
　　我放下了电话。轻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