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美人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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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淄城内夜间最繁华的便是这“夜景楼”，楼中莺燕飘香，霓裳旋舞，美人儿如云，醉卧温柔乡。王小宇说，要想看清一个人，一座城池，便是要上这温柔乡飘香楼。
可是，此刻我却不懂了。
我与王小宇趴在“夜景楼”之上，从屋顶往下看这美景，我侧头问他：“喂，咱们怎么不进去，却要趴在楼上看？”
王小宇奸诈地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逛窑子的最高境界可不在于进去，看你满脸求知欲，那本公子就为你讲解一二。咳咳，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而我等就是要将这偷不着深化一层，偷不着，是老鸨得不着银子，我们不付钱，还玩儿得好，这才是高深的精髓。”
“精辟！”我握拳作揖，恭敬道：“那么师兄，咱们为啥不进去看？”
王小宇怒道：“所以说你榆木疙瘩，不通不通啊！也不知道当初师父怎么选你进门了，我们在这看，不用给老鸨银子还能看清姑娘们的美色技艺，等一会儿看上哪个就偷偷潜入那姑娘屋里，懂么？嗯？”
我这才恍然大悟，又上下打量王小宇道：“师兄，那你嫖品不行啊。”
王小宇将沉默进行到底，瞧了我两下，又低头去看楼下的“夜景”。
见他不接茬，我也无趣，也就很自然地朝下看，不看还好，一看之下，我便惊艳了，好戏开场。
一红衣美人儿在跳舞，一甩绫罗，轻抬玉臂，旋转飘飞，再扬缎带，转身回旋，后仰下腰，媚眼如丝，一颦一笑皆挑逗尽致。身姿一点便是勾魂，轻舞飞扬便是夺魄。一曲终了，弄得我心里像猫挠一样，直痒痒，转头看向王小宇，他也心急火燎地两眼冒光，我们两个会心一笑，相视垂首。
下一刻，他便抓着我一个飞身进入夜景楼的庭院，毕竟是头一遭嫖妓不给钱，我有些紧张，王小宇倒是熟门熟路，心理素质极好，随便抓来一个婢女便问：“那个红衣舞姬在哪？”
许是那婢女受王小宇美色的迷惑，双颊泛红，脚步虚浮，很是娇柔地毫无保留地回道：“回公子的话，月露姑娘的闺房在隔壁的庭院，此刻姑娘在换装，公子还是到大厅等候老鸨娘亲竞价吧。”
王小宇面不改色，一如既往的轻佻帅气，顺势摸摸小姑娘的细滑脸蛋，小姑娘一下子就娇媚一声“公子……”然后，被王小宇一把推开。
转过头看了一眼依旧沉浸在春梦里的小姑娘，我小跑几步推推王小宇，说他：“我说王小宇，你也太不知道怜香惜玉了，瞧那姑娘，那你就办了她呗，就当扶贫了。”
王小宇扯了我一把，“丑丫头，胡言乱语，本公子可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
王小宇英姿飒爽地转了个弯，衣袍顺势垂下，驻足，下一个，庭院到了！
看着都兴奋啊！我就差擦擦口水，等王小宇一声令下了。
月黑风高，恰逢拐角偏僻处，有事办事，没事调情。
只见王小宇回眸一瞟，随即扬起衣摆打了个旋儿，我以为他会推门而入给姑娘来个措手不及，将剽窃进行到底。不料，他却扮作才子书生故作高雅，吟起诗来。
他眉头一挑，折扇一收，嘴角一勾，轻叩房门，就好像戏文里唱午夜会面漫念暗号那般，一字一顿轻柔着。
“关关雎鸠，在夜景楼，窈窕月露，君子好逑。长夜漫漫，星月作伴，姑娘可有闲情雅致，一同欣赏这良辰美景？”
见他脸上写满正人君子，我便有些不屑，这绕来绕去尽是挑拣着我听不懂的？还不如直接一些，说：我好闷啊，小娘子你长得好漂亮，跟本大爷一起出去玩啊。王小宇似乎摒弃了无赖采花贼这个称号，一转眼就成了个偏偏俊少年。
按照惯例，里面那佳人该是矜持一些，扮作良家女子高呼“淫贼！休得无礼！”可我似乎高估了这楼里姑娘的贞洁度，王小宇此言一出，里面便出来乒乒乓乓的杂碎声音，随即那声音在门口戛然而止，然后那温柔似水，柔情媚然的嗓音便传将出来。
——公子，你终于来了……
娇羞一片！我听着都有些醉了。靠，原来是捧老相好的场子。还不给钱！
王小宇折扇一扬，房门便被推开，果不其然，那名唤月露的女子便立在门前，满眼娇羞，欲语还休。
美人在前，我也不好站在人后，于是很配合地兽性大发，一把推开王小宇，顺势往前走一步，两手一抱，美人即刻在怀。仔细端详着这有些受了惊吓的月露美人儿，白皙似玉，温软含滑，明眸皓齿，朱唇溢香，腰肢盈盈，十指纤纤，好一个绝色美人！
我轻声低唤她，“小娘子，快给本大爷亲亲。”
她似乎怔愣住了，眼眸里闪过一丝异样，似惊讶，更似见鬼！
我心下一惊，难道是被我脸上的疤吓傻了？我俯身低腰，张嘴就亲，想要她回神儿。
那女子似乎才反应过来，一改先前那惊吓，变得跟其他楼里的姑娘一样，娇媚而又富含挑逗，“公子竟这样等不及么，不在前楼等候竞价，巴巴地赶到后院闯入女子的闺房，月露不才，敢问公子，能否松手？”
我有些气馁，难道是嫌我丑？王小宇伸手一扯，就把我甩到屋内，随即抱起月露关上门。
室内轻拂着薄纱，曼妙飘逸，满室弥漫着清雅却又透着一丝媚香的气息，萦绕在鼻息间，淡中含馥，浓中透雅。行至内阁，忽而琴音轻启，飘渺空灵，似一泉清水自山涧倾泻而来，清洌作响。清澈的就好像卫景大师兄在低吟，洗涤了一路的风尘。
脸上兀自起了笑意，琴音却戛然而止，阁内那弹琴的女子猛地抬头，清秀的脸上透着跟方才那妩媚女子一般的疑惑跟惊讶。奇怪之下，我也看着那美人儿，仔细思忖着，我是否与之有瓜葛，未果。
被美人那如水的眸子盯着，我愈发地觉得奇怪，赶忙窜到正在喝茶的王小宇身旁，一手夺下那被他把玩的茶盏，装作坦然自若地坐在他身侧，侧身在他耳畔小声问着：“我说，她怎么那样盯着我啊，眼睛都不眨的，盯着我直发毛。”说着，便自顾地摸摸胳膊。
王小宇很是淡定地往我胸前一瞥，说：“你不是女扮男装么，胸前像木板，自是风流倜傥人见人爱，那美人是看上你了，你该高兴。”
看他一本正经，我也察觉到自己的魅力，夺过他的扇子，打开了猛扇。
那妩媚的月露端着个盘子走到我身旁说：“那弹琴的是我阿姐星露，打小练下的毛病，见了男的都这样，含情脉脉如水痴情，公子快别理她，来尝尝这玫瑰糕点，是夜景楼的招牌糕点。”
那玫瑰糕点卖相极好，看得我食指大动，一连吃了几块，期间，那星露依旧如昔，很是深情地望着我，我不禁感叹：可怜的孩子，长得自是没话说，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偏巧得了这毛病，真是让人不敢直视，好像欠了她银子一样。
良辰美景，酒足饭饱，美人恩，无限遐想。
学着王小宇的样子，我嘴角噙着一抹邪魅的笑，看着对镜梳妆的月露，见她也娇羞地回看我，才想走上前去挑逗美人，便被门外那粗犷的公鸭嗓子吓得没了兴致。
“月露姑娘，可装扮妥当了？外面的公子大爷都等着呢，呼声高涨不可收拾啊。”
星露托起那件飘逸的薄纱红缎子裹在月露外臂，然后月露柔媚地应着，“好了好了，这就来了。”
门外那公鸭又是一阵扰民，月露走上前对王小宇作了揖，亦对我亲切地笑笑，而后推门出了去，留下星露一人，独挡王小宇这一魔界之首，还有我这悟界一怪。
星露好似抑制了先前的含情眼，竟很是雅静地坐在案前写着什么。我自觉奇怪，问王小宇道：“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儿？这两个姑娘你是认识的吧？怎么来之前不告诉我，是捧老朋友的场子？待会不给钱真的行么？”见他大有不理我之势，我推推他，挑挑眉。
王小宇放下茶盏，慢条斯理道：“一下子问那么多不晕么？”
经过他这一提醒，我倒真的有些晕，我伸手一抓，“王小宇，你怎么变成两个了，呃，三个了……”视线所及，愈发的模糊了，我脑袋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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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薄雾裹着的一簇簇槿花，氤氲着无限清幽。
好像过了很久，坐着的石阶愈发的冷了，轻雾褪去，夕阳变得橙黄。
幽深的小径上依旧空无一人。
偶尔传来几声蝉鸣，周围静得好似能听到远方那溪水潺潺流动的声音。
渐渐地，湛蓝的天空被墨色笼罩，星辰被压得很低。
我低咒了一声。
该死，竟然放我鸽子……
突然间，鼻息间萦绕着刺鼻的浓烟味儿，紧接着不似深秋的炙热传将过来，我一扭头，赫然欲出的火龙呼之欲出，起风了，好似瞬间功夫，画一般的美景便变成灰烬……
“火啊……”
我一下子睁开了双眼，胸口憋得一口浊气被那清幽的琴音遣散。
琴弦驻，随之，那清雅的声音传来，帘纱一拂，星露那清澈的眸子便锁住了我。
“公子，做恶梦了？”
她淡淡地笑开来，转过身端了个茶盏递给我，道：“公子莫怕，那梦都是假的，梦醒了，一切痛苦就都不会再有了。”
我拍拍脑袋摇了摇头，竟想不起方才梦中的情景，坐起来就着美人的手喝了那茶，几乎是惊奇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凉茶？”
星露说：“盛夏将至，天气越来越热了，夜景楼里的茶都换成凉的了，既然公子喜欢喝凉茶，那星露记下了，日后给公子备下。”
这是想要我成为她的常客啊，还是想要我把她赎出去？看情形，这美人定是被我玉树临风的内涵所迷惑，竟丝毫不介意我脸上那丑陋的疤痕，嗯，实在难得。按照常规，我是该倾尽所有为博得美人一笑的，奈何我两袖空空囊中羞涩，本来想着只嫖不给钱的，但这美人有这般善解人意，亦不好拒绝，正思忖着，王小宇那富有穿透力的声音从外室传进来。
“你这一觉睡得够久啊？”
越过星露，我看向王小宇，只见他衣冠楚楚，两眼冒光，扇子一摇一摇好生自在，跟前的月露就鬓发微乱，衣衫不整，两颊含情娇羞一片好生妩媚！
我竟是睡了这么久么？不禁哀怨地看了王小宇一眼，都没看到好戏上场，怎么就背着我这个关谋者，就把事儿给办了！
想想自己是怎么就睡着了的，竟丝毫都记不得，头依旧昏昏沉沉的，我问他道：“你这不是要走了吧？”我都还没玩到尽兴，至少要她们姐妹两个表演一番啊。
王小宇很是无情地点点头，道：“天已经大亮了，夜景楼里的姑娘们都要休息就寝了，大白天的也就没啥好留恋了，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许是见我有些不情愿，他折扇一收，意气风发地踱步到我身旁，意味深长地看了我须臾，俯身对我说了句，我瞬间精神起来，整理衣装，穿上鞋子。
临淄城里可是更加富有研究巫术内涵的事情啊！
王小宇就是有这样一种能力，可以挑逗我那股子兴奋劲儿，嗯，这一点，我很满意，跟他也心照不宣。
穿戴整齐，我发现那两姐妹两人皆含情脉脉依依不舍，不尽感概，戏子情谊深厚啊！这才一晚，就已经被我风流倜傥的内心所俘获，所以我决定，给她们留下一个纪念。
看了王小宇一眼，他亦很疑惑地回望我，我一笑，夺过他的折扇，将折扇一分两半，分别递给月露星露姐妹，慷慨道：“美人儿，初次见面，如此薄礼，不要嫌弃啊。”
趁着美人姐妹怔愣之际，我扯了王小宇，头也不回地走出这阁楼。
临淄城里会有什么事情可以挑逗我那股子兴奋劲儿啊？
王小宇清高一瞥，说，瞧你那语气，本公子什么时候诓骗过你这个丑丫头！
见他这样狂妄，我有些生气，不服气道：“昨天晚上你就诓骗了我！要不，我怎么会昏睡那么久？你肯定是有预谋的，竟然想着自己，也不跟我商量商量……”
王小宇打断我，敲了一下我的头，说：“商量？商量什么？”他有意无意地瞥了又瞥我的下半身，忽而笑道，“跟你商量，你行么？”
我没心没肺的回道：“怎么不行！”
王小宇先行几步，留下一句，“你不是不行，你是没有。”
我不是不行，我是没有……什么意思？
待我反应过来，王小宇已经先我一步走了好远，我举着包袱吼道：“王小宇！你这个淫贼！”
晨曦那微薄的雾气氤氲着临淄城里的白墙楼阁，巍峨耸立，初晨一缕阳光划破这迷雾，透出巍峨屹立在黄橙色中的城门楼，灼灼似有亮光。
风卷起尘沙，拂过古迹斑斑的灰白城墙、锈色栅栏、城门匾额，那“临淄”二字载着古朴跟历年风霜，陈旧却甚有韵致。
王小宇只手负立于城墙之下，恰巧一阵风袭过，自城墙而下，吹拂着他那垂下的发丝，似一泓墨色渲染开来在这碧蓝之下，恰有“风萧萧兮易水寒”之感.我心生一股兴奋，蹦跶过去很亲热地拍拍他道：“怎么走到城墙这儿来了？”
王小宇很鄙夷地看了我一眼，继而又意气风发，折扇一挥，豪情万丈，他用扇子敲了我的头一下，目视前方，大有抢尽天下美色之豪情，道：“这……叫从头再来。”说着斜睨我一眼，右手一伸，折扇所指，道了句，“出发。”
这“出发”二字与贼匪入村强抢有异曲同工之妙。
一路走来，往来的人群渐渐多了，熙熙攘攘，繁华无尽。
已是六月时节，微风徐徐，百花绽放。
许是穿得过多，路越长，我便愈发的闷热，幸好临行前装扮成玉树临风公子哥，细想之下，我喊了一嗓子，飞快的挽起袖子，露出胳膊。走着走着，发现有两道灼热的视线环绕左右，扭头一瞥，正撞见王小宇一双邪魅丛生的色眼！
我双眼一瞪，口出狂言：“你……你瞧什么！”
双手一摊，王小宇无辜一笑，道：“本公子还不知道，小师弟你竟是这样白，皮肤白皙，一定细滑如缎子！”
我扯住领口，几番大骇。
“淫贼！”
我瞅向王小宇，见他那薄幸嘴唇噙着笑，一动不动。
“救命！”
我一瞬也不瞬地，瞧着他，他那薄幸唇，依旧不动。
谁在说话？王小宇恰似知晓我那无声的内涵，很是乖巧地伸手一指。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方才那些沉闷跟怒气一扫而空，此刻，我两眼冒光，兴冲冲地瞧着距离此地大概有百米之遥的案发现场，好生好奇。
那，有个圈子。
我沉闷的心灵得到了抚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美人魂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