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冷落（滑头鬼同人）》北薇沫

13、【章十三】

　　——若早知浮生若梦

　　——恨不得一夜白头

　　“总大将，您休息吧。”

　　鸦天狗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冲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声影说道。

　　“下去。”

　　“总大将……”

　　“滚！”

　　扑棱翅膀的声音渐渐远去，仍旧是满室的寂静。

　　月华如水，男人高大的声影伫立在凄白的灵堂中央，分外孤凉。

　　奴良组小头目的葬礼在三天后举行。偌大的合室内所有的妖怪都穿着一身素白色的羽织，低垂着头，整齐而肃静的站在一边。

　　正中央长桌上，摆放着少年的照片。笑靥满满，他依旧一脸的温和。

　　开心的样子和跪在面前蒲团上的三个人的表情成了鲜明的对比。

　　“雪女，陆生没有留下什么么？”

　　神情苍白平淡的奴良鲤伴盯着少年的照片一眨不眨，话却是对着别人说的。

　　冰丽努力的思索了一会儿，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一张纸。

　　一如当初山吹乙女留下的信笺。白的刺目。

　　“少主说，这是要交给二代目的。”

　　他颤抖着接过那还带着余温的纸条，恍惚间似乎闻到了腥甜的血腥味，他紧紧的抿了抿唇，颤颤巍巍的慢慢揭了开来。

　　红色的字，艳丽刺目，一如少年温和爱恋的红色眼眸。

　　【心悦君兮君不知，奈何一夜浮华，心悲凉。】

　　“心悦君兮君不知，奈何一夜浮华，心悲凉……”

　　小声的念着，兀地金色的瞳仁猛然一缩，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陆生是在怪他，是在怨他那一晚对他做的事！

　　“混蛋！”

　　呼啸而来的拳头在他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面颊上。他被软绵绵的打到了一边。

　　鲤伴愣愣的看着面前那个原本应该跪在自己旁边蒲团上的男人。

　　那双相同的眸子里满是愤怒和阴桀，黑金相间的发凌乱却又优雅，他的表情有些扭曲，那是一种心碎懊悔夹杂的神情，竟让他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伤痛隐隐又有复发的势头。

　　“我早该知道的！那一晚，陆生根本就不像没事的样子！我应该追出去的！我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对方大声的咆哮逐渐变成了低低的呜咽声。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总大将如今仅仅是单薄抱过了少年的照片，断断续续的抽噎着。

　　没有妖怪出声。没有人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世界都坍塌破碎，心已成空的总大将。

　　褪却了霸道威严的外衣，就像当初樱姬夫人去世时那样。似乎，他的心，他的灵魂都已经被带走了。

　　良久良久。

　　浓重的窒息感压着他，鲤伴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压砸了一块巨石。陆生的音容相貌在心里挥之不去。

　　气血翻涌，喉头腥甜。这样的疼痛，这样的悲伤。比起山吹乙女的离开，是千万倍！

　　他倏然有些明白过来。在已经失去，并且再也不能重新得到的时候，他终于清楚的明白了一件事。

　　或许，他对陆生。也并不是单纯的父子感情。正像少年爱恋着他一样，他何尝不是眷恋着那个小小的少年？

　　“呵，哈哈哈。老爹……”阖了阖眼，他的笑容妖娆，掺杂着悲伤，轻轻的，迷乱的喃喃道：“我的心里是有他的。是有他的……是有他的啊……你恨我么？你恨我吧。你应该恨我的……”

　　大大小小的妖怪惶恐的看着似乎是陷入自我不停自言自语的二代目和已经停止了抽噎，一双金眸定定的看着怀里照片的总大将，不知所措。

　　疯了么？总大将和二代目都疯了么？

　　“我不能恨你。”

　　轻轻浅浅的声音犹如破开晨雾的光，犀利而平静。他的眼神已然清明，夹卷着浓重的悲哀和死寂，他看向了那个和他面容相似的黑发青年。

　　“我不能恨你。我恨你，樱姬会伤心，陆生会伤心。我最不希望的，就是他们伤心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