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夜》墨狐独觞

6、6

　　火盆里的火因为没有及时添纸一下子暗了好多，刚才还很安静的灵堂突然刮起风来，文静紧紧的抱著我，有点冷。
　　我轻轻的抚摸著文静颤抖的身体：”是你做的对不对？你真傻，跟我一样傻。”我又突然想起满头是血的父亲，我们真的都很傻，都选择了用如此极端的方式维护我们的爱情，在感情路上，我们是战士，更是罪人。
　　文静抱著我的腰的双臂越收越紧，我有点吃痛，却什麽也没说，能说什麽呢？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呆在灵堂里，他抱著我，我拥著他。
　　火盆里的火越来越小，黑色的灰烬里夹杂著点点跳跃的火星，一个旋风吹过，长明灯的蜡烛摇摆一下，瞬间一亮，噗，灭了！
　　我一惊，起身想把长明灯重新点亮，但是文静依然抱著我，我站不起来。
　　吱啦，吱啦，好象有指甲挠木头的声音。
　　：“文静，你在干什麽，你干嘛挠地板？”
　　文静的抬起头，疑惑的看著我，他抬起双手伸到我的眼前，吱啦~吱啦~声音又响起来有人在挠木头，不是我，也不是文静。
　　我抓住他的手仔细听，心里一震，後背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声音居然来自於奶奶躺著的那口大棺材。
　　文静这时也渐渐意识到了不对劲，也死死的盯著棺材。
　　难道是奶奶在用指甲挠棺材盖！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棺材突然安静了，过了一会，声音又开始响起，咚~咚~咚~，这次改成了猛烈地敲击声，每响一下，整个棺材都跟著颤动，灵堂里明明已经很黑了，但是我仍然能清楚的看到，在每一次敲击後，封棺材的铁钉都会较原来松动一些。
　　咚~咚~咚~
　　咚~咚~咚~
　　跑！站起来！跑！身体已经不再执行意识的指令，我仍然跪在地上。
　　终於，铁钉全都被敲掉了。
　　突然好安静~~~~
　　咚~，棺材盖子被猛烈的掀起，掉在了地上。
　　灵堂里已经没有光源，月亮此时也被乌云遮住了，该死的，我为什麽仍能刚看见从棺材里伸出来的手，干枯，蜡黄，本该长指甲的地方包著厚厚的稠血，黑色的，糊在指尖。
　　奶奶从她躺了七天的棺材里坐了起来，开始动作还很僵硬，然後越来越流畅，就好像在熟练自己久没有使用的身体。
　　她缓缓的转过头，看向我们，早就已经散大的瞳孔空洞无神，白色的巩膜在夜色中泛著幽蓝。
　　她看著我们，视线来回的在我和文静身上游移，逐渐定在文静身上，然後她咧嘴一笑。
　　用她那只枯枝一样的的手指向文静，嘴动了动好像说了点什麽，又指指自己的颈部，他的颈部赫然有一道勒痕，不知为什麽，从她用手指向那里开始，那道勒痕就开始往出渗血，也是浓稠的黑血。汩汩的往外冒，顺著她的身子淌下来，好想永远都流不尽，渐渐注满了棺材，顺著棺材边缘流了出来，流向我和文静。
　　奶奶看著文静，笑的越来越惨烈，已经僵化的声带里发出像锯子据木头时的沙哑的笑声，越笑越大。
　　棺材里的浓血已经留下好几股，在奶奶的指引下统统流向我们，我拉著文静，往後一边爬，一边往後退。
　　浓血的速度快的惊人，它像无数个小虫子聚成的一样，在触到文静脚踝的时候，迅速的包裹了文静的身体，我死死拉著文静的手不放，我不能抛开他，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文静，抓住我的手，千万别松开。”
　　我的手突然触到了一个硬物，仔细一看，原来是二哥刚才放在这里的椅子，我一只手操起椅子向棺材砸去！
　　没打中，我绝望了，我眼睁睁的看著已经将文静身体完全包裹的浓稠的黑血顺著我们紧握的双手爬向我的胳膊，漫过我的肩膀，我的鼻子，最後，我的双眼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