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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谁才是受害者? ...

  •   朗朗夏日,窗外一片绿影青葱,室内一片静谧无声。

      宴南濯站在讲桌前,身体微微前倾,手中的笔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老实说,他转笔的动作漂亮而流畅,但此刻看在长歌眼中,那只泛着银色光泽的笔就象是武林高手手中的绝顶暗器,一个不留神射过来,她随时都可能血肉横飞。

      “伫在那里做什么?过来。”他转笔的动作戛然而止,眼梢处微微上挑,盯着长歌慢悠悠地发话。

      长歌抬起沉重的步子,走到他跟前,幽幽地问:“你为什么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辱我?”说完后,长歌被自己用的“折辱”二字震惊了,真没想到她在关键时候爆发的灵感如此惊人,连遣词造句都充满了文学气息。

      中间隔着一张讲桌,宴南濯一动不动地盯着她,长歌甚至可以在他的澄清的黑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可怜且无辜至极。

      “折辱?”宴南濯启了启薄唇,低低呢喃了一句,淡然的眼波倏地掠过一抹暗色的流光,对长歌说,“那你说刚才在这里视若无人睡得无比畅快的人,是你吗?”

      “……”

      “整个演讲厅,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睡觉,而别人都在认真听?”

      “……”

      “你认为,对于一个在别人辛苦演讲的时候却呼呼大睡的人,我提醒一下,难道不应该吗?”

      “……”

      “所以,宁长歌,你觉得是我的错,还是你的自己的问题呢?”宴南濯的语调轻缓而柔和,眉目清雅而淡定,看得长歌的心重重一颤。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的反转,前一秒她还作为受害人质问他,而后一秒她就成为了罪魁祸首反被质问。

      而最有喜感的是,慑于宴南濯迫人的气势,她确实找不出一句有力的解释击退他的论点和论证。

      也就是说,宴南濯又完胜了。

      怅然地叹了一口气后,长歌默默地垂下头说:“是我自己的问题,我不该如此不尊重别人的劳动成果,不该在别人演讲的时候睡觉。”

      宴南濯轻轻拧开面前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用令她毛骨悚然的语气轻声问:“别人?”

      长歌微微摇了摇头,语气坚定地说:“不,尤其是你,所以,我刚才一直在为自己错过了你前半场精彩万分的演讲而感到相当遗憾。”

      “是吗?”宴南濯定定地看向她,眼瞳中闪着似笑非笑的流光,“那你给我说说,我后半场说了什么?”

      长歌偏了偏头,认真地回忆了一下,但遗憾的是,由于刚才在群众如炬目光的无情扫射下,那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太过刺激了,以至于她完全沉浸在这种刺激中,哪里还知道宴南濯讲了什么。

      长歌低下头,思索了一下,作惋惜状:“由于错过前半场给我造成了巨大的遗憾,所以整个后半场……我都在这种巨大的遗憾和悔恨中度过。”

      宴南濯身体倏地往前移了移,盯着她的目光更柔和了,声音如潺潺溪水般流淌出:“那,我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连后半场也一并错过了?”

      长歌点了点头:“是的,所以我现在正沉浸在错过整场演讲的痛苦中不能自拔,我决定一会儿回寝室好好改过,认真反省。”

      宴南濯盯着她的脸,久久不语。

      长歌认为从宴南濯此刻的表情判断,他极有可能已经被她的无耻打败了,所以立即扔下一句“那我先回去反省了”就打算脚底抹油,和宴南濯就此别过,哪知刚转过身,手臂就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力量拉住。

      长歌下意识的就回拉了一下,没想到竟不小心撞到一旁的矿泉水瓶子。

      情况发生得太始料不及,长歌第一反应就是要用另一只手去接住那瓶矿泉水,却不知突如其来的力量更加速了它倾倒的速度,于是整瓶矿泉水就这么十分不凑巧地倒在了宴南濯的裤子上,而且是从腰下一直蔓延到大腿,当然……还有某个十分尴尬的位置。

      视觉冲击太过强大,以至于长歌怔怔地盯着某处良久后才反应过来:“你还好吧?”

      “你说呢?”宴南濯异常轻柔的声音让长歌再次发颤,因为这是他发飙的前兆,抬起头,看到他狭长的黑眸弥漫着无边无际的黑,比夜更幽深,比墨还深沉。

      长歌思忖这自己该说些什么打破这诡谲的状态,但是灵感用时方恨少,她此刻脑子属于高度缺氧的状态,所以说出来的话一样高度缺氧:“我觉得……白水应该还好,要是换成硫酸这事就比较复杂了。”

      长歌很后悔自己在说“硫酸”这两个字的时候不小心瞄到了某个特殊位置,于是急急地撇过眼,望着宴南濯努力在脸上扯出一抹笑的弧度。只是……她觉得他的目光更加幽深难测了,黑亮的眸子仿佛还反射着某种灼亮的白光。

      “那个……我开玩笑的。”

      基于对自己生命安全的考虑,长歌快速从包里翻出卫生纸,半蹲在地上,帮他吸着裤子上的水。

      偌大的厅静谧无声,长歌手忙脚乱地帮他擦着水,毕竟刚才那瓶水其实未必会向宴南濯的方向倒去,但是经她这么一仗义出手,这事就完全板上钉钉了,但她还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就这么巧呢……

      长歌正想着,突然传来一阵惊呼,长歌停下手中的动作,茫然得从讲台后面探出脑袋,看到三个女生红着一张脸立在后门处,眼神里却是各种迷乱和亢奋。

      其中一个反应过来后,边猛摇头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什么都没……没看到,我是来拿书的……你们继续……继续……”

      另外两个女生面面相觑片刻后,立即推了一下前面的女生一把,附和说:“对,我们是陪她来拿书的,没看到……什么都没看到,你们当我们是透明的吧……”

      “梅子,我们在外面等你啊,你要快啊,别打扰人家……”

      被称为“梅子”的女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倒数第三排的桌子下快速抽出一本书后,再以仿佛被外星人追杀的速度飞快冲出后门,紧接着就是一阵渐渐远去的对话声飘进室内。

      “oh,my god,竟然在教室kou交……我刚才眼睛不是花了吧?”

      “靠,花个P,你看到的都是真的……太刺激了太兽^欲纵横了……我要去论坛,现在就去!!!什么都阻止不了我的一颗渴望爆料的心……”

      “……kou交耶……我的个娘,宁校花和宴总裁,太他妈有视觉冲击力了……”

      ……

      听着耳际回荡的声音,长歌后知后觉地回想起刚才的画面,宴南濯侧着身体站在讲桌前,讲桌遮住了他腰部以下的位置,而她半蹲在地上,桌子挡住了她大半个身子,只露出头,随着她擦水的动作上下晃动……她顿时觉得自己的手在抖,心在抖,浑身都在抖,等她从那令人发指的想象中清醒过来冲出去时,那三个女生已经消失不见了。

      望着空荡荡的走廊,她只能把一大堆解释吞回肚子里,失魂落魄地走回演讲厅,抬眸就看到宴南濯双手闲适清雅地环在胸前,向她走来。他濯黑的眸子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隐隐带着些笑意,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走吧,陪我去买件衣服换。”

      她刚要开口,宴南濯就瞥向她,轻描淡显得来了一句:“难道你不需要对整个事情负责吗?”

      那谁来对她负责呀?kou交这么严重的指控呀,她还要不要在学校混了……长歌45°望天,明媚而忧伤了。

      跟在宴南濯身后,走廊上澄亮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绿叶投在光洁的墙壁瓷砖上,再反射到宴南濯的挺直的脊背上,金黄的碎光随着他的步伐在他身上轻快地跳跃着,连走路的姿势都透着一股赏心悦目。长歌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副海妖的画面,与眼前宴南濯的背影渐渐重合……敛下眸,她在心中长叹了一声,此乃妖孽呀妖孽!

      宴南濯买衣服十分神速,才进去五分钟,出来时就已经换了一身了。

      而从头到尾,她都在车子里等他。

      老实说,她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叫她来陪他买衣服,却让她坐在车子里,但深入想了想,她就明白了。多半是因为上次打电话的事惹得他不快了,今天在这么多人面前让她这么难堪,八成也是因为上次的事余怒未消,特地让她在车子里好好反省一下的。

      等宴南濯启动引擎后,她决定自首:“宴南濯,上次的事,是我弄错了,对不起。”

      “哪次?”

      “就是打电话那次,我后来才知道他是禾禾的一个追求者,看我们经常在一起,就误认为是我是她的darning。”长歌态度很好地继续说,“真是不好意思,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和我一般计较了。”

      宴南濯漂亮的长眸睨了她一眼,唇角扬了扬,淡淡地说了一声“嗯,态度不错。”

      长歌说:“那你把我送回去吧,或者放我下来也行,颜墨快放学了,我得回去给他做饭。”

      “我已经叫了厨子过去,你今天陪我一起吃饭。”

      长歌有点惊讶。

      宴南濯突然转过头,问:“你不想去?”

      她看着他濯黑的眸子正盯着她,立即说:“怎么会?走吧。”

      果然,她才离开学校没多久,BBS上立即就有一篇题为《宁美女和宴总教室大尺度动作片惊爆眼球》的帖子,副标题为《宁美女是主动潜还是被潜?》。

      此帖一出,点击率就象神州八号一样迅速往上窜,长歌再一次摘下校内最热风云人物的桂冠。

      整件事件最开心的莫过于肖晓,因为她的“自杀姐”事件终于淡出人们视线,退出历史舞台,迎来了长歌杯具的全盛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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