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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若离去,后会无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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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材:
我若离去,后会无期
如遇轻风,化归云雾
如遇草木,化归尘土
如遇沧海,化归一粟
如遇苍穹,化归虚无
“小念,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襄渊王朝在很早以前就成立了一个组织,名叫祁阁,那是一个庞大的情报兼杀手组织。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人他们杀不了,也没有什么秘密可以瞒过他们。不过,因为祁阁从不曾与朝廷作对,故此,很多年来祁阁相安无事。
祁阁内部有四大杀手,点他们名杀人的很少。因为凡这四人出马,若非黄金千两不轻易动手。而这四大杀手之中,唯有一名女杀手,唤作夜阑。
夜阑有一把青冥剑,削铁如泥,那是她作为祁阁杀手之中排行第四的象征。
还记得,依稀是月明星稀的夜里,夜阑接到指示去暗杀盐帮老大马怀。有人下了重金要他死,大抵上是商场的对敌吧。
夜阑不疑有他,只身一人携青冥剑闯盐帮。可那儿也不是好闯的地方,盐帮早已闻得风声而形成戒备,只待有人自投罗网。
前面已经说过了,夜阑是四大杀手,武功自不是吃素的,尤其以她的轻功为最。黑夜里是一切罪孽最好的伪装,夜阑早已看过盐帮地形图,便轻车熟路找到了马怀卧房。只见一道银光闪光,便只听到一个女人的惊叫声,然后……是一阵兵荒马乱。
夜阑嘴角上扬,眼里带着轻蔑,凭这小小的盐帮也想阻拦她的脚步,幼稚。她身形一闪,跃到屋顶便打算打道回府。
“姑娘家的不在屋里好好呆着相夫教子,绣花补衣,非要玩些杀人的东西,成什么体统。”伴随着夜风传来一名男子的调笑声,夜阑一惊,遥遥望去,正对面的屋檐上立着一名约莫二十岁的男子。一身白衣,与黑夜、与自己形成鲜明对比。
随着这名男子的出现,盐帮上下一霎间灯火通明。大堆人马围在房屋四面,那阵势,颇有不抓住夜阑不罢休的架势。
“还是安公子聪明,今日若不是得您相助,马怀恐怕就真要死在祁阁手下了。”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马怀,夜阑一阵心惊,在她银针脱手的那一瞬间,她分明确认了屋里的人就是马怀,为何……
像是看出她的惊疑,被称为安公子的男人轻笑,好心解释:“你也不用怀疑,方才你确实杀了一人,不过那人倒也不是马帮主,那不过是一个替身罢了。为的,只是等你现身,这就叫: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黄雀在后吗?夜阑眉角一挑双手环胸,她出任务的次数不下十次,却是第一次失败,倘若传出去,她这四大杀手的位置还要不要了?
“怎么?你不逃?”安袁看了眼被人群包围住,却依旧安然立在风中的女子,玩味问道。
像是真的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处境,夜阑轻轻一笑:“我为什么要逃?”
听着两人的一问一答马怀早已忍不住,大声喊道:“安公子何必跟这女人多言?兄弟们,活捉这婆娘,让咱们试试杀手的滋味,岂不快哉?”
此话一出,众人应好,便纷纷施展身法靠近夜阑。黑夜中女子握紧青冥剑并不动一步,她不是不知道的,这一晚自己必定有来无回。只不过……夜阑笑,眼里闪过一丝决绝。
就在众人都以为那屹立不动的女子,是打算束手就擒时。却发生了一件另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只见青冥剑出,黑衣女子运功到极致朝着马怀的方向飞去,也不顾身后空门大开,只将剑遥指马怀。
然后仅是一瞬间,一瞬间后,众人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时,马怀已睁大眼睛倒地不起,那脸上的表情似不可置信似诧异,但更多的则是惊恐。
直到多年后,这场厮杀依旧另在场所见的人寒心,也终于明白祁阁究竟是怎样一个强大的存在。便仅是一个女人,都有那样的魄力与身手,遑论其他人……
“为什么救我?”夜阑靠着墙壁没有任何表情。
“我喜欢。”安袁毫不在意一笑。其实,他只是佩服她在那种时候还能临危不乱,手刃马怀。当然,这种人或者这种杀手,决计不少,可安袁就是佩服夜阑的魄力。
“你不是马怀的人吗?救我不怕他们找你算账?你又不怕我杀了你?”夜阑说这话时表情一派严肃,像是随时都有可能送安袁下黄泉。
“我不过是个路过的路人,听说祁阁的女杀手要来杀盐帮老大,一时好奇跑去看热闹,顺便给他想出了这么个主意。另我意外的倒是你,没想到你会不顾一切,不计生死的致马怀于死地。
唔……听说你叫夜阑是吧?本公子觉得像你这样一个深明大义的女人,不可能做出恩将仇报之事吧?当时你身后空门大开,如果不是我护着你,大概……你就变成刺猬了。”
刺猬……夜阑忍不住一笑,安袁怔住,女子的笑像是寒夜里的梅花,洁白高傲,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如此,倒是多谢。后会无期。”夜阑收起笑容,转身出破庙外,一个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要说这轻功,武林中,夜阑若称第二没人能称第一,故此,安袁是不可能追得上她的。只不过……后会无期吗?
杀手只是一个杀人的工具。夜阑深谙其中关系,所以她虽是女人,这一生却也不求什么姻缘。她也知道,自她成为杀手的那一天起,便没有谈风花雪月的资格。
但是,如果就有那么一个人偏偏喜欢缠着你怎么办?夜阑瞟了眼身后自诩风流,大半夜摇着扇子装天热的男人嘴角一抽。
“闹够了没有,我是去出任务,去杀人,你跟着我干什么。”终于还是忍不住,夜阑质问某个跟着她大半年的跟屁虫。
像是没料到夜阑会主动跟他说话,安袁眼中有着某种兴奋,他一个小跑凑到夜阑跟前:“我也是担心你的安全嘛。再说了,小阑阑,我跟着你,你的安全才能有进一步的保障嘛,一个人多危险。”
夜阑不语,盯着安袁的眼睛良久,而后者眼里是一派认真不闪不避。叹口气,夜阑败下阵来:“我是个没有未来的女人。双手沾满鲜血,是个不折不扣的坏人,你到底看上我哪点?”
“喜欢一个人关她是否是好人或坏人什么事?夜阑,退出祁阁,我娶你好不好?”夜阑低头不语。“好,就算是你喜欢杀人,或者你喜欢当杀手,那么,我就这么陪着你,也不错……”安袁语气轻快,好像做这种事情是他乐意而且开心做的事。
“何必呢?”没有等安袁的回答,夜阑转身向前直走。
今次要杀的人出乎意料的容易。不过也是,上官山庄是江湖上的四大庄之一,庶子买通杀手杀嫡子,为的不过是未来的庄主之位。正因为是里应外合,所以只要夜阑的青冥剑划破上官嫮的咽喉便算完成任务。这是一个根本没有任何难度的任务……
可是,当青冥剑剑锋指向床上的上官嫮时,夜阑却分神看了眼安袁,一剑下去剑锋偏离正轨,该死的人没有死成。有时候有些机会只有一次,如杀一个毫无防备的人……
也正因为夜阑的分神,上官嫮从梦中惊醒,一双眼睛死瞪着夜阑,但他没有反抗的机会。因为……
安袁眼底闪过一阵光芒,他快速夺过夜阑手中的剑毫不犹豫的划破了上官嫮的咽喉,一剑毙命。
“似你这般犹犹豫豫,小阑阑,你怎么当的杀手?唉……小阑阑,你别飞这么快啊,等等我。”
安袁,除了你,谁能将杀人当成儿戏?夜阑睡在客房里,辗转反侧,久久未能入眠。
“咚、咚、咚”墙上传来击打之声,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夜阑闭上眼睛没有理会。
“小阑阑,我开个玩笑,你别生气啊……”
“小阑阑,其实你这个杀手还蛮称职的。”
“小阑阑,睡着了吗?”
“小阑阑……”
知道夜阑并没有入睡,安袁才一次次的对着冰冷的、永远不会有回应的墙面说话,但他没有半分不耐。直到感觉到对面房里的呼吸声已经慢慢的淡下去后,才停止‘骚扰’。
安袁,我想我该给自己一个机会。不是吗?安袁,我已经犹豫了,可是你要知道,一个从来杀伐果决的人,一点点的犹豫迈出的是怎样的一大步。
“混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未来的江山是要交到你手里的,你却跑到江湖上任性胡闹。安儿,你要置袁氏天下于何地?”
一阵吵闹声将夜阑惊醒。本来夜阑的戒备心就重,更何况她还是一个杀手,每天刀口上讨生活。若非这一次的意外,她差点忘了她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想来还是安袁这半年来将她护得太完美了,她的警戒度才会降低。
这么一想,下意识的,夜阑握紧着从不离身的青冥剑,蓄势待发。
“父皇,儿臣知道儿臣有错,但是儿臣有放不开的东西。父皇您并不止儿臣一个儿子,这江山给其他人也一样。”是安袁的声音。
“啪。”袁毅随手给了安袁一耳光,怒叱:“安儿,这是你说的话吗?是谁以前曾说要称霸天下的?况且,你要知道你在江湖上的势力也不小,朝中更是有大半人支持你。你任何一个皇弟继位,第一个便是拿你开刀,到时候你又要如何自处?”
对话声到这儿是一阵沉默,夜阑没有再听下去,强迫自己睡着,也许是对面的安袁太激动,都没有发现夜阑已醒。
其实,这件事情还要怎么去理吗?安袁或者说袁安的事情已经很明了了。
袁是襄渊王朝的皇家姓,袁安是当今的太子。祁阁是他未来登基后计划中第一个要铲除的帮派,毕竟放任一个不定式因素的存在,太过危险。
所以我们这位喜欢微服私访的袁安太子,暗访江湖,几次探祁阁底细,为的只是收集其资料。这就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只不过,他都没有料到。当初一心想要铲除的帮派,到如今却成了不忍铲除。倒不是袁安心有不忍,不过是为了一个夜阑而已。称霸天下又如何呢?都没有她一个夜阑重要。
但是,同样的,如果袁安放弃帝位,则他必死。两难之境,你又该作何选择呢?夜阑嘴里泛着苦涩,梦中一片白雾茫茫,像隐射她的前景。
“那,最后呢?最后呢?娘?”一个小村庄的大榕树下,白衣女子怀里的小女孩追问。
女子微笑:“最后?最后故事中的夜阑诈死成全了袁安。”
“娘……那,那个男子不痛苦吗?”
“念安,故事也讲完了,该睡觉了。痛不痛苦,娘又怎么知道?快睡觉。”女子叱责。
“知道了,娘不要生气,念安乖乖睡觉。”
……
怎么会不痛呢?阑儿?
安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未来的几天里,夜阑总是不正常。时常一发呆便是一整天。他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那他能做的就只有陪在她身边,让她尽量别胡思乱想。
“安袁……”
“小阑阑,你是在叫我吗?有什么事要我做?我很乐意为你效劳。”安袁半开玩笑道。
夜阑不语,盯着安袁良久后破天荒的掂起脚跟吻上安袁的唇。后者浑身一震,抱紧了女子,沉醉在吻里。夜阑手指划过安袁的喉结,后者急忙推开女子,声音有些沙哑:“小阑阑,别引诱我犯罪。”
“你不要我吗?”说是反问句,却没有女子该有的惊慌失措与娇羞,有的依旧是一派淡然。
安袁苦笑:“小阑阑,对什么事情你都这么无谓吗?如你所愿……”
可以得到夜阑是安袁怎样也没想到的事,至少,是他三年内从没想过的事。小阑阑就像一层冰,一开始时他也没有想过用什么激烈的手法对待她。却没想到……她会自己贴上来。
是想通了,要嫁给自己吗?安袁不住猜测。但是,在三天以后他就发现他错了,因为,夜阑失踪了……
任他将临安城翻了个底朝天也找不到夜阑的存在,便是几次冒死潜入祁阁,也没发现她的踪迹。安袁开始心慌,不过慌也没有用。找夜阑最方便的途径,只有一个……
几乎是不要命的赶路,安袁十天跑死了三匹马,回到都城已经满眼风霜。在跟父皇谈了十来天的条件后,安袁匆匆登基……
也几乎是同一时刻,一张寻人的告示贴满了襄渊王朝各个角落,每一天都有新的画像替换旧的,每一天赏金都会提高;为的不过是防止画像看不清楚,为的不过是让更多的人因为对悬赏金的心动而一起寻找画中女子。
虽然所有人都不知道这夜阑是为何人,但他们知道只要能找到这名女子,就可以锦衣玉食一辈子。
一时间襄渊王朝冒充画中女子的不在少数,袁安从来都是兴致而去,失望而归,很少理会朝中政事。这样一来,也引起了朝中各大臣不满,隐隐间都有不惯袁安新帝的作风。直到有一次,江湖中传来祁阁被四大庄所灭的消息后,新帝的告示才开始一天天减少。
所有一切,才开始步入正轨……
阑儿……如今七年已过,当真是应了初识你的那句:后会无期。
阑儿……你还会记得我吗?
桃花树下,锦衣男子,一派安然,此景,如画如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