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蛰楼》梁德逃仙

2、纠扎、混乱的禹明宫

　　“呵呵，太监。”云君蛰勾唇轻笑，似是掩有一些苍凉，“是的，本座正是你所说的，太监。那么，你却又是何人。”
　　楚鸢看着他似有温度的唇线，想了半天是骗他还是如实说了，张了几次嘴都没道出一句话来。
　　“是在思索，嫁祸何人么？你大可不必了。”云君蛰微微仰躺下去，修长的左腿交叠在右腿之上，左手轻抚玉面，“本座向来是宁肯错杀，不会留人。你说，本座要如何待你，嗯？”
　　“你做……官的，不待这般的，威胁人啊。”楚鸢见他大意是要杀她，语气带了一丝颤音，身子却是强行摆直了，仰头看向云君蛰。“我，我不是谁派来的。你可不能胡乱杀人啊……”
　　“呵，本座，有说过杀你么？”云君蛰抬了左手，翘起食指摸了摸嘴角，“你竟轻而易举地避过我的耳目来此，想来功夫亦是不弱的。倘若你愿为我起力，本座定不会亏待于你。”
　　“嗯……不是，我不是……内个，我不会什么功夫，我只是路过，路过而已……”楚鸢退了步，干笑着解释，感觉身上冒的冷汗把内衣都打湿了。
　　“路过。深夜，此般奇装异服，好巧不巧正出现在本座的正殿里。”云君蛰闭上双眼，自语似地说着，猛地睁开双眼，“谁人派你过来，我可以不予追究。但是……”云君蛰拖长了声线，魅惑地说道。
　　“但是？但是什么？”楚鸢忽的看到了生的一线希望，激动地上前两步问道。
　　“你，”云君蛰抬起拈着兰花指的右手指向楚鸢，“随我，听我，效命于我。”他说得急缓，却很是肯定。楚鸢想了半天，决定不再惹他生气，此处人生地不熟的，届时，若真被杀人灭口真是得不偿失。于是她象征性地哼哼两声，抬头却恰恰遇上云君蛰的目光。
　　那是一双怎样的双眼，深沉却寒冷，百转却僵冷，好像是桃花树下的深潭，楚鸢花了好大力气才将目光移转回来，佯装镇定道：“我自然会听你话的。不过，大人能否告诉我，此处是哪里，是什么时候……”
　　“呵，做戏想做全套么。罢了，也依你。”云君蛰扯着唇角将嘴拉成薄弧，“此处便是紫霄城即本朝京师的皇宫重地——禹明宫，前毗皇帝的乾兴宫，后邻后妃的坤熙宫。现下是亥时三刻。”
　　“不是，不是……”楚鸢发现云君蛰似乎曲解了她的本意，她原是在问此处朝代的事……真是欲哭无泪，她欲纠正一下却不想被打断了。
　　“行了，本座近日公务劳累，乏了……凉月，带这位小姐下去。”云君蛰略显疲惫地抚了抚额，空无一人的殿内闪过一道人影，一个白衣女子便站在了楚鸢的身边。
　　“是，主公。”女子长长的头发没有任何束缚，简单地披在腰间，回应的时候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楚鸢抬起小脸试图去看她的表情，却发现这是一张倾城倾国的脸，虽是比不上云君蛰的妖娆多姿，那眉目，轮廓却恰恰是最完美的搭配比例，彰显着女性最自然的柔美。但是她的眼神却不相配，泄露着主人性情的冰冷和倔强。“小姐，请吧。”声音很是空灵，将正在神游的楚鸢叫回神来。
　　“哦，嗯。好的。”楚鸢见着如此的美貌女子，更是毕恭毕敬起来，随了那个叫凉月的女子退出了大殿。禹明宫也是极大的，在沈凉月简单的回应中，楚鸢晓得了刚刚的大殿名叫启蛰殿，是皇上的赐名。而楚鸢住院子名唤宜烨苑，亦是皇上的题字。苑子其实并不大，但是物件齐全，还有一个名叫赭清的清秀侍女打理，很是称了楚鸢的心。楚鸢本就多话，除了那个凉月硬是说不上几句话便转身离去外，她和赭清还是极快地谈到了一处。从赭清那个小丫头嘴里，楚鸢晓得了，这个云君蛰远没有他表现的这种光鲜，传言说他不仅上得绣床，更是睡得了龙枕，换而言之，便是汪直那般后宫面首的角色。他的相好不仅有现下当宠的雅妃、珍妃，还有位高权重生在官户惠贵妃，甚至和皇上亦是不清不楚的。让楚鸢想不通的是，听赭清说，皇上已是天命之年，而云君蛰却才略略弱冠，皇上到底是如何勾搭上这岁数的年轻太监的。
　　不想多想，很是疲惫的楚鸢在那个简单而温暖的床铺上度过了在此处的第一个寒冬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