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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帝女 ...

  •   中宫殿外一片的花团锦簇,各色名花开满园圃,尤其是粉白相间的芙蓉格外娇艳,一丛丛如云如霞,幽香萦绕。自小公主降生之日起,就给王宫添一道明丽的喜庆色彩,就连平时极少驾临的国王,也每日往返于中宫殿、永昌殿之间,乐此不疲。

      自爱女降生那一刻起,王宫颁发的诏令就一道道传遍天下,赦死囚、免赋税、释宫女、宽徭役,几乎倾尽了所有为女儿祈福。抱在怀中,她是这样的柔弱,长长的睫毛、细嫩的皮肤,紧握两只小拳头,昼夜不分总是沉沉睡着,快快长大多好!有女陪伴也可解忧愁。

      王颛摩挲着小公主身上所配的福物,纯金打造的小小麒麟,嘴角弯起一个久违的笑容,“爱卿!孤要决定小公主的封号了!福麟可好?”一语双关,王颛十分满意这个封号!

      “臣也祝小公主福寿安宁、一生如意吉祥!臣前些日子绘了一幅《百花争妍图》,以贺小公主诞生之庆!又担心画技拙劣,今日才敢拿出来献丑!”

      作为朝中新贵,辛旽风头正劲,每日随王伴驾出入王宫,又值风华正茂的年纪,风度翩翩,容貌俊美,本为玉川寺僧人,法名遍照,只因与国王一见投缘,自此出入宫中掌管国事,称为国师,又封真平侯,国政大事皆咨询于他。

      早有内官把画展开,王颛细细端详起来,《百花争妍图》活脱脱展现在眼前,色调明艳绚丽,就如漫步在花园中。绝非他的谦逊之言,画技炉火纯青,已到登峰造极的地步。

      “爱卿又谦虚了!这幅画孤就代小公主收下了!”王颛沉吟片刻,脸上略带喜色,“多亏了爱卿!小公主的乳名孤也想好了!爱卿的画作名《百花争妍》,又是美轮美奂!不如就取作美妍!”

      辛旽轻拍双手赞叹,“甚好!甚好!小公主日后定比百花还要娇丽美艳,楚楚动人!”

      听人夸赞起了爱女,王颛自是喜在眉间,看看窗外日头,在这里一坐就是半个多时辰,缓缓起身,迈着细碎的步子入了寝殿。娇红色的垂幔、纱幕格外的剌眼,王后那一袭白裙在红霞中尤为醒目,她就靠在沉香木榻上,长发散落,一脸的木然。

      “王后辛苦了!”一句客套话也被王颛说得很严肃。

      小心翼翼把熟睡小公主抱到王后身边的摇篮里,久久凝视着。再次抬头,得到的却是满带恨意的目光,像利剑一样扎在他的心上。王后余恨未消,他又何尝不是?王后还有发泄恨意的对象,自己呢?洪海镇突变始料未及,折磨着无数个日日夜夜,好像就是自己亲手把洪麟推进了海中!这种痛有谁能理解?又能向何人倾诉?

      午后,秋风徐来,多了几丝凉意,凭添几分哀愁,吹散落花满地,荡起湖面层层涟漪,一碧万倾的天空,孤雁声声悲鸣,无处不是秋的悲切!

      名贵的波斯毯、精致的花瓶、镂空雕琢的屏风,毓庆寝宫里的陈设一尘不变,只传来节奏舒缓的玄鹤琴音。王颛双目呆滞,拖着一袭素白常服,一遍遍拨弄着琴弦,与其说沉醉于音律,不如说他根本不知手中有琴。诏告天下,亲自祭奠,赦封侯爵,奉入忠烈,倾尽了所有,为何不能抚平心中的伤痛?

      这座寝殿总是留有他的身影,每一个笑容,每一次转身,有时固执己见,有时低眉沉吟,发丝间的淡淡余香,衣袍上那特有的气息……。

      黄内官缓缓拉开宫门,略略俯身,“殿下,国师求见!”

      琴声嘎然而止,王颛恢复了一个王者的坐姿,面似冠玉的脸上放下了所有带情感的表情。辛旽换了一件宝蓝色的锦袍,系一条宽大的腰带,显得身材格外修长,面如傅粉,唇红齿白,也算世间少有的美男子。

      “殿下!这是臣刚刚修订的奴婢法令,您是要现在就过目吗?”目光一转,两架一模一样的玄鹤琴就在王的身旁,致歉道:“臣扰了殿下的雅兴!该罚,不如让臣让为您抚琴一曲!”察言观色,王无异议,正要把就近的琴抱过来,却又被王颛制止。

      “你用孤的琴!”王颛把琴推给他。

      辛旽受宠若惊,双手接过王颛御用的琴,顶礼膜拜一般的崇敬,深吸一口气,使出生平所学来弹奏。一时似幽谷清泉潺潺流淌,一时如水流湍急奔泄狂涌动;时而淙淙铮铮,时而清清冷冷;时而惊心动魄,时而万壑争流,最终归复于宁静,一叶轻舟飘然而去。

      “爱卿真是博学多才呀!”王颛赞叹,辛旽的琴技比自己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臣不过是班门弄斧!又怎比的上殿下雅擅书法,妙笔丹青!”辛旽毕恭毕敬地将琴放归于原位,虽得称赞,却有疑义,又把目光移在浓墨重彩的画作上,“《释迦出山像》《阿房宫图》《童子普贤六牙白象图》每一幅都不失为传世名作!臣最喜欢这幅《天山大猎图》,这笔法,这意境!挥洒自如、大气磅礴!让人望而生叹!臣生不逢时,未能亲眼目睹到殿下挽弓驰骋的风采!”

      “爱卿过誉了!坐吧!”王颛一如的淡漠,连语调都变得冷冷冰冰。

      辛旽再次纳身拜下谢座,空气像凝结了一般,总能唀到一股似有似无的沉重,让人透不过气,“还有一事,臣大胆恳请殿下了!殿下两次光临寒舍,臣深感招待不周!恰逢臣的好友从双溪寺带来名茶,臣斗胆恳请殿下移步洛山寺观景品茗!”

      “河东郡的双溪寺吗?”王颛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些。

      辛旽卖力地诚挚相邀,“正是!双溪寺的茶树相传是善德女王时期从东土移来种植!距今已有七百余年!殿下未尝此茶,臣不敢擅自独享!”

      “看来孤是不能拒绝这七百年的名茶了!”搁在平时,怕是七千年的茶也提不起他的兴致,到川谷深幽的寺庙走走,说不定能让心情好起来!吩咐黄内官道:“叫洪总管进来!”

      听到洪总管三字,辛旽未免心间一沉,如意算盘又落了空,本想一人陪王颛前去,可终究不是他的亲卫,这洪总管是到哪儿也少不了的!王对他的信任恐怕还在自己之上,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洪伦匆匆而入,又匆匆行了常礼,本是兴冲冲而来,但见辛旽,又是满腹不悦,“您找我?”

      “爱卿明日随孤到洛山寺一趟!国师有七百年的名茶请我们品尝!”自打洪伦进来,王颛目光就再没离开他的身上,嘴角也多了丝笑意。

      “七百年的茶也能喝!殿下,那茶早变成灰了吧!” 洪伦明摆着在找辛旽的麻烦,回想刚从清远来的时候,国王又是加封又是加赏,一时风光无比,不过短短数月,竟被这和尚抢了风头儿。

      辛旽自是一脸的扫兴,先一个洪总管掉进了大海,眨眼功夫,殿下居然又找来个。先一个了解不深还好说,这一个,是粗鲁、傲慢又愚顽,说话带剌又不讲理,殿下不知看上他那一点儿了!

      “不许胡说!快去准备!” 王颛好不容易给逗乐了,一笑之下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洪伦‘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下来,信步出了毓庆宫,在门外等候的韩安、卢宣一起凑了上来,这两个是他从老家带来的狐朋狗友,格外的信任,正要安排任务,又见朴胜基由远及近而来,顿时有了主意。

      “哎!”这声儿算是打招呼,洪伦交叉着胳膊,慢慢晃到朴胜基面前,正眼都没看他一下,“明日殿下要去洛山寺,你去安排一下!我、他俩儿都去!剩下的你看着办!总要弄周全了!去吧!”

      朴胜基心里那个气苦,当年选入健龙卫的时候,这位恐怕还在娘怀里吃奶呢!居然爬到他的头上!好歹比还他还大几岁,好歹还是个副总管,就这么耳提面命的说话,从前他哥哥都是和和气气的,不过一个新入健龙卫的小子,哪儿来的心高气傲?当即顶了回去。

      “这不是殿下交待给总管的任务吗?”

      “你这是跟我对着干!”反正洪伦今天是不顺气儿,索性拿朴胜基当出气筒,“要不咱们到殿下哪儿评评理!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儿我不知道!以后少在背后使绊子,扯后退儿!就你那点儿心眼儿,除了见缝插针,打小报告,还会点儿别的吗?告诉你,我可不是我哥!以后给我放聪明点儿!”

      朴胜基是敢怒不敢言,对方是是蛮横不讲理,简直无赖一个!真要闹到殿下那里,吃亏的还不是自己!自打洪麟遇难,殿下就把这赖皮当宝贝似的宠到了天上,自认没有和他抗衡的本事,只得先应承下来!

      恰逢辛旽从毓庆宫里出来,洪伦随即转移了矛头,不屑道:“佞臣!”又见朴胜基在偷偷咧嘴,伸手推了他一下,“你什么意思?”

      朴胜基略略抬眼,皮笑肉不笑道:“没什么意思!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你这是说我呢?”洪伦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姓朴的是和他杠上了。

      “我不是说您!大家心照不宣,有目共睹!您是怎么座上总管之位的!自己想想清楚吧!”朴胜基还以颜色,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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