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声三许》SEKRET

4、她•席沐艺

　　“别再犹豫了。”
　　像从心里又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很轻很轻，很近很近。
　　他是谁？
　　俊朗的脸容透出痛苦与无奈，化成抚摸树干时指尖的隐隐作痛。
　　痛？为什么我也在痛？
　　起风了，衣袂轻舞，发丝缠绕眼眸，愈发模糊的时空只剩下心跳，他的，我的——
　　“砰，砰”
　　如出一辙的律动。

　　画面骤转，秦羽墨邪恶的笑脸放大。
　　“小沐，”她甜甜地说，“别总缠着阿艺了，他以后，不，现在是我的了呀！”
　　弯成月牙的眼分明透出一股的锐气。
　　“我的”两字的刻意加重。想说明些什么吗。
　　“你再这么不懂事，会让阿艺很为难呢。”
　　为难。这样啊。
　　那么你去死怎么样？
　　从你站在哥身边开始，在你选择再次转身的那一刻以后，你就该死了。
　　原本就是做戏吧，秦羽墨？
　　我居然会相信，仅仅是父亲的反对她就会离开，仅仅是约定她就会遵守——我终是看不透她。
　　好了，她在他们的这份感情上又添了一丝失而复得的喜悦，逼得哥握着她的手又紧了一分。自始至终，我只是她在这个机会中兴起玩弄的那一个玩偶而已。

　　她就站在那里。
　　我踩下油门，直冲向她，没有丝毫犹豫。
　　因为，秦羽墨，你是“该死”的那一个，怪不得我。
　　“轰——”猛烈的撞击。
　　满地的鲜血。应声倒下的人。捂住嘴泪流满面的女人。
　　什么声音颤抖着发出，
　　…….哥……...

　　我猛地惊醒，才发觉脸上湿漉漉的一片，是泪还是汗，我分不清。
　　微微抬眼，病房的门还紧闭着。还没醒啊。
　　几天了。来看望的人进进出出。我却只敢坐在这长椅上，不敢触碰那扇门，不敢望见哥那张没有生息的脸。
　　哥，现在我不会反驳你这么多年嘲笑我是胆小鬼的事实了。

　　“席沐艺！”高跟鞋在瓷砖上有力地打着“蹬蹬”的节奏，在走廊里不断放大。难听的很。
　　秦羽墨一把揪起我，“你睡得倒是心安理得啊，你哥还在里面躺着，还在躺着！”说着眼泪就啪嗒啪嗒地掉。
　　我拍掉她的手，被捏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疼。睡了几天恢复得不错啊秦羽墨。
　　我正正身，“对，我是很心安理得，哥就算死，也是在我手下死的。倒是你，别以为输了点血到哥身体里就真的以为自己是某个身份了，我告诉你，我和哥才是一体的，永远都不会分开！”
　　似是惊讶，又很快回复，
　　“贱人。”她挤出两个字，嘴角轻牵，
　　“呵，是啊，双子嘛。老天作了多好的安排。”
　　双子，的命运。心里那个最不想揭开的地方。
　　“啊——”我大喊。
　　“秦羽墨，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你还不去死！你这个坏女人，为什么要出现！”
　　我哭得歇斯底里。
　　懂了么，秦羽墨，哥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可是你。就算你听到也无所谓。
　　三年了，你们谁想到过我？
　　看着哥被秦羽墨接受的欣喜的脸，拥她入怀时的宠溺，听着旁人“郎才女貌”的称道。
　　我忍的够久了是不是？
　　“你——”秦羽墨欲上前一步。我知道她想做什么。
　　“病人还未脱离危险期，请不要在这里吵闹！”护士没好气地打断。
　　秦羽墨别过头，“席沐艺，要是阿艺醒不过来，你记着，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她走了，仍带着她的傲气，不可一世。就算跟我一样在痛着。

　　又一个人了。
　　我无力地靠在长椅上，盯着门看了很久。
　　我发现，我想你了，哥。
　　终于鼓起勇气，缓缓按下门把，浓重的药水味刺激鼻腔，直达胃部简直要翻腾起来。只有仪器“嘀嘀”响着，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脸上失了些血色，更衬得他干净。我抬手轻抚他的眉毛，鼻子，嘴唇。

　　“明明长得差不多，为什么哥就是比我好看！”我不满地说着就要去扯他的脸。
　　“所以咯，你注定是我妹妹！”他笑着躲避，眼里满是温柔。

　　低下头微笑，却是苦涩。
　　执起他的手，骨节分明，依然修长。
　　哥，别怪小沐，都是那个女人的错，不是我。
　　你沉默才让我更难受啊哥。
　　我埋下头，哭的轻声。

　　手指微微颤动，我忙抬头，
　　“哥，你醒了！”我紧紧握着他，很开心，却不由自主的掉起眼泪。
　　视线模糊中大手轻轻抚过脸颊。
　　“丫头，你哭起来太丑了。”哥一定会这么说吧。
　　手指在脸上停住。
　　“…..我，认识你吗”
　　我心一慌，“哥，是我害你变成这样的，我错了还不行？干嘛要这么耍我….”
　　我看着他。陌生的眼神，迷茫的表情。怎么会，不记得呢？

　　“哥有羽墨姐姐就把我忘了，我也不要你了！”我愤愤的别过头不看他。
　　“噗”地，原本紧张的脸一下舒展。手被轻轻抓住，我回头，他还认真地把我的手覆在左心房。手心一阵温热，伴随着有力的跳动。
　　“听着，我们是分不开的，这里，你是特别的存在。除非我把心丢了，不然，你会一直在这里。”

　　我还记得你的字字认真。现在，你是把心丢在哪儿了？
　　或者说，我丢的它。
　　我突然想笑。是惩罚么？
　　席沐艺，看你做的好事。

　　“病人头部受到撞击，可能损伤了记忆神经….”
　　“你就给我一句话，他能不能好？”秦羽墨激动的打断，努力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她最讨厌的，所谓“弱者”的东西。
　　“因人而异了，可能过两天就恢复，可能这一辈子…..家属也不要放弃，配合治疗还是有希望的……”
　　秦羽墨把我们都赶了出来。
　　我想她这辈子都没这么崩溃过。
　　可是，小沐是个小坏蛋——
　　把秦羽墨也忘了，多好。

　　樱花飘落裙上，我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