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城乐成》暗夜行路

28、探病

　　第二十八章

　　经过周寰的事儿以后，唐棠好久没有跟我联系。有一次在公司见到她，她正在跟别人说话，看了我一眼，就走过去了。
　　我觉得我和她像突然在两个世界行走。
　　于是，我们惯例的四人午餐也散了伙儿。我有时候会去那个房顶，一般是宋乐成出差的时候，我答应他不侵入他的领地。

　　回到家里，发现气氛有点空前的轻松，爸妈的脸上都挺悠闲的样子，这样的状况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了，桌上居然摆了好几样菜，都是我爸拿手的。
　　“有什么喜事儿啊，这么大手笔。”我探头过去。
　　俩人笑嘻嘻的。我伸手拿了块排骨吃，明天又可以带好吃的午饭了。
　　“你们俩最近状况不对啊”我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呀？”
　　我爸摆手“没什么事儿，爸单位出了点小情况，现在没事了。”
　　“什么情况？”我问。
　　我妈打断我说“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嘛！”
　　我妈不让我爸干的事儿，他决计是不会干的，所以，她打断我，我爸也不会多说什么。这不是坐在旁边抽上烟了么。
　　我瞟了他们一眼，不说就不说吧。反正他们现在没什么事的样子。
　　吃好吃的是真的，我赶紧放下包，冲去洗手，然后就在饭桌旁坐下，准备动筷子。
　　“你等会儿。”我妈站起来，她还把我筷子拿过去放回桌上。
　　我瞅着她“什么意思啊妈？”
　　她瞅了一眼墙上的钟
　　“你们吃饭还要看吉时啊？”我问。
　　我妈瞟我一眼，置之不理。
　　我瞅着一桌饭菜流口水，排骨，鸡丁，鱼，还有好几个我妈拿手的素菜，我好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家里菜了，居然让我等，我可怜兮兮地看着我爸。
　　还是我爸心软“你先靠着边吃点。”
　　“什么靠边吃，女孩子家家的一点规矩也没有，客人还没来，她先动筷子？”
　　“有客人来？”
　　我正觉得这事儿怪异，挪到旁边准备先吃个水果开开胃，就听见门铃响了，我爸先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然后我妈看了我爸一眼，我爸快速去开门。
　　我冲门口看，只看到我爸的背影，听到他说“来啦，这儿不好找吧，快进来进来。”
　　跟我爸进来的是一个40多岁上下的男的，我之前没有见过。
　　看见我们，他却不陌生，挺熟络地样子叫我妈嫂子，转向我说，这是小诺吧？
　　我冲他笑笑，我爸说，是呀。冲向我“这是吴叔叔。”
　　那人笑着说“霎那觉得自己老了。”
　　显然这人虽然年纪不大，行事却很老道。
　　我妈说“小吴还不到四十岁吧，小诺叫大哥就行了嘛。”
　　我看看他们，这是什么情况？这位吴叔叔还是吴大哥的又是谁？

　　有了客人，吃饭也不是那么自在，本来想吃两碗米饭，吃了一碗就饱了。

　　他们聊着天，我才大概了解，这位是爸爸单位新上任的领导，看不出来年纪不大已经是一个公司的最大头儿，后来听出，原来他爸爸是之前的领导，他是后来上位的。原来这东西也有世袭？他还问到我在哪里工作，这老吴说小诺我可听说过你呢。我挺奇怪，我说您怎么知道我啊。
　　他笑了笑“你认识周寰么？”
　　我一愣。
　　他说“他是我同学，有提到过你。”
　　这世界，怎么这么小哇？
　　我妈看着我，似乎询问周寰是谁，我看了她一眼，对着这个叫吴佟的人说“噢。”
　　吴佟和爸爸推杯换盏，开始慢慢聊起工作，我也吃的差不多了，准备退席。我妈也有此意，跟他们说“你们俩慢慢喝，我们出去溜溜弯儿。”
　　显然，他们的重点在后面。

　　我妈说着就进屋换衣服，也让我我换，然后拉着我出去了。
　　我边下楼边说，“下楼遛个弯，还用特别换衣服啊？”
　　我妈却说“给小宋打个电话。”
　　“啊？”
　　“啊什么啊啊，给他打电话，问问他住在哪里？”
　　“您要干嘛啊？”
　　“让你问，那么多话。”他还带了个包，刚才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您有什么事儿得说清楚啊，我无缘无故地问他住址干嘛？”
　　我妈向来脾气急，索性自己拿出手机，直接拨了号，显然她已经把宋乐成的电话了然于胸了，这是打过多少回了？
　　“小宋……”她很快开始说话“是阿姨，对，你回来了么？好点了嘛？阿姨过去看看你，你住哪儿？……不麻烦不麻烦……我已经出来了……告诉我地址就好，我这就过去了…..”然后她重复了一遍地址，挂了电话。
　　我妈这是要干嘛呀。
　　我瞅着她“宋乐成出差了。”
　　“我还不知道他出差？他今天回来，好像病了。”
　　我一惊，病了？
　　“本来想叫他晚上过来一起吃饭的，结果听他声音就有气无力的，说是今晚回来。”
　　原来他们私下这么熟络。我能嫉妒一下我妈么？
　　“这孩子身体真是不好，动不动就生病。”
　　“最近不是变天么？”
　　“变天怎么不见你生病啊？”
　　“您是我亲妈么？”
　　她瞥我一眼“你说哪，不是给你养这么结实？一年都不会感冒一次的。”
　　“所以您就把母爱关怀都给宋乐成啦？”
　　“不行吗？”我妈开始耍赖了。“挺好的孩子，没妈疼，多可怜。”
　　我可从来不觉得我妈是这么善良泛滥的呀，这东西是不是也有缘分啊。
　　我们很快就到了宋乐成住的小区，我妈厉害的说上面有病人，保安直接就给开了门禁，我妈直接上了楼，敲门。
　　隔了一会儿，门打开了，宋乐成探出头来，我一看，心里一抖，这病的貌似不轻啊，一脸苍白，双眼无神，嘴唇一点血色没有。
　　他看见我，似乎有点意外，又看向我妈叫了声阿姨，嗓子是哑的。
　　我妈直接说“我就知道，你看看你这脸色儿，还不让我过来。”
　　他开门让我们进去，要去倒水，我妈说你歇会儿吧，显然他刚才在屋里躺着，卧室门敞开的，床上被子摊着。旅行箱还在玄关附近没有打开。可能他一回来就进屋睡觉了。
　　看他一脸憔悴，我有点心疼，但是又不好表现。
　　我妈跟变戏法似的，掏出一个保温桶，打开往外盛粥，冲他说，过来吃点东西。然后开始磕开煮鸡蛋，给他剥。
　　宋乐成看着这些，站在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妈又说“过来吃点，不然没力气，怎么病好？”
　　他慢慢走过去坐下“谢谢阿姨。”
　　“谢什么？”我妈边把剥好的鸡蛋放下，边打开另两个饭盒，一个盛着几个小花卷，一个盛着两个菜，“菜还不凉，阿姨之前放在保温箱里了。阿姨蒸花卷是一绝，你尝尝。”宋乐成接过她递过去的花卷，抬头看着他，那眼神，我又嫉妒我妈了好么……
　　我妈摸摸他的头，又问他有没有体温表，他说，没有。
　　没有也是发烧。我妈下了结论。对着我指使，去倒杯热水。
　　我遵命了，从饮水机那里打了杯温水，过去放在桌上。宋乐成显然努力地再吃饭。我说，好吃么？
　　他还没说话，我妈却说“生病了吃饭哪儿有什么味儿啊。”
　　我无语。宋乐成说“能吃出味道，好吃。”他的鼻音很重，嗓音沙哑。
　　我说“明天休息一天吧，看你挺不舒服的样子。”
　　他说“明天要出庭，赶回来的。”
　　“不能让别人去？”
　　他摇头“这事儿是我一直跟的，再说，也没有那么严重，感冒而已，睡一觉就好了。”
　　我妈说“工作重要，人更重要，知道嘛？”
　　他点点头，知道，阿姨。
　　他把一个小花卷都吃了，我妈让他吃药，都是她带来的，退烧药，消炎药什么的。然后让他好好睡觉。又打了一大杯水，放在他床头，打开了加湿器，这才说要走。
　　他想送我们，我妈肯定不会让他得逞。
　　出门口的时候，他说，谢谢你，阿姨。又看看我，还有小诺。他第一次只叫我名字。

　　回家路上，我问我妈，为什么对宋乐成这么好。
　　我妈起初不搭理我，后来才说，他一个人在北京，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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