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城乐成》暗夜行路

2、宋吻

　　第二章

　　第二天，我正式加入了唐棠的午餐军团。其实就是我们四个女孩，另外两个是法律部的秘书Ellen，还有大老板的助理Echo，我们后来叫她们双E。别看职位只是秘书助理什么的，她们都是名牌大学的毕业生，都是211大学的前十。而且Ellen家境殷实，据说是开着mini cooper上班的。Echo已经在NW工作了近8年，虽然已经换了两届大头儿，因为她工作出色，却一直被保留着，头衔是助理，但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下，当然这个说法有点夸张。
　　唐棠是市场部的助理，市场部的头儿是个香港人，叫Willlam，这里的人，果然很少用中文名，有一次唐棠说我的糗事：“成小诺上初中的时候又一次想跳过个这么宽的坑。”她用手比划了一下。“然后她直接掉坑里了。”说完她哈哈大笑，就像当年在坑边看着我笑一样。双E看着她笑了一会儿，然后问，谁是成小诺？唐棠这才反应过来，指着我说，Iris啊。结果，这糗事的笑果大打折扣。
　　起初我云里雾里地听着她们说着各个部门的大事小事，谁和谁的关系。后来发现，她们嘴里提到最多的一个名字，叫宋吻，好像是Ellen的老板。这名字当真奇怪，居然有人叫这个名字，而且这个人为啥乐此不疲地叫中文了？
　　三个人对这个宋吻相当的有意思，Ellen经常报新闻似的说，今天他穿的什么什么，有型啊有型。Echo每天的功课好像就是借着去跟Ellen说什么的机会去看看这个宋吻。唐棠听的煞有其事，我知道她在公司里有个心上人，应该不是这个宋吻。
　　听的时间多了，我也好奇，我问唐棠，宋吻这名字怎么这么怪？
　　唐棠说，这是外号。我们说的是Keith，法律部的律师，他姓宋，Song Keith，谐音宋kiss,就是宋吻嘛。
　　是她们希望他送KISS才对吧。双E提起他的眼神都泛着桃花的。
　　说起这个她们心中神一样存在的帅哥，我不由得想起那天中午楼顶上那个，我敢保证，她们如果见过他，肯定不会再觉得那个宋吻是独一无二的了。
　　后来唐棠还跟我爆料，公司有不少女孩都明着暗着追过宋吻，更惊悚的是，她贴过来告诉我，你知道还有谁对他有意思，我摇摇头，她贴着我耳朵说“William”
　　“吖？”吓我一跳“你说你老板？”
　　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William是gay。”
　　“你确定？”
　　“当然。他不觉得这有什么的，我还见过他前男友的照片。”她说“他追Keith追的是明目张胆的，给他买早餐，送礼物，约他吃饭，等等。”
　　“宋吻对他呢？”
　　“敬而远之。”
　　“还敬呢？”
　　“Keith脾气很好，我几乎没见他发过脾气。”她想想说“也不是，他发脾气的方式可能和别人不一样，有一次开会，他好像生气了，但是他也没有发脾气什么的，只是看着那个人面无表情说‘你确定你要做的话，后果自负，包括把这公司弄倒。’他是法律部的律师嘛，本来说话已经很有分量了，所以，对方也就不再坚持己见。”
　　“你有没有对他动心啊？”我打趣唐棠。
　　“动心肯定会有啦，不过，不可能的事我才不要费力气。”她习惯性地撅了下嘴。“双E都很喜欢他。Ellen条件好么，行动过，Keith只跟她说‘我更喜欢你做我秘书’，软软地给掘回来了。”
　　唐棠突然想起什么“要不，你试试？肯定比那个张少飞强一万倍！”
　　“你算了吧。”我慌忙摆手“不可能的事我也不要费力气！”
　　“难道张少飞还有可能吗？”
　　“我有跟他再费力气吗？”
　　“你有跟他费心好不好？”她瞅着我“他有那么难忘？”
　　“他是我的初恋。”我瘪瘪嘴。
　　“初恋有什么了不起。”
　　“当然了不起了，没有任何可比性，占先机的那种。”我实在是也很痛恨自己，为什么要在思想上一直跟张少飞纠缠？我的电话号码，□□，一直都没变，我想，他什么时候想回头了，就能找到我，他要是费力来找我，可能就把回头的冲动给磨灭了。我每次看那些爱情电影里面女主角独立自主地让前男友因为没有选择她后悔的时候，我就特别羡慕，我也希望有朝一日能像她们一样。不过，电影就是电影，现实生活里，没有那种美事儿吧。
　　这两周的关键词，是：宋吻，Keith。可我至今没有见过他一次，公司的网络联系册有每个人的职称电话，他的照片是一只飞在天空的鸟。
　　难道他不怕别人叫他鸟人？
　　我捂着嘴笑。

　　这两周一直在做入职培训，包括公司的介绍，文化，发展历史，然后就是公司的产品。对产品有了全面认识后，才可以开始回应网络上的投诉和问询。
　　有一个女孩带我，她因为要怀孕生子，这个职位才空缺出来给我，看得出来，她对于回来后不用再做这个职位很高兴，大概也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我刚毕业不久，着重点是在于进了一个大公司，NW是世界500强之一，能够进来，很不容易，即使起点低一点，我也认了。
　　May，就是这个即将休产假的女孩跟我说，做这个，只要保证不要被客户抓住小辫子SUE公司就好，不然，牵扯到官司问题，就麻烦了，所以，有些敏感的问询，要么绕过，要么提交。当然，什么才是敏感问题，要看你的理解能力，和经验。她举了几个例子。我频频点头。
　　两周，我先适应的，就是听着各种各样夹杂着中英文的话。
　　唐棠出差，双E年假去了日本玩，我又落单。正赶上我爸妈心血来潮去了海南玩，我带的饭也没了着落，只好自己随便弄了个才，放了两个香肠，算是我的午餐。
　　天气很好，不知怎么，我又爬上了附近那座大厦的顶楼，我记得那里有个地方，晒着太阳吃盒饭应该很爽。
　　我刚走上去，冲着阳光地带走过去，就发现那里已经有个人，再一看，我神经一阵发紧，又是那个帅哥，他站在我上次站的那个地方。我看着他修长的背影，不由得咳嗽了一声。
　　他扭过头看着我，似乎想了一下什么，看着我手里托着的饭盒，然后又转回头去。
　　我突然想到什么“不是你要跳楼吧？”
　　他背对着没理我，但是摇摇头。
　　“那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看看。”
　　“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我说。
　　“我很小心。”他说。
　　我往旁边挪了挪，好在，他没有占住我理想的吃饭地方，我坐在一个地台上，靠着墙，晒着太阳，开始吃饭。
　　过了一会儿，一个黑影挡住了阳光，我抬起头，看见一张有点让我挪不开眼的脸，他往旁边闪了一下，让太阳继续照着我和我的饭盒。
　　“看着不怎么好吃。”他说。
　　“嗯。是挺难吃的，但是能饱。”
　　他没再说什么，一闪身，下楼去了。
　　我瞅了瞅自己的饭盒，一鼓作气把它吃光了。

　　下午刚回去不久，就收到一个会议邀请，是MAY转来的，她说这个会是例会，每个月一次，这次她带我，下次她就休假了。我赶紧过去，跟她去了会议室。我们俩晚了五分钟，里面已经有不少人，而且已经有人开始讲东西了，我们奔着两个空座就去了，刚坐下，在讲话的人大概顿了一下，然后看向May，May看了我一眼，又对大家说
　　“这是我们social media新来的同事，我休假期间她会做我的工作，Iris。”
　　我赶紧说“大家好，多多关照。”
　　对面那些人有些含着笑意点头示意，有些没有太多表情。
　　主持人似乎是一个产品负责人，他正讲着产品相关的一些东西，上市后有些质量问题出现。May小声说，一般这个时候，会叫我们过来，了解情况之后，好知道一旦网络上出现这样的问询投诉，改如何答复。
　　我点头。
　　旁边一直有股让人很舒服的味道，不知道是什么香水味道。我稍稍一歪头，看到旁边座位桌上的电脑旁有一只修长的手，正无声地玩着一只签字笔，那支笔在他的手上转来转去，有时会稍稍停下，有时有转起来，忽然，这笔停住，旁边的人开始说话
　　“这个方案不可行。”
　　我顺势看向他，这一看，可吓了我一跳，竟然是房顶上那个帅哥？
　　产品负责人顿了一下，然后看向我旁边的人“Keith,原因是什么？”
　　我又吓了一跳，他，竟然，就是，Keith 她们嘴里的那个，宋吻？！
　　我直直地盯着他，脑袋里全是有个小人在说，不会这么巧吧不会这么巧吧不会这么巧吧……
　　他也抽空看了我一眼，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嘴上却在回答问题
　　“因为叫用户去参看即将修改的用户手册，是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