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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妙龄少女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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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begin with ……
其他的乔十一已经不记得了,连这个名字也不记得。
反正仅有的记忆就是,这个地方是陌生的。陌生的大漠风沙,陌生的口音脸盘。乔十一之所以叫乔十一,是因为她是乔家的十一姑娘。
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反正过得挺好。
这边陲之地的乔家庄却是个富庶地方。说是乔家庄,其实是一座酒庄。
往来商贾,无不爱上这乔家庄来坐一坐。不论是叫那么一两二锅头,还是挖几坛坛子都带酒香的陈酿,乔大掌柜的都接待。来的都是钱,干嘛不接!
凡是边陲,其实都没那么安宁。但这乔家庄在这儿的八十年,却从来没出过事儿。
乔十一要撇下嘴。作为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她可是真真切切见过匈奴、太监和马贼的。
乔十一听见他们心里在吆喝,嘿,不就是那样么。
不过乔大掌柜确实是有故事有手段的阿婆婆,全镇子的男女老少对乔婆婆都感叹的紧!一方面,拿人的手软,吃人的嘴短,另一方面,只有一个星期记忆的乔十一,可亲眼见识过那门前还嚣张跋扈的皇家公子一进酒庄的门就恭恭谨谨,好似变了一个人。
乔阿婆到底多少岁?
乔十一猜是五十岁左右。
乔十一还问了乔六。乔六古怪的看了乔十一一眼,继续练剑去了。
乔十一还问了乔四。乔四笑嘻嘻的挽起一条蛇,问十一是不是皮痒痒了。
乔十一没敢去问乔二。乔二长得太英俊了,每天站在酒庄门口做招待,乔十一若是上前跟他搭一句话,估计全镇子的姑娘都得凑上来让帮忙递情书。
乔十一的日子过得着实有点无聊。可是,自从乔婆婆找回了她的亲生儿子,十一就不无聊了,虽然十一一面都没见过。
因为很快,仗就打起来了。原因是,匈奴家的小妾杀了汗王的大儿子,而这小妾是天朝前些日子才嫁过去的姑娘。这回,处在战争中心点的乔家庄有点招架不住了,婆婆带着在庄子里的二、四、六和十一连夜将地窖向下挖了几丈,匆匆将酒和一些事物埋了。
第二天,江湖朝堂上便传遍了这件大事,乔家庄被流落的神火飞箭射中了屋脊,一夜之间化得只剩一堆木炭灰。
这也就意味着,一个完整的战场清开了,这仗,不得不打。
乔十一关于这些事情是一清二楚,可是,她也就当戏看得开心。
但和婆婆分别的时候,十一还是落了泪的。毕竟所有的记忆都是围着乔家庄展开的,而婆婆,就是乔家庄。
十一决定和乔四一同往匈奴国去。乔四是为了他的蛇宝贝能顺利产出小宝宝,而十一则是想去见见不一样的风光。
十一有个秘密。
她能跟乔四的蛇宝贝沟通。她也能听懂早上屋顶上的麻雀为了一粒米吵架。
她谁都没告诉。
乔四的蛇宝宝叫褒姒,是条风情万种的女蛇。
十一常常能听见她一边喊着嘶嘶嘶,一边喊着哎呀,看我多漂亮。这时瞥她一样便能瞧见那骄傲的睥睨天下的傲娇目光。十一其实一直在怀疑褒姒是蛇女还是女蛇。
女蛇很喜欢乔十一这个小姑娘。
哎呀,皮肤真好。她经常嘶嘶嘶地这么说。
虽然仗打起来了,但只要不是像乔家庄以往一样在战场的最中央,其实都是有办法太太平平的。而且,在乔婆婆的经验指导下,他们囤了大量的金叶子和碎银子以及不少耐吃的干粮。
可是战争毕竟是混乱的。
乔十一作为一个孤苦可怜的天朝血统小姑娘,和乔四在去往匈奴几个村落中心的大巴扎的时候失散了。这些都因为褒姒闹着肚子疼,乔四嫌她马术太糟糕,留她一张地图便先行去了。
万幸的是,她遇上了营救战俘的英勇天朝士兵,终于有人给她带带路。
可是生活就是要人明白,人的一生会充满各种意料之外。
在被营救回去几百公里之后,匈奴的勇士便觉得被劫俘虏并烧粮草这件事太逊了,立即发挥他们马术与宝马的优势追赶上来。
这一回,乔十一由自由自在的天朝小姑娘变成了匈奴一雪前耻的战俘。
战俘营不是个好地方。
断了胳膊伤了腿的壮士犹在,就算是铁的精神,也敌不过伤痛,再也挣不开绳索。
伤口发炎化脓的壮士被绑做一堆,边陲妇孺以及掳来的妙龄少女被绑做一堆。
乔十一被绑在妙龄少女一堆里。
空气中散布着腥臭。这里原本是马房啊。
妙龄少女们老早劈头散发,花容盖上了草灰和泥巴。
什么时候逃呢?
当下风头浪尖,马也没了,自然不是好时机。不如等到天黑。
乔十一身旁的姑娘动了一动,慢慢睁开眼睛。见着周围环境,突然低吟了一声,激烈挣扎起来。
这绳子和绳子都是两两绑在一起,她这一挣扎却使得乔十一的手腕受了苦。
不禁回头狠狠瞪一眼。
却是不得不苦笑了。
读得人心,便是读得人间所有的秘密了。
这姑娘他不是姑娘。
正在十一思考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帐子外面一阵熙熙嚷嚷,随后帐子挑起,一个男人的头伸了进来。
要乔十一看,这长相并没什么出奇,既没有按照传奇小说中写的英俊潇洒气度非凡,也没有坊间传闻的匈奴士兵的凶神恶煞仿若地域恶鬼。
乔十一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因此却知道了他的不平常。
旁边的小儿瑟缩着不动,安静的掩面向下伏着。
男人目光扫视一圈,轻轻一提嘴角,目光却游到了这间帐中唯一最干净整洁的十一身上,抬手一指,说:“就是她了。”
这世道混乱,事不关己高挂起才是生存之道。可是,那道关己与不关己的界限可得小心区分!
乔十一心下一转,叹口气,万分顺从的等着小兵来把她提溜出去。
掀开帐篷之际,十一回头望了那小儿一眼,却见得趴在草堆中埋得严严实实,没见着脸。
乔十一心下又叹一口气,跟着小兵迈出帐子。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儿,不过是将军受了伤,需要个手脚利落的差事丫头。
战争不长眼,刀光剑影之下总有流血流肠子的时刻。一场不流,第二场第三场也得流。血腥与暴力才是战争永恒的主题。也算得十一运气好,收拾伤口,端茶倒水总比跟在战俘营里待遇要好。虽说有那么个要“优待战俘”的说法,但是……“汗王仁慈”的形式主义在这么一群刀口舔血的士兵手下……只怕不要反向落实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