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江南之穿越千年的爱恋》蝴蝶悟空

3、[终章]重生・轮回・父亲

　　公元一一二四年，北宋末年。年逾六旬的老妪在书生走时的那张床上安详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不多时，回归本相的魂魄脱出躯体，浑浑噩噩飘往九泉之下丰都之路，一路来到了奈何桥。
　　那里，有无数的鬼魂等着饮下孟婆婆手里的那碗汤，等待又一轮的投胎转世。
　　小雨的魂魄游离在队伍外，她的灵魂深处似对某事格外执著，这使她摇摆不定，茫然的四处张望，迟迟不肯随大流轮回转世。

　　孟婆婆注意到这个魂魄的异常，引起了她千年难得一见的好奇。她笑眯眯得走过去。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叫…什么名字……”
　　“对啊，跟婆婆说说。”
　　“我…我叫……”魂魄的眼底霎时闪过一丝清明，这令孟婆婆暗喜：看来她是捡到宝了，居然还有死后能残留意识的魂魄。若能加以利用，倒是可以减轻自己许多年来的负担。
　　“我叫……小雨。”
　　话甫出口，小雨的意识愈发清晰，往事如走马灯一般在脑海中飞快掠过。
　　两人相守的最后几天，书生弥留之际的殷殷嘱托……
　　小雨的眼中流出两行清泪。
　　“德……哥哥……德哥哥，小雨做到了答应你的事……可是，可是只有小雨一个人活着，好痛苦，好痛苦啊……”
　　这种对于魂魄来说不啻于异相的反应，让孟婆婆越来越惊奇。

　　“来来来，喝了这碗汤，把前尘旧事忘得一干二净，就没什么烦恼了。”
　　“我不喝……我要去找德哥哥！”
　　“小雨想去找你的德哥哥？”孟婆婆的眼底含了算计。“婆婆有办法让你见到他。”
　　小雨苍白的脸上发出柔和喜悦的光。
　　“婆婆，你真的能帮我？”
　　孟婆婆点点头：“不过你得答应婆婆一件事。”
　　“我什么都答应！”
　　“来来来，过来只要在这张纸上按个印，你马上能见到你的德哥哥。”
　　“这是什么？”
　　“这是一张契约。只要你答应帮婆婆做十世奴婢，婆婆就会达成你的心愿。”
　　孟婆婆抓住人心的弱点，极力诱惑着。
　　这个有意识的魂魄实在难得可贵，让她情愿耗费百年道行完成她的心愿，也要签下这份契约。
　　殊不知，无需她处心积虑的劝说，只要能再见到书生，任何代价小雨都甘之如饴。

　　就在小雨往上摁掌印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嗓音传入两人的耳中。
　　“小雨。”
　　小雨愣了下，转头向发声处。
　　在奈何桥的边上，一抹幽魂朝她露出温和的笑意，便缓缓朝她而来。
　　斯文儒雅的面容，温熙如风的神情，还有那墨黑得有点泛绿的漂亮眼眸。
　　“德……德哥哥……？”
　　小雨不敢置信，只能怔怔得看着对方走近。
　　一旁的孟婆婆却面露狰狞之色。
　　这抹幽魂到这阴曹地府已有许多年，当初孟婆婆只看了一眼，就很是惊奇。这抹幽魂，按轮回推算，该是属于千年以后的灵魂无疑，可是怎会出现在这个年代。
　　孟婆婆本没打算放过这抹奇特的幽魂，但更令她意外的是，这抹幽魂似被某种神秘的力量保护着，而那股力量，不是她一个小小的鬼差能够抗衡。
　　那抹幽魂来了之后，一直静静得站在奈何桥边，看着往生之路。
　　彼岸花开了又败，败了又开。孟婆婆见他始终没有动作，可谓是安分守己，也就逐渐放了心。既不能为己所用，那就随他去吧。
　　却不想，今日这抹幽魂居然来坏她好事！

　　孟婆婆猛然伸出枯瘦如鹰爪的手，抓住小雨的手腕拖着就要往契约上按。
　　修长有力的手指搭在孟婆婆的腕上，奥赛德叹气：“婆婆，你还是不肯死心？只是这一次，我不能让你如愿了。”
　　被奥赛德碰到的地方，犹如被烈火灼烧，孟婆婆一下子放开手，惊骇得跳到一旁。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奥赛德低头看了看掌心，他不甚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但孟婆婆不再逼迫小雨签订契约，这个已足以让他安心。

　　“德哥哥……”
　　“小雨，我来接你了。”奥赛德伸出双臂，小雨含着泪猛地扑进他的怀里。
　　“德哥哥！德哥哥！小雨不要再和你分开，你不要再丢下小雨！”
　　“不会了，小雨别哭。我不会再留下你一个人。”
　　奥赛德为小雨擦着眼泪，抬起她的下巴，柔声问：“小雨，我们一起去投胎，这一次，换我去找你，好不好？”
　　“找我？”
　　“是啊。你这个小傻瓜，以前跑到一千年之后来找我呢。我想，至少我不用跑那么长时间就能找到你了。”
　　“德哥哥……”小雨钻进奥赛德的怀里，羞涩得点了点头。“我会一直等着你，直到你找到我为止。”

　　两抹相依相偎的魂魄一起走到轮回之处，孟婆婆瞪大了眼，看着他们相视一笑后跳入轮回道，心里划过一种说不清是什么滋味的感受。
　　“罢了，能让我老婆子重新感受到久违了的五味杂陈的滋味，作为谢礼，就让你们投个好胎吧。”

　　在地球的另一端，慕尼黑这座城市里，依然隐没在黑暗里的魔法师盯着面前的水晶球，忽然他的面前出现一抹淡淡的光芒，紧接着光芒越来越亮，逐渐形成一个人影。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青儒！”
　　魔法师激动地站起来，想要上前抱住那团光影。
　　那人却往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我这次来，是谢谢你帮了我的儿子。他已经和他的爱人重新转世投胎，我也能放心离开了。”
　　“这么多年来，我始终抓不住你，我最爱的人。”
　　魔法师的神色黯淡下来。
　　宋青儒不忍见他如此，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劝慰：“姻缘天定，这一世我们终究错过了。我也将踏上轮回之路，如果……如果你能找到转世后的我，我许诺你一世的情缘……你可愿意？”
　　魔法师虔诚地说着：“我最爱的青儒，你该知道，无论有多久，我都会等着你。我爱着你的灵魂，你的一切！”

　　轮回，再一世，牵动着多少人的心弦。
　　纵使弱水三千，怎奈我只肯取那一瓢饮。
　　是痴情不悔，抑或是执念纠缠，个中滋味，唯有局中之人才能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