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言(猫女长成记)》海唯

7、前世今生

　　罗珊紧紧抱树顶纤细的枝干，如狂风柳絮飘摇，苦不堪言。
　　猫虎本同根，相煎何太急。
　　幸好老虎爬树不大行，上了几米就不行了，但是您老这么个撞法头就不痛吗？我头晕啊~
　　罗珊也知道这样抱树总不是个办法，但是一旦被白虎拆入腹中尸首无存，有九条命都没用了。
　　果然没多久这树不给力的倒了，罗珊随着树倒纵身就要跳到另一棵树上，想趁此良机逃脱。刚刚慌不择路就逃上了这棵密林里诡异孤立的树，而凭自己的身手还越不到旁边的树。
　　正当罗珊前爪扒到树枝，准备将吊在空中的身子翻上时突然尾巴剧痛，惨叫着身子坠落；却是白虎蹬脚跳起咬住猫尾将罗珊给扯了下来。
　　罗珊摔到地上，痛的五脏都要移位。眼前阴影逼近，白虎在罗珊头顶得意一吼，张大散着恶臭腥味的血盆大口。
　　罗珊恐惧的睁圆绿得漆黑的眼睛，难道真要就这样死了？
　　一瞬间，罗珊脑中闪过前世种种。
　　罗珊是家中的二女，二十年前农村中这样的二女多半会被送掉，罗珊的妈妈在大女儿3岁时又怀了罗珊，比计划生育规定的5年后才能再生育早了两年，那时又是严打违规超生，因此整日躲躲藏藏就怕被捉去打胎。但最终还是被发现了，罗珊的爷爷参加过抗日战争，虽然是个小兵但也是老革命，找了关系罚了几千块钱才赎回来，要知道当时才刚兴万元户，几千块钱可是笔大数目，还是变卖家中值钱的东西又向邻居亲戚七拼八凑来的。但就是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却生了罗珊这么个女孩，家里的失望可想而知。因为家里条件不好和农村要生男传宗接代的旧观念，本来罗珊也是要被送走的，还是送到城市里的一户富裕人家，因为只有儿子就还想抱养一个女儿，但是当来人将孩子都抱出门了却又被罗珊的爸爸追回来了。
　　就是再苦再累，自己的孩子也要自己养。
　　因为罗珊爸爸的坚持和罗珊妈妈的不舍，罗珊被留下来了。那户人家也另寻了一女娃抱养，但不到三年就夭折了，因为养父养母吵架时失手将哭闹的孩子推下了楼梯，抢救无效死亡。罗珊的爸爸听说了这事怒骂两夫妇没诚心照顾孩子，罗珊妈妈怀着孕还抱着三岁的罗珊痛哭，直说幸好没送走，罗珊的爸爸双手颤颤的安慰罗珊妈妈，也是一阵后怕。三岁的罗珊刚刚能够记事，虽然那时不懂为什么爸爸那么生气，妈妈不停地哭，但长大后从家中长辈们知道了整件事后再想起小时候，心里总是一阵感动，自己虽然不是被期待出生的，却是被全心珍爱的。
　　罗珊很惜命，她的同学私下这样说。
　　小学不敢玩鞭炮，初中不敢坐摩的，高中不敢骑电动；当最好的朋友在水库溺水罗珊不敢下水救人••••••
　　我只是很怕死，罗珊喃喃。
　　小时候看着伙伴们放鞭炮很心动，
　　妈妈说危险，接近也危险。
　　罗珊只好远远的看着，看着鞭炮将刚刚说明天见的小同学炸伤。
　　中学时学校离得远了些，罗珊学了自行车。
　　晚起的早晨看着时摩的载着同校的学生越身疾驰而过，罗珊苦恼又要迟到罚扫地了。
　　后来学校禁止学生坐摩的。
　　原因一起摩的司机车祸逃逸，受害的乘客是学生。
　　高中时学校开设了游泳课，罗珊游泳得了满分。
　　几乎半班的人得了满分。
　　暑假时两个好朋友约去爬山，结果是去山上的水库游泳。
　　我们游泳都拿了满分还怕什么
　　好友坚持下水了。
　　水很绿，很深，
　　深得最后淹没过了好友的头，
　　还有游过去救人的另一个好友。
　　••••••
　　罗珊那段时间晚上不敢睡觉。
　　一闭上眼就是好友们惨白浮肿的样子，
　　看了医生吃了安眠药，就整夜的做梦；
　　早晨醒来全身冷汗，也不记得是什么梦了，只觉得心悸可怕。
　　白天黑夜的疲惫，罗珊的身体精神都受不了。
　　大病，休学。
　　罗珊高烧40度时，神智不清；
　　想着为什么当时不跳下去和她们一起死掉。
　　罗妈双目浮肿通红趴在罗珊身上大哭不止，直说罗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她会不认这个女儿还不如不生下来；远在海外的罗爸也赶回来守在罗珊床前，只在罗珊爷爷奶奶去世时才哭过的罗爸也忍不住掉泪，二妹（农村方言妹是闺女的意思）是个孝顺的好孩子，你做的没错，你要是跟着跳下去，你对不起的是我和你妈啊！
　　罗珊又做梦了；
　　梦里是很绿很柔的水库，两个好友在水里游的欢快。
　　快来啊，罗珊，快下来啊。
　　梦里的罗珊似乎忘记了那天水库的事，还想像上次一样劝她们上来，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为什么不跳下去和她们一起死掉。
　　罗珊一惊，身体里好像有另一个人控制着罗珊慢慢下水；罗珊感觉自己不能动弹却又确实在水里前进，前面是好友笑颜如花的呼唤，罗珊睁大眼睛着好友灿烂的近乎诡异的笑容越来越近，最后变成惨白浮肿的脸。这时罗珊才想起好友已经在一个月前在水库淹死了，在自己面前，呼救，挣扎，最后下沉。罗珊也想起了这一个月自己是怎样活过来的，不禁微微的笑了，终于可以和你们在一起了，一起死掉也好。
　　既然这样，为什么当初不跳下去救我啊，好友疑问的歪着浮肿涨大的脑袋。
　　因为我怕死啊，罗珊喃喃。怕死了以后让爸爸妈妈伤心，天下最伤父母心地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自己这条命得来不易，从小到大操碎了父母心，能报答他们的只有好好活着；我还怕死了以后会舍不得他们，怕喝了孟婆汤忘了他们，忘了我有多么爱他们，怕这样死了忘了的自己让他们记挂一辈子。
　　罗珊一顿，猛然回神，那自己现在又是在干什么！没看到妈妈这一个月陪着自己每晚每晚的被惊醒安抚自己，生病以来又日日守护照顾，不仅每天两眼通红精神憔悴，人更是瘦了一大圈；还有爸爸放下工作不远千里的赶回相伴。自己真是不孝，竟还有轻生的念头！
　　罗珊惊醒了。对着罗爸罗妈痛哭了一场后渐渐痊愈。学校里老师和同学很高兴罗珊的回来，感性的女同胞们又哭又抱，直说担心死罗珊想不开，会永远失去她；理性的男同胞们内敛的闪着泪光，老师也不禁红了眼眶。

　　罗珊庆幸自己还活着，并且有这样多珍视自己的人在。
　　好好活着，为了爱你的人；好好活着，也为了爱他们。罗珊一直这样努力着，即使变成了猫，她也从未再有轻生的念头。
　　罗珊又想到了白猫妈妈和小白猫，如今这命是被他们用命换来的，是他们所珍视的。
　　不能够死掉，怎么能够就这样死了呢！罗珊猛然抬头，绿眸似魔，凌厉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