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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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小俊端过酒猛灌了一口，把杯子又推到吧台前。吧台里漂亮的女酒保正忙活着调酒递托盘打果汁，丁小俊嬉皮笑脸地凑上前去又要讨一杯。
坐在一旁的张正棣直翻白眼，叫这个胖子来陪他喝酒真是失误，这胖子一进酒吧就知道跟小姑娘调情喝酒完全弃他这个睡在下铺的兄弟于不顾。张正棣烦躁地把杯中之物一饮而尽，转身看着舞池发呆。
远处有个不想看见的身影晃了过来，正棣有些不耐烦地闭了闭眼睛，知道躲不开就自认倒霉地歪在吧台上坐着没动。
“今天怎么有空出来玩，不伺候你家安老师了？”林然走到吧台边，用手撑着脑袋靠在吧台上盯着正棣。
“管得着么你。”哪壶不开提哪壶，正棣没好气地顶了一句。
“哟，心情不好？”林然眯着一双狐狸眼轻笑，“安老师怎么委屈你了看你跟吃了枪药似的，还一个人跑来喝闷酒。”
正棣白了他一眼：“我哪是一个人来的，我是和胖子……咦，胖子呢？”张望了半天都没见个人影，这小子，不会是只顾自己快活去了吧！兄弟心情郁闷，不但不安慰开导几句，还只顾自己寻开心，没义气！
“好久没在这见到你了，今天突然看见我还以为是看花了眼呢，”林然凑到正棣耳边邪邪地笑，“是改吃素了呢……还是安老师味道太好呀？”
正棣一把推开他呼地站起来：“你他妈别有病了行不行！你属苍蝇的啊，还绕着人嗡嗡个没完没了了，少他妈跟我眼前添堵！”
这林然也太不识相了，这些日子以来叫正棣出去正棣都一口回绝，这小子倒也不再叫了，本以为他是碰多了钉子就有自知之名了，谁知道这家伙脸皮倒还挺厚。正棣因为安老师的事心情不好，躲着林然喊了丁小俊出来喝酒，就怕林然知道了非要跟着来，这下可好，还是给碰上了！
“让你说着了，我还真是属苍蝇的。你没听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嘛……”林然倒是也不恼，仍是悠然地看着发起了脾气的张正棣。
张正棣怒极反笑：“劳您这么一往情深地成天盯着我，你不是看上我了吧，嗯？”
“是呀，你不知道么。”林然出乎意料干脆地接道，脸上仍是一成不变的媚笑。
张正棣伸出纤长的手指捏住了林然的下巴，轻佻地笑：“要是缺男人了别冲我儿□□，你哥哥我已经是有主的人了，否则尝尝你的味儿也不是不行。千万别妄想拿自己跟安老师比，你还真不配！别他妈整天犯贱地缠着我，我对你这种骚货真一点兴趣也没有！”
就算是林然脸皮这么厚的人，听到这种话也着实绷不住了，笑僵在了脸上后渐渐收住，眼圈开始微微泛红，后退了一步后眼神开始散乱，身体气得有些发抖，随手抄起了身旁不知什么东西就朝张正棣狠狠砸了过去。
“你他妈有病啊！”张正棣身子一偏躲过了飞来的空酒瓶，内心的火噌地窜起来了，“你想砸死老子啊！”张正棣原本心情就不好，这下更是怒火中烧，冲上前去一把揪住林然的衣领重重推倒按在了地上，顿时周围一片桌椅被带倒在地，杯盘酒瓶吃食饮料散落得一片狼藉，发出刺耳的呯嘭声。
周围的客人都在朝这边看，原本喧嚣的酒吧似乎都安静了几分，机灵的酒保已经赶紧跑开去叫老板。酒吧里遇上这种事也属平常，其他客人看了一会儿热闹也就该喝喝该玩玩，想必两个小伙子打架也闹不到旁人头上。
林然本来就不及张正棣结实，虽然个子也挺高但毕竟瘦弱了一些，论体力论拳脚都及不上正棣这个从小爱打架生事的主，被揍得鼻青脸肿地歪在一边喘着粗气，肩膀还被正棣按在地上。眼睛已经肿得有些睁不开，迷迷糊糊地看着有个瘦高的人影慢慢靠近。
“张正棣，你们谢老师知道你在这喝酒闹事么？”梁辰皱着眉头盯着打红了眼的正棣，又瞟了一眼被摁在地上苟延残喘的林然。
张正棣闻言停下手仔细打量着来人，想起在安老师办公室见过：“梁……梁师兄……”
梁辰点了点头算作回应，看着满地狼籍和地上狼狈的两人，仍是眉头微蹙：“快起来吧，你自己丢人也就算了别丢学校的人了，看你们俩都像什么样了！”虽然基本上都是林然在挨打，但多多少少也有还手和拉扯，因此张正棣此刻也好不到哪去，衣服被扯得乱七八糟，还被碰倒的酒水食物弄得到处是污渍。
张正棣扔下林然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梁辰，便表情别扭地转身走了。一地狼藉中只剩下林然一个人无力地躺着，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用手撑着坐了起来，浑身疼得像散了架一样，即使狠狠咬着牙也半天站不起来。
一只纤细修长到极致的手突然伸到眼前，林然顺着那漂亮的手向上望去，一张白皙而削瘦的英俊面孔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是你！”林然肿得高高的嘴唇惊讶地张开着，带着淤青的漂亮眼睛也睁得大大的。
那人只淡淡一笑，算是默认。手被用力握住，瘦高的男人毫不嫌弃地弯腰扶起了林然，细心地替他整理好皱巴巴的衣服，那些刺眼的污迹却是一时擦不掉的。
叹了口气，梁辰问道：“我送你吧，你住哪？”
“三食堂南面律园27舍。”肿肿的眼睛一眨一眨。
“你是法学院的？”梁辰愕然。
好嘛，搞半天原来还是校友。
林然点点头：“你毕业了么？上次见你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我博三，机械院的，明年就毕业了。”梁辰说完后两个人一阵沉默，气氛顿时有些尴尬。梁辰抿了抿唇不自在地开口道：“走吧，我还是先送你回去，反正顺路。”
林然忽闪着眼睛，擦了擦唇角的血丝，挺直了腰跟在这个瘦高男人的身后朝停车场走去，捏紧的拳头却一直紧绷着没有松开。
周二一大早安老师就接到了张总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语气自然得好像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一样，却又比之前更温柔地让那日的画面一遍一遍回放在安老师眼前。
“安老师，今天过来么？人力资源部有个报告要你看呢。”那声音低沉悦耳，在电话里似乎都能闻到他身上的淡淡烟草香。
安老师抿着唇，手上反复按着一支圆珠笔：“发邮件给我不就好了。”
“同事们说要讨论一下呢，我也不好说不行是不是？”电话那头的男人轻笑，并未等他答复就霸道地说，“我去接你吧。”
“别……”安老师手上的笔一滑滚到了一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我自己去就好……不用来接了。”
“嗯，那我等你。”声音满是得逞的得意。
挂了电话安老师气得使劲按那支可怜的圆珠笔，按了半天还不解气又一把丢开。自己的车还在交警支队没拿回来，梁辰的车也让他开着出差去了，车是借不到了，安老师想了想自己的荷包，又想了想离江边十万八千里的路程，只能咬咬牙打个车算了。
关了电脑背了包，安老师自认倒霉地往外走。一打开办公室门就看见张正棣靠在门外的走廊上站着，双手插袋地斜靠着墙，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安老师心里一跳，不自然地一边锁门一边问道：“你怎么在这儿站着？”
“怕你要出门不给我打电话。”张正棣说得理所当然，又伸手在口袋里掏了半天，摸出一个信封递给安老师，“那，监考费。”
“你留着吧。”反正也都是你去监考的……安老师推回了他的手。
张正棣也没有客气，把信封又揣回了口袋里，拉平了衣角后抬头问道：“要出去？”
安老师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嗯。”
“走吧。”张正棣转身走向了电梯口。
两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下了楼上了正棣的车。发动了车，张正棣不得不打破沉默尴尬的气氛：“去哪？”
“去正华科技……”安奕华窘迫地咬住下唇，说出口来才感觉有些后悔，毕竟那天让正棣在公司外面空等了不知多久，提起来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尴尬。
“……”意料之中的沉默，但还是轻踩油门，缓缓向目的地驶去。
“对不起……”安奕华还是忍不住说道，“那天等了很久吧……”
“嗯。”正棣干脆地回答，“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所以只好一直等着，想着只要我在门口守着，你总会出来，总会看见我，我总会等到你。”
奕华心里有些隐隐的难过，不敢看正棣也说不出话，只在心里一遍遍安慰自己，他这么做是为了正棣好，既然拒绝就要拒绝得彻底，要是明明口中回绝却还暧昧不清那才更无耻。
“我以为只要我等着总能等到你，从没想过原来会有人把你抢走，让我再怎么等都是白费力气。”张正棣的语气仍是很平静。奕华心里一紧，惶恐开始在心底扩大，他要说什么？他知道什么？
“我哥知道的那天跟我说，我们老张家的香火不指望我，还让我好自为之。不指望我就是指望他了呗，难道还能指望隔壁王木匠？”正棣顿了顿，心中的情绪无法再压抑，声音忍不住越来越高，“安老师，我哥他不可能是真心的！他只是要让你离开我！他知道跟我说什么都没用，只好在你身上动脑筋！我哥是直的，他是直的！他过去有多少女人你知道吗！跟我来这套，鬼才信他是gay！”
本来还有些惶恐的心在张正棣歇斯底里的发泄中反而渐渐放下了，安奕华看着那小鬼因激动而泛红的白皙脸庞，心中又泛上一阵阵怜悯和不舍。他看到了，知道了，自己的亲哥哥会在这个时候挖他墙角一定让他怒火中烧，可最让他不能接受的是这么多年来长兄如父一般照顾他疼爱他的亲哥哥居然会喜欢男人。哥哥在他心中一定是榜样和目标一般的存在，既有兄长的可亲又有父亲般的威严，自己已经这样也就罢了，完美的哥哥却应该顺理成章地走上一条康庄大道的，怎么能喜欢男人呢！所以只能是因为哥哥要让安老师离开他才出此下策的，一定是这样！
安奕华懂得正棣心里的压抑和愤怒，也感受得到他的惶恐和不安，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可能看错。张正棠看着他的目光带着火一般的热情，说话时是从不刻意的温柔，那日在地下车库当张正棠那厚实的胸膛紧紧贴住他，那砰砰的心跳也不可能作假。安奕华是个二十八岁的成熟男人了，一个男人抱着他时是否是真的动情他还是看得出来的，张正棠的怀抱是如此火热，情绪如此无法克制，下身的状况也是一塌糊涂，要是直的奕华才真的不信呢。
叹了口气，奕华斟酌着开口：“正棣，我跟你哥真的没什么，你想多了。”看着正棣眼圈微红地怔怔望着前方，安奕华不忍地补充道：“是我不好，是我不想再坐你的车回去，跟你哥没关系。”
张正棣不做声，一双手把方向盘捏得紧紧的，望着前方的目光仍是有些迷茫。毕竟还是个孩子呢，就要经受这样的事，一定是不好过。奕华有些心疼，伸手轻轻揽住正棣的肩膀：“别想了，你哥是个好人，他要真说什么也是为你好……都是我不好，别怪你哥了……”
被揽住的正棣轻轻一颤，仍是不肯看他一眼，咬了咬牙问道：“为什么？”
“嗯？”
“为什么不喜欢我？”语气里透着的伤心扯得奕华的心都跟着颤了。
“我……”
“我到底哪里不好？你告诉我，我会改！”正棣的声音在颤抖，表情却是说不出的倔强。
安奕华轻叹：“正棣啊，你真的没什么不好，只是我们不合适，这不是托词是实话。我28岁了，你今年才23还是好玩的年纪，你还有大把的青春可以挥霍，还可以经历轰轰烈烈的爱情。但我这个年纪的人心已经累了，想安定下来了，我想要的是一个真正懂得我的人。先撇开我们俩是师生关系不说，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会剥夺你享受青春的权利，而你还没有玩够，你就会不甘心每天只守着我一个人，然后就会后悔……我不想看见这样的结局，我相信你也不想。”
“你怎么知道我不甘心只守着你一个！”车猛然停下来，惯性使得奕华狠狠向前一冲又跌落回椅背上。正棣低下头用手抹了把脸，转过脸看着奕华：“对，我是比你小五岁，是我少不更事读不懂你，但我张正棣认定了你，我就甘心天天只守着你一个只对你一个人好！什么青春什么玩乐我都不在乎！外面的世界再好我只要你一个！”
心像是狠狠被撞了一下，正棣那幽黑发亮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直直望着他，奕华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狠狠被捏住了。胸口好像有什么涌上来堵得发慌，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正棣还小，所以他还天真，不懂得人心最善变的道理，眼前是这样说，谁能保证得到手了就会珍惜就永远不会后悔不会喜新厌旧？可就是因为他还小，所以他还有真心。
安奕华深呼吸，缓缓开口道：“谢谢你这样看重我，我真的……很感动。”安奕华知道此时再说什么劝诫的话都没有用，又怕一再严词拒绝伤了正棣的心，只好柔声道：“我们再给彼此一点时间和空间，也许过一阵子激情消退了你就不再喜欢我了也说不定呢……”看到正棣又蹙起眉头奕华慌忙止住他不爱听的话又安抚着：“好好，我不说就是了。那请你也不要逼我好吗？我尊重你的决定，你也要尊重我的选择，好不好？”
见安奕华有所退让，张正棣心有不甘地看着他，却也只能点点头：“我不逼你，你也别躲着我。我知道你怕给我错误的信号所以不敢跟我多接触，少来这套！不许放我鸽子，不许不接我电话，也不许再说什么我们不适合的鬼话！”
安奕华无奈地看着他苦笑，食指点上他的额头：“你啊！明明就还是个小鬼嘛！”
张正棣不但不恼反而欺身上前紧靠着奕华，嘴唇上翘笑容暧昧：“安老师，我那儿可不小哦，你没试过怎么知道？”
安奕华倏地红了脸，这两兄弟真是一个德行！眼睛狠狠瞪着这个不知羞耻的小鬼，一把推开他别过头不再说话。那刚刚还红了眼睛的小鬼这会儿倒笑嘻嘻的没个正经样子，占了句口头便宜便也不再生气了，又发动了车子继续向前开。
快到公司的时候，张正棣的脸色又有些不好。安奕华知道哥哥的事如同梗在他心头的一根刺，于是便识相地什么也不提。到了公司门口，正棣还是一脸的不高兴，又答应了安老师不再逼他，也只好抿着嘴不说话。安奕华下了车，望着车内司机难看的脸色，于心不忍地探下身子敲了敲车窗。正棣按下了副驾驶一侧的车窗，没好气地看着他。
“我的车还没取回来，既然都送我来了就送佛送到西，下午来接我吧？”车窗外的脸笑意盈盈。
张正棣的眼睛一亮，唇角慢慢上扬：“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