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献谁》亲人

4、魏擎风的回忆

　　妈妈说，肖伯伯家添了个千金，带着我去看。那么小的孩子脸圆嘟嘟、红扑扑的，很可爱。自从那次后，我就天天盼着她长大，天天拽着妈妈去看，妈妈指着她说，叫妹妹，我试了几次，竟然学会了。
　　子涵再大点以后，天天缠着我，远看简直就是个肉球，甩也甩不掉。
　　大院里的孩子们聚到一起，大毛嬉笑着，“你怎么还带着个小尾巴啊？”
　　“要你管？”我不耐烦地说。
　　小凯说，“这么圆，叫嘟嘟吧。”
　　听着他们这么叫子涵，心里竟有些不舒服。
　　小凯直接上去捏着子涵的脸说，“嘟嘟。”紧接着大笑几声。
　　我一把把子涵拽到身后，瞪着他们，“不许你们欺负她。"以后也没有人再喊。
　　这个丫头连上学都要跟着我，烦都烦死了。渐渐地，觉得她好像有了心事，不再像从前那么能说能笑，也不那么粘人了。
　　快上三年级了，妈妈叫过我，”肖伯母没有工作了，现在身体也有点不舒服。子涵功课不好，你以后每天帮子涵补习功课。“
　　见我没有应答，妈妈威逼利诱着，“给子涵补习，以后零用钱每周多百分之十。”
　　“知道了。”妈妈这才满意地走了。
　　后来，肖伯母住院了，还是精神病疗养院。我好像懂了小丫头的心事。小丫头有时间都会去医院，每次我都跟在后面。刚开始的那段时间，肖伯母谁也不认识，总说有人要害她，说晚上看见有人驾着机关枪，要杀她。那些天，天天在医院输液，子涵有时候会带着肖伯母喜欢吃的去看望。慢慢地，她的精神渐渐平复，也渐渐认得人了，只是常常自己大笑，还经常自言自语，输液也输得少了，每天还跟大家一起看电视，还学会了打乒乓球。医生说，是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症，总是有个假想的人跟她在一起，目前没有能够完全治愈的方法。
　　子涵表现得很平静，但我知道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她什么都不说，每天早上见到她，她的眼睛都是肿的，我知道，她哭过了，让人很心疼。
　　过了三个月，肖伯母出院了，住院费太高了，子涵还要上学。就这几个月，感觉肖伯父老了好多。幸福的家庭大多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肖伯母晚上经常失眠，经常吃药，早上叫子涵上学的时候，她大多是睡着的，中午回来，很多时候也是睡着的。妈妈让子涵到我们家吃饭，吃完给肖伯母带回去点。
　　不知道是不是药物的作用，肖伯母的身体越来越胖，越来越嗜睡，人也不怎么有精神。子涵家三天两头有吵闹声，就这样过了三年。
　　六年级时，国外的爷爷病重，我们家就这样离开了。我很不放心子涵，却也什么都帮不了，每次给她补习时，看着她疲惫地睡着，我也只能小声对她说，“一切都会好的，子涵，我会一直在。”
　　到了机场，看着强忍着眼泪的她，我想，每次都这么忍着眼泪，为什么就不能在我面前哭出来呢，看得我心好痛。临走时，也只能说，“我会回来的。”我不敢说让她等我，我不知道这一离开会有多久，更不知道我离开后会发生些什么，我不敢做别的承诺，但是，我一定会回来，回到你的身边。
　　去了国外，见到的竟是爷爷的最后一面，爷爷丢下了整个公司给爸爸，公司运营并不好，我们在美国一待竟待了七年，我一直想要回去，可是，爸爸始终脱不开身，他不肯放我一个人回来。
　　在美国，待了一个月就跟子涵失去了联系，大毛说，“你们一家搬走后，没过多久，子涵家也搬走了，我跟她也没有联系了。”
　　刚到美国，什么都很难适应，西餐的汉堡包、薯条、牛排让我吃到想吐，开始，根本听不懂这边的课，每每，总是想起哭肿眼的子涵，我就决心要努力，让自己成为她可以依靠的人。我天天听英语磁带、练发音，每次累得快要睡着，脑海里就不禁浮现她的脸，咬咬牙，用凉水冲冲脸，继续奋战。每天五点起床，十二点再睡，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半年，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我能熟练地听说读写了，各科成绩也突飞猛进，一跃成为全校第一。
　　跟大毛联系的时候，听他说，瞳瞳跟子涵还有联系。要到瞳瞳的联系方式，我立刻联系她，她说，子涵的状况并不好，肖伯母上吊过一次，吃过一次安眠药，但是都被子涵给发现了，现在，肖伯母还跟以前一样，夏天，发病的时候多一点。我听得心一颤一颤的，像是被锤子敲了个洞，眉头皱得不能再皱了。子涵，你当时有多痛……
　　再次联系到子涵的时候，她只说，“我过得很好，魏擎风，不要回来了，我不会等你的。”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我慌忙给瞳瞳打，瞳瞳说，“子涵不让我把她的联系方式告诉你，否则就跟我绝交。”我的心都凉了，丫头竟然这么狠心。“但是，我会把她的近况像你汇报的。她虽然不说，但我知道，她很想你，只是，她希望你过得好，她不想你跟她一起承担太多。”
　　“可以给我发张照片吗？我想看看她。”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瘦了没有，只是我没有说出口。
　　“这当然没问题，只是她很少照相的，我会尽量多找些照片发给你。”瞳瞳说。
　　看着照片，我不禁怀疑，这是子涵吗瘦了这么多，笑得比哭还难看，真是狠心的丫头。我依然会每个月寄封信给她，虽然，她从没有回过，瞳瞳告诉我，每封信她都是哭着看完的，看完后都收在一个箱子里。
　　瞳瞳有一次急着打电话来，“高考前，肖伯母跟子涵的爷爷吵了起来，老人家气得脑出血，住院了，昏迷了很久，才抢救过来，子涵都快哭死了。”我当时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回去，飞到她身边，可是，我却不能。
　　不知道为了回国这件事，跟爸爸吵了几次。终于，我跟爸爸约定，读完大学再回国。我拼劲全力用了两年时间在美国读完了大学，我终于能回去了，子涵，你等我。

作者有话说

　　魏擎风的小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