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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   幸村摊开手掌。上面静静卧着一枚水煮蛋。永远不变的蛋……吗?幸村重又握紧了蛋。蛋壳微温,是她的温度。虽然这个比喻有些不伦不类,但是,他的心里真的有很多这样的蛋,永远不变。

      门一动,真田走了进来:“精市。”幸村笑,云淡风轻,眼睛里的很多东西都与昨天不同。那天,他们仍旧聊了很多。 

      真田说,放心吧,我们会完成三连霸的。

      真田说,大家都在等待精市你。

      送别真田,幸村的眼神渐至凝冽。伙伴们,你们可曾知道,你们的信任与支持,就是我的勇气与动力。

      命运总是喜欢和人开玩笑。不在意时,那人天天在眼前,想在意时,那人却又消失不见。幸村也说不清他为什么想见伊藤浅。总之,他就是有好多事想问她,比如,她为什么常在医院,再比如,她为什么常被前田医师追,那天她为什么哭泣……幸村觉得,了解一个人的过程,就像是在为那人画素描,从轮廓到五官,从五官到着色,层层深入。而伊藤浅,就是他手头的新作,刚刚有了一个雏形,甚至连五官都未及绘出。

      幸村足足被吊了三天胃口。然后他找了个机会离开病房。他憎恶消毒水的味道。

      在医院呆久了,可以从消毒水气味中嗅出死亡。于是,他无预兆地迷恋上了风,而他在住院之前曾经无数次忽略那个精灵。

      他逆风而行,不多时,就见到伊藤浅。彼时她在拉小提琴,琴尾轻轻搭上削肩一袭热烈的红裙,精致叠起的裙摆如玫瑰花。只是为什么,经过阳光的细细剪切,张扬的红色就慵懒而低迷,还带了华丽的伤,如她此刻拉的曲子。幸村不知道曲名,只是本能地感觉到,其中隐隐涌动水一般柔软的哀伤,有一种……想要伸手却又怕不可触及的恐慌在里面,让幸村想到他的网球。

      曲子终了。伊藤浅收弓,抬头,粲然一笑:“hi,幸村君。”

      被发现了,幸村也无意躲藏,走过去:“hi,伊藤。”

      伊藤浅一偏头:“呐,幸村君也有梦想吗?”

      幸村轻笑:“当然有梦想啊。”只是,不确定。远处,是职业网球的大满贯,近处,是立海大的三连冠。可是他残破的健康还允许吗?他真的不知道。

      短暂的沉默,伊藤浅笑靥如花:“幸村君为什么要露出那种不确定的表情呢?努力啊,拼命努力就好了啊。”她竖起食指,脸上是难得一见的严肃,“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希望都要牢牢抓住。”

      幸村望着她白皙的手指,莫名地恍惚。

      “那么,”他试探着问,“伊藤的梦想是什么?”

      伊藤浅没能给他答案。前田医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把揪住伊藤浅的耳朵:“你还真能溜,跟我回去!”伊藤浅吃痛地叫出声来,顺便迅疾地把手中的小提琴塞给幸村,才不满地抗议:“哎哟,轻一点啦!……”

      那抹红色渐行渐远,仿佛将幸村周围一切景物都抽离,直到,就算极目看去,也看不到伊藤浅的身影。幸村试着持弓,划过小提琴纤细的弦,其声呕哑嘲哳,让他忍不住皱起眉头。

      这样,就算是认识了吧?反正从那天之后,伊藤浅就开始常常出现在幸村的病房中,常常坐在床边,摆弄幸村收到的花束。她把那些花精心安置在那个玻璃花瓶中。只是幸村觉得,所有的搭配都比不上第一次美丽。可惜啊可惜,他不能要求每个探病的人都送白百合。只是他会永远记得那天伊藤浅的话——“残破比盛开更美丽。……它们在萎靡,而且会凋谢,死去。可是,它们开放过,这就够了。”

      难免地,伊藤浅会与幸村的队友碰面。第一次见面,她的视线最先落在胡狼头上。“天啊,好大的茶鸡蛋!”幸村确信,那时的伊藤浅眼神里透着贪婪,以致胡狼惊惧地缩了一下。下一秒,伊藤浅的目光停驻在被惊吓到了的切原身上,大笑出声:“海……海带!”她笑得如此欢快,甚至流出眼泪。切原满脸通红:“死女人,你说什么!”话一出口,他才发现,在场的队友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他。

      幸村漫不经心地拂了一下发丝。“弦一郎,我们的部员很没礼貌啊。”真田自然而然地借口:“赤也的确太松懈了。以后训练时,先绕场地跑二十圈。”

      这无疑是对伊藤浅的行为进行了变相鼓励。总之,伊藤浅热衷于捉弄幸村的部员,小小的坏心,无伤大雅。她会捅破丸井的泡泡,会摘下真田的帽子反扣在柳的头上,还总是在仁王和柳生自认为COS彼此最成功时揭露真相,让两个人无奈的同时,又不明白她是怎么看出的。

      长此以往,每次前田医师将她拎走时,幸村能够清晰地听到部员们长出一口气。然后有一天,柳忽然说:“从已知情况看,伊藤在用餐时被拎走的几率是93.7%。”用餐时间……吗?幸村不易察觉地皱起眉。

      但是,柳真的很少记载关于伊藤浅的资料。他说,资料看不透伊藤浅。一个几乎要膜拜数据的人,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对此,幸村只微微一笑。

      说起来,伊藤浅的资料真的很难找到。不是没旁敲侧击过她,只是每次都被她或有心或无意地带开话题。伊藤浅有一种奇妙的能力,可以掌控人的情绪与思维。敏锐如他,也是多次之后才发现,伊藤浅常常只是几句话,就让他不由自主地忘了要问什么。

      于是,伊藤浅的素描,始终还是轮廓,只是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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