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磨硬泡》秤砣陌

5、第 5 章

　　齐桓下了班，在外面吃过饭，开着他那摩托车回到住的地方，累得浑身要散架，爬上楼回到那个被某风水师批得一无是处的屋里，他随手把挎包扔到沙发上。人也一头栽在沙发上躺着，头垫着硬梆梆的包，腰底下被乱扔在沙发上的衣服硌得难受，他把衣服抽出来，又甩在沙发靠背上了。挎包是今天早上在批发市场刚买的，是那种很结实的帆布包，便宜得很，齐桓跟卖包的老板砍了个发市价58块。这人静下来了，脑子也跟着停止了运转似的，他迷迷糊糊的好像睡着了。睡了一会儿，他被总在耳朵边飞来飞去的蚊子吵醒了，他闭着眼睛感觉有只蚊子飞到他左脸上，他暗暗抬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下来。他睁开眼睛，把手掌拿开，手掌上没有发现蚊子的尸体，竟然没拍到。该死的。

　　天已经快黑透了，难怪这蚊子这么猖狂。齐桓从沙发上坐起来，伸手开灯，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齐桓抓抓被蚊子叮到的地方，走到电脑桌那里，从桌子底下拿出蚊香点上。风从窗口吹进来，吹到脸上有种黏乎乎的感觉，齐桓顺势抬起胳膊用衣服擦把脸，衣服上那被汗水浸透过的馊味钻进鼻子里，齐桓决定先去洗澡。清凉的水花洒在身上感觉很畅快，齐桓从头到脚全擦上沐浴露，把一身疲惫和污渍统统洗去。关上花洒，齐桓定睛看浴室镜里的自己，长得是不算帅，但也不难看啊，看这肌肉，是比不上美国加州州长，可是亮出来也不会太丢人。中国人嘛，太肌肉发达了还怎么看？齐桓内心充满了自信，但是一想到某人的态度，他又不得不接受现实，他压根儿对自己没感觉的吧。发觉自己有些自怨自艾，齐桓索性伸手扯下毛巾兜住头脸擦头发。

　　齐桓洗完了澡把衣服泡上，又给拓永刚发了条短信，他自己跟自己说，这条信息再像今天早上那条那样泥牛入海的话，今天就不再发了。他问他吃饭了没。问完了，齐桓把手机有多远放多远，为的是不让自己总盯着它看，这么做多少有点儿此地无银三百两，但是齐桓不准备修正这个决定。明天是周六，他还要上半天班才能休息，齐桓在网上乱转，想看看哪里有房子出租，从明天下午开始他要考虑搬家的事情了。他开始相信，今天他能被袁朗逮个正着，跟这破房子不无关系！

　　正看着呢，手机远远地响了一下，有短信。齐桓心头一跳，他回短信了。齐桓从椅子上跳起来，扑到床头看短信，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10086。齐桓窝着火重重地按着按键要删掉它，没想到在按的时候又有一条短信进来，结果原本他要删短信的却变成了读短信。短短的一行汉字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刚吃过。发信人：大师。齐桓的心嘭嘭嘭地跳起来，还神经兮兮地对着手机笑，这种没出息的表现让他知道自己栽下去了，想爬都爬不起来。齐桓捧着那宝贝手机，深吸一口定定神，才开始给他回信：怎么这么晚啊？

　　短信发出去了齐桓才想想来，应该要关心一下他是不是工作忙才对啊。失策！

　　有点忙。

　　还在工作？

　　等飞机。

　　哦，要出差啊？

　　出完了要回去。

　　几点的飞机啊？

　　9点。

　　那还有1个小时。

　　这回拓永刚没有像前几次那样那么快的回信，齐桓捏着手机在屋里转了转，又给他发了一条：大师啊，你说我在哪里租房子好呢？

　　拓永刚很快就回了信：东北方。东城区这一片。

　　是不是每个人想要达成的愿望不一样，要找的房子就要因人而异？

　　你想怎么样？

　　齐桓暗喜，上钩了。他回：不想怎么样，就想多挣点钱，再有个喜欢的人，就这样。

　　只管去做，光想没用。

　　有些事也不是做了就一定能成的嘛，总得计算得失，要是摆明了吃力不讨好，难道也要非做不可？

　　你想说什么？

　　齐桓笑起来，这小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啊，太直接了。

　　我的意思是说，很多事做了也会没结果。就拿我来说，一直很努力地干活儿啊，可到头来挣的钱也不多，有时候想想也挺灰心。喜欢人家吧，人家又不喜欢我，是不是挺没意思？

　　送你句话，妾美不如妻贤，钱多不如境顺。

　　后半句懂了，前半句的意思是不是喜欢的不一定合适合适的不一定喜欢？那怎么行？不喜欢不就成凑合了？

　　我收回刚才的话。再另外送一句：你自己瞧着办吧。

　　齐桓笑喷，这小子太可爱了！

　　嗯，我自己先瞧着办。

　　周六公司的销售部门都在开周会，总结一下一周的工作情况，布置下周的营销活动什么的。OTC营销部除去促销部临时招聘的促销员之外，基本上也就11个人，1个经理，1个文员，促销部1个执行，1个主管，剩下的就是各个片区的销售专员，一共7个人。离下个月也不过几天时间，齐桓压力那叫一个大，在目前的销量上再加10万，够他受的了。偏偏袁朗还故意让他说说看他下个月的工作计划和目标。齐桓恨得牙痒痒，却又不能发作，只好憋着气乱侃一通，无外乎就是再努力提高一下销量之类的。他还顺水推舟地跟袁朗讨价还价，他说希望公司能够在工作上给予他更多的支持，在他需要投放特价商品时别卡得太死。

　　袁朗点点头，“这个没问题，适当的时候公司会考虑。”

　　会考虑也不等于都考虑！齐桓咽下一口气，说，“那我没什么说的了。”

　　袁朗嘴角滑过一丝促狭的微笑，把目光转向另一个下属：“徐尉，说说你的打算。”

　　快散会时大家讨论的话题转到了周末要不要组织去搞个什么活动，有人提议去唱K，也有人提议去打羽毛球。齐桓不发表意见，石头问他怎么不吭声？齐桓就说周末要找房子搬家，他就不参加了，让他们自己玩儿。

　　同事们一听他要搬家，纷纷响应，七嘴八舌地问他想住哪儿？他们帮他留意。齐桓没想到他们这么热情，他说，“反正我管东城这边，当然就想在东城里找了。可是吧，东城房租贵，不好找。”

　　“找找中介吧。”

　　“中介那些光中介费就得吃你一笔，还是自己找的好。路边啊什么的，都会贴有租房广告。”

　　“对，你想住哪儿就到那里附近问问，看有没有房子要出租。”

　　“要不你在我那儿找一间得了，我现在住的地方有空房。反正离公司也不远。”

　　“看看吧，要实在找不到，我就搬去你那儿。”

　　猛男说话了，“菜刀，你住得好好的怎么想起来要搬家？房东涨你房租了？”

　　“没有，就是不想在那儿住了。”

　　“搬家麻烦死了。”

　　“可不是，到时候还得请大家帮把手啊。”

　　“行啊，到时你请客。”

　　“搬前请一顿，搬完了再请一顿。”

　　“一帮人就惦记着要吃我是吗？一点儿互帮互助的精神都没有。”

　　“你这是以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回报，别不知足啊。”

　　“就是。”

　　齐桓举手投降，他一个人争不过这么多张嘴。

　　开完了周会，大家各自散了，要回家的回家，要逛街的逛街，有女朋友的陪女朋友，有男朋友的陪男朋友，没女朋友也和没男朋友的在想办法找女朋友和男朋友，实在不知道干什么去的就回去睡觉，还有一个忙着找房子搬家，都忙。齐桓在车棚拿车，同事们一个个的都猴急地跑路了，他发扬风格地落在了后面。齐桓把车推出来，坐上去，戴上头盔，眼角余光里扫到袁朗正优哉游哉地从楼里出来。中午太阳大，齐桓戴上墨镜装作没看见他。可他不想看见袁朗，袁朗却看见他了。

　　“齐桓。”远远的袁朗就扯着他那沙哑的嗓门喊住了齐桓。

　　齐桓暗地喊了声衰，老实地呆在原地，“什么事儿？”

　　袁朗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瞧着齐桓，“你不是找房子吗？”

　　“啊。”

　　“你车扔在这儿，跟我走。”

　　袁朗说完就去开他的车，齐桓在他身后喊，“哎，我说老大，你不会是想租房子给我吧？”

　　“是啊，租熟不租生，没听过啊？”

　　“租给我你怎么好意思跟我收房租？”

　　“从你工资里扣。”

　　齐桓张口结舌了半天，“算你狠。”

　　齐桓把车放回车棚，钻进袁朗的车里，“我先声明啊，太远太贵太大太小我都不租。”

　　“你是女人吗？这么多要求！”

　　“我花钱了总得花得心甘情愿吧？”

　　开车用了不到30分钟，他们就到地方了。这是共和路上的一幢高层住宅楼，袁朗从汽车储藏抽屉里拿的房门钥匙。齐桓挺好奇的，袁朗并不是本市人，家在离A市280公里的C市，哪么，房子是他买的？哪如果房子是他的，那他在这里到底有几套房？连带着冒出来的问题还有，他为什么辞了以前在C市的工作到A市来上班？连他的车牌号码都是C市的牌，那么会不会是他结婚了，老婆在A市，所以他从C市来到了A市？可他来公司快一年了，谁听说过他有老婆这回事了？？？

　　齐桓越想越奇怪，越想越觉得他们对袁朗了解得真的是太少，除了知道他是他们的经理，还知道什么呀？没了。

　　“琢磨什么？”进了电梯袁朗问齐桓。

　　“啊，没什么。”

　　“你在想我怎么有房子租给你？”

　　齐桓都怀疑袁朗是不是会读心术，故意扯到另一边，“不是，我在想住在这儿的人上哪儿买菜。”

　　袁朗看着齐桓，他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齐桓，齐桓瞒不过他，不过他没有揪着不放，“对面有家华联超市，想买多少有多少。”

　　电梯上到12楼，袁朗率先步出电梯。他领着齐桓走到1206号房前，用钥匙打开了防盗门，齐桓伸头去看室内，谁知迎面而来的却是一股陈年老空气特有的霉味儿。他不禁皱皱眉，“这屋多少年没住过人了？”

　　“也就3、4年吧。”

　　“……这么进去不会中毒吧？”

　　“你怕死啊？”袁朗头也不回地进屋。

　　“废话，我还没活够。”

　　等袁朗拉开窗帘，并且打开了窗，齐桓这才踏进屋去。“不关门没事吧？”

　　袁朗没答话，齐桓也当他默许了。

　　齐桓在屋里转了一圈，这是一个小户型，一房一厅一厨一卫，面积不会超过40平米。开门就看见一个10平方米左右的厅，厅的尽头是个小阳台。厨房和卧室在客厅的左边，靠近阳台的是卧室。里面竟然还有些家俱，就是积的灰都已经很厚了。

　　“这个是你的房子？”齐桓注意到进来后袁朗就不太说话了，但有些话他还是得问，毕竟要租房子的是他呀。

　　“要看产权证吗？”

　　“啊，那倒不用。”

　　“觉得怎么样？”

　　“好像还行……”

　　“差哪里？”

　　“我得找人帮我看一下才能决定。”

　　袁朗嘴角往上扬，“女朋友？”

　　齐桓想说还不是，关键时刻他忍住了，“朋友。”

　　“一个人，两个人住都没问题。就是水电光纤电视这些都要重新到物业报一下，现在已经停了。”像是为了证明给齐桓看，袁朗按了一下电灯开关，灯没亮。

　　“哦。”齐桓对这房子的位置和光照，布局这些都没有什么意见，如果风水先生说能住，他觉得住在这儿也还可以。“咳，头儿。”齐桓这声头儿喊得有点儿谄媚，“那个钥匙你能先借给我两天吗？我还得带人来看看。要是合适我就租，不合适我就把钥匙还给你。”

　　“房租一个月800，水电物业费自理。有问题吗？”

　　齐桓摇摇头，袁朗把钥匙扔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