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c小君

6、检讨

　　高中时时间紧，恨不得把每一秒再拆成六十秒来——学习。舍友们经常加夜班学习，把手电筒照进被窝里，手电筒的光照着自己身体的光光，谁也不知道你是趴在被窝里学习呢，还是自我欣赏人体艺术呢。可被窝总会有漏缝，加夜班会被执勤老师抓住，他把被子一掀，手电筒泄了光，你的身体也走了光。老师大吼：“夜猫子！”你说：“我是夜耗子。”老师说：“不管你猫捉老鼠还是老鼠捉猫，既然你被我捉住了，明天就写份检讨吧！”

　　大学里时间松，恨不得把每一秒再拆成六十秒来——睡觉。舍友们经常三个一铺打扑克、五个一桌搓麻将，个个搞得像除了怀孕生孩子外不再对社会负有任何责任的家庭主妇。这万一被宿管逮着了，也是要写检讨滴。检讨，容易写；写检讨的时间，不容易找啊。上课的时候写吧？那哪成啊，上课时间是用来睡觉的。课间时间写吧？那更不成，课间时间是用来陪美眉聊天的。吃饭的时候写吧？亏你想的出来，吃饭时间是用来想入非非的。那咱们什么时候写呢？笨蛋，睡觉时间写呗，睡觉时间是用来处理闲杂事务的。

　　于是乎，一个有趣的现象就出来了：高中时因加夜班而写检讨，大学里为写检讨而加夜班。

　　卧谈会，很多同学并不陌生。在大学里，小君听一个学姐说她们宿舍六个人全拿奖学金，问她学习经验，她只说：“我们宿舍每晚必开半小时的卧谈会。”至于更多的内容嘛……女生宿舍，咱没进去过，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假如将来有谁往女生宿舍里安装个监听器，坚持窃听个一年半载，写下一部百万字巨著《女生宿舍那点儿事儿》。不管到时候我有多老、他有多小，我都要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上三个躬，叫上三声“老师”。

　　没调查不能发言，但总可以猜想吧。小君曾问过一个女生：“你们女生宿舍每晚都讨论些啥啊？”

　　女生阴阴地坏笑道：“跟你们差不多呗！”

　　“我们？我们每晚可是四书五经、唐诗宋词……品味最低的，都是开口必谈《红楼梦》呢。”

　　“我看你们讨论的不是红楼梦，而是红楼梦中人吧。”

　　“嘿嘿。更精确的说，不是红楼梦中人，而是红楼梦中女人。”

　　“嘿嘿。更精确的说，不是想红楼梦中女人，而是在红楼中梦女人吧？”

　　你别说，还真让这位大姐给揭穿了。

　　高中时那个宿舍，一共住着六个同学，按照年龄大小，分别称号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没有老六！年龄最小的张九九，因名字里带有“君”字，跳过了六七八仨数，直接被呼为老君。小君人又懒，袜子内裤常年不洗，浑身散发着一种别样的芬芳，所以又被呼为臭老君。

　　在一个惨痛而凄美的夜晚……

　　一个惨痛而凄美的故事……

　　就这样惨痛而凄美地发生了……

　　那次难忘的卧谈会……

　　六个哥儿们本来从讨论学习方法说起，最后不知怎么刹的车、倒的头、转的弯，反正到最后，话题被转移到了女人身上。

　　“女人哪，三分看长相，七分看打扮。”

　　“咱班的女生哪，长得漂亮的不会打扮，会打扮的长得不漂亮。”

　　“狗屁！你说哪个长得漂亮吧？”

　　“额……你别说，我还真找不着。”

　　“咱班班花是谁啊？”

　　“切！咱班整个一侏罗纪公园，还班花？你想象力是不是太过旺盛了？”

　　“瘸子里面挑将军嘛。”

　　“那行啊，明儿咱班就举办一个‘恐龙小姐选美大赛’，请你当首席评委。”

　　……

　　（部分言论涉及扫黄打非对象，以下省略三万六千字。）

　　正当这时，门被撞开了。

　　进来一个矮胖的老头儿，定睛一看，不好，执勤老师！

　　从鸦雀争喧，到鸦雀无声……只在一瞬之间……

　　“说啊，接着说啊，怎么不说了？”

　　老头儿环视四周。

　　“看看啥时候了？快十二点了，自己不休息，还耽误旁边宿舍的人休息。说也就说了，看看你们说的都是啥内容，学习的心还操不完，还操其它的心。”

　　老头儿把门一摔，摔出一句话：“一人一份检讨，明儿交给我！”

　　老头儿一走，宿舍里六个家伙一起窃笑，好像是别人挨了批，自己在旁边欣赏着似的……呵呵，那时的孩子们，是多么地可恶又可爱哦……

　　接下来，重点说说六位同学的检讨书。

　　老大喜欢唐诗，以为唐诗以五言七言居多，是一遗憾，于是发明出八言诗、九言诗、十言诗……以此类推。其九言诗代表作《垃圾》，诗云：每个人的存在都是垃圾，每个垃圾都把大便呼吸。祈祷上天给我一个马桶，让我的大便畅快地喷涌。老大的检讨是首八言诗——

　　昨夜由于兴奋过度，精神达到至高点处。

　　六个舍友谈天说地，忘记劳累还有麻木。

　　不料耽误他人休息，确确实实罪不可恕。

　　如今递上检讨一封，还请老师不要动怒。

　　老二喜欢宋词，尤其喜欢篡改前人词作。老二生性活泼，曾被一女孩拒绝，拒绝的理由是：你太不庄重了，我喜欢深沉的男生。后来该女果然被一装深沉的男生拐跑了。老二百感交集，遂篡改五代时严蕊《卜算子》一首：“何必装深沉，甘被深沉误。吃喝拉撒自有时，并非你做主。泻也终须泻，吐却如何吐。若得狗屎塞满嘴，莫问屎来处。”畅快淋漓，堪称绝唱！老二的检讨，篡改李清照《如梦令》一首：

　　长记昨晚日暮，

　　闲侃不知停处。

　　正欲聊女人，

　　误被老师抓住。

　　甚苦，甚苦，

　　检讨一封求恕。

　　老三喜欢三字经。《三字经》，他不仅能从头背到尾，还能从尾背到头，更厉害的是，还能从中间背到两头。曾言：“从头背到尾，练的是顺气的功夫；从尾背到头，练的是倒立的功夫；从中间背到两头，练的是劈腿的功夫。”他的检讨是：

　　人之嘴，性本善，

　　为读书，为吃饭；

　　苟不教，性乃迁，

　　为侃地，为聊天。

　　聊美女，聊帅男，

　　聊钞票，聊金钱；

　　让老师，很失望，

　　让同学，很心烦。

　　挨批后，很惭愧，

　　反省后，很愧惭。

　　俺以后，绝不犯，

　　若再犯，立誓言：

　　这张嘴，很欠揍，

　　这个人，很犯贱，

　　开除我，很方便，

　　三字经，至此完。

　　老四喜欢古文，尤其擅长给古文断句。曾言：“吸烟之风，从我国唐代开始盛行。”问曰：“何以知之？”答道：“韩愈《送董邵南游河北序》中有言‘苟慕义强仁者皆爱惜焉（吸烟）’，是故知之。”老四的检讨是——

　　去日，夜深，午夜，时分，众人，皆寐，唯我，舍友，窃窃，私语，一耽，他人，休息，二误自己，学业，被抓，甚愧，检讨，一封，求谅，绝不，再犯，立此，为证。

　　老五喜欢小说，读得多了，便总结出一套“杀狗解剖学”：一本小说，就像是一条狗，时间就像狗头，不能缺；地点就像狗屌，不能缺；人物就像狗腿，不能缺；情节就像全身脉络，更是不能缺。老五的检讨如下——

　　正标题：月黑风高的那一晚

　　副标题：“六个男人”和“没有女人”的故事

　　序言标题：那一夜，我伤害了谁？

　　时间：某年某月某日的午夜时分

　　地点：一个只有男人、没有女人的地方（男人聚居地）

　　人物：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老九

　　事件起因：**

　　事件过程：性幻想

　　事件结果：被当场抓住

　　事件定性：性，性质恶劣的违纪事件

　　尾声：本人郑重担保，以后决不在相同时间、相同地点下由相同人物经历相同事件

　　至于小君，小君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擅长什么。最后，憋出几行字来：

　　晚上本应该睡觉不？是！

　　闲侃是我们的错不？是！

　　这封检讨应该写不？是！

　　我们不应该再犯不？是！

　　五个兄弟看了之后，立即化作五匹烈马，分别拉起小君的头部、左右、右手、左腿、右腿，差点就把他五马分尸了。

　　“我靠，你小子这么乖？”

　　“这么快就承认错误，够听话的哈。”

　　“没看出来啊，还是个好孩子。”

　　“你小子想当三好学生哪？”

　　“国家的叛徒，民族的败类！”

　　小君大叫：“窦娥啊，窦娥……”

　　兄弟们问：“冤在何处？”

　　小君解释：“你们好好看看我的检讨，我的检讨是有玄机的。”

　　“玄机？先把你旋成个老母鸡再说。”

　　小君大叫：“你们把我每句话里的问号都往前挪一个字。”

　　兄弟们这才发现，小君的检讨应该这样读——

　　晚上本应该睡觉？不是！

　　闲侃是我们的错？不是！

　　这封检讨应该写？不是！

　　我们不应该再犯？不是！

　　“看来，我们误会君弟了啊。”

　　“君弟高人哪，佩服，佩服。”

　　兄弟们这才把小君从自己的马蹄子上放下来。

　　虚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