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仙·水苏 第九章 ...
-
其实离开麒麟洞，我也不知该去哪。
以前我总好奇，师父真身是龙，我的真身是一株水苏，麒麟洞里也没有任何与麒麟有关的事物，为何师父偏偏要叫它麒麟洞呢？
现在我才明白，麟珑公主的真身才不是什么貔貅，而是麒麟。
我摸摸自己的脸，只可惜自己还未修成变幻之术，变不成另外的模样。
我寻思师父若是发现我不见了，定会去以前带我去过的那几处地方寻我，我若不想被他找到，便得想个师父从没带我去过的地方。
思来想去，天界我虽很少去过，但我却不喜欢，魔界的人个个凶神恶煞的，我看了好生害怕，还是少去为妙。至于妖界，我随着师父行走的最多的便是妖界了，那里的妖姬美娘们个个身娇筋软，时常见着师父便能将身子扭成好几段的走过来，师父和我都很喜欢。
是以，熙来攘往法术不通的人界才是我最好的去处。
我暗赞自己聪明，从怀里摸出一把寻路粉，洒在地上，心里默默想了一个想要到的地方，便见着寻路粉开始朝着一个方向流转飞舞起来。
这寻路粉是师父担心我一个人迷了路，特意为我炼制的，里面因着有他的神识，不管飞出多远，他都能感应到。
我轻喝一声：“走。”那团寻路粉便像有了自己意识般朝一个北边飞去，我冲它们挥挥手，转身折向南边。
若是师父真的用这个来寻我，他必也会随着它们去到北地，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反其道而行。我摸摸自己的脑袋，修习仙法时总是不灵光，做起坏事来却能思前想后考虑这么多，也实属不易了。
不过我捏不出又大又软能飞上九重天的云团来，只能捏一个勉强能飞上天的小云团，是以我只能趁着夜色尚且晦暗，赶紧捏了个云团坐上去，打算先飞出一段路后，躺在云团上将就一晚再说。
第二日一大清早，我便醒了。
夜里更深露重，好在我睡前给自己圈了个结界，才没被夜里的雾气弄湿头发和衣服。
只是我半夜里从云团上摔下来，竟不自知。
清晨的空气特别好，还带着股青草的香味，不若麒麟洞那般过于潮湿，还总有股小虾的味道。
想到小虾，我有点想她了。
我坐起来，正想用手拢一把雾气在手里融了做镜子照，便听见头顶上方一个俏皮的声音与我说道：“哟，竟是一株小草仙？”
我循声望去，见着一个一身白紫色贴身软甲的俏丽女孩站在云端，正低着头看着我与我说话。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她便堪堪从云端跳下来，轻巧的落在我身边，蹲下身来仔细打量我。
“你为何躺在地上？”她伸手撩起我一根衣带，嗅了嗅，皱眉道：“不像是才修成真身的样子呀。”
我怯怯的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却不像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松开我的衣带，傲然道：“既然让本姑娘碰上了，便是本姑娘的仙了，正好这次偷溜出来没带丫鬟，我看你也不像是有去处的小仙，不如便跟着我做我丫鬟吧。”
我从未做过人家丫鬟，但细想来，这做人丫鬟与做人徒弟并无太大区别，加之我昨晚偷溜出来忘了带可在人间通用的银子，我拍拍自己肚子，它已是咕咕叫得厉害。
她只当我同意了，便问我道：“你有名字么？”
这个当然有，我赶忙道：“我叫小苏，你呢？”
她不满意的瞪我一眼，倨傲道：“和主人说话要称呼您，懂不懂？”
她虽是一脸倨傲，奈何她比我矮上一些，且她模样生得极可爱，脸虽圆圆的却只得巴掌大小，下巴又尖尖的，一双眼睛灵动极了，活像只小狐狸般可爱。所以她虽态度倨傲，却一点不叫人生厌。
于是我马上改口道：“我叫小苏，您呢？”
她似乎有点不自在，咳了咳，才道：“丫鬟问那么多作甚，你只管知道我叫无妆便是了。”
我在心里跟着默念了一遍，点头道：“我记下了。”
她却一跺脚，有些生气的样子：“你干什么这么听话，做得好像我欺负你似的。”
我摇摇头，认真道：“您没有欺负我呀。您说我是您的丫鬟，您说的话我当然要听要记在心里呀。”
“啊，啊，啊。讨厌！“她听后又是一跺脚，转头扭身便走，走出没几步又回过头恶狠狠道：“还不快跟上。”
我赶紧爬起来，提起裙子便去追她。
她似乎法力不错，捏的云团又大又漂亮，让我好生羡慕。
她得意道：“这算什么，我娘亲捏的云团那才舒服呢，还能一路飞到九重天上去。”顿了顿，她又神秘道：“九重天你知道么？”
我点点头。
她便笑眯眯的说道：“那你去过么？”
我点点头。
她却愣了一下，提高声音道：“胡说，你一个乡野小仙，哪有资格去到九重天上。”
我虽不想与她争辩，然则我事实上确实去过，便老实回答：“我不骗你，我是去找我师父的，我师父是……”
说到这里，我突然顿下，不敢再把师父名讳报出来。
无妆却像逮着我说谎的证据似的，哈哈笑了起来：“看吧，本姑娘一眼便看出你说谎了，你若真的去过，那便说说，你师父是谁？”
我不语。
她笑着凑过头来，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我，调笑道：“唔？你师父是谁？”
我扭过头紧抿着嘴。
她却对此事非常感兴趣似的，非要我说出个所以然来，问来问去我也不说，她便道：“你只是一个乡野小仙，若是真去过九重天上，那总的有人领你进去吧，你可说说，领你进去的人是谁？”
这个我可以回答，便从实道：“是白晋神君带我进去的。”
她愣愣的看我一眼，突然捧着肚子大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险些摔下云团去。
我赶紧扶她一把，她却指着我笑道：“算了算了，不和你说了，你就是一个小谎精嘛。”
我感觉受到了羞辱，虽然我昨晚对着师父撒了谎，可也没到“精“的地步，于是愤愤然道：“我才不是小谎精，本来就是白晋神君领我进去的，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哼，谁都知道白晋神君行踪飘忽不定，且又是远古上神，哪里是我们想见便能随便见的？”她又哼了一声，“莫不是你知道如此，便编出这样的谎话来骗我吧？”
我连忙摆手，将白晋神君的衣饰外貌声音形态统统描述个遍，又提到他那只独一无二的金翅鸟，充满向往道：“金翅鸟周身泛着金光，通身虽只有两片羽毛却长长的拖曳在地，一展翅便是云荒千万里，一收翅便横扫九天云。”
她也路出一脸的向往来，感叹道：“以前只听娘亲提起过这只金翅鸟，想不到它竟这么神奇美丽。”
我见她终于信了，乐得笑眯眯：“你这下信了，我没有骗你吧？”
她却还是疑惑道：“你既然得白晋神君青眼相待，为何不留在他身边呢？”
我同样疑惑：“我为何要留在他身边？”
无妆啧啧嘴，撇我一眼：“你不知道白晋神君的故事么？这几百年来多少女仙家女魔怪女妖精想近他的身，连十丈之内都到不了，你却能得他主动帮助，定是他喜欢上你了。”
我摇摇头，肯定道：“不是的。”
她被我反驳了，鼓着嘴气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说话。摸摸自己的脸，固执道：“我就是知道。”
她倒也没再强行与我争执，好像自己也不赞同自己刚才的推断，拍拍我的肩安慰我道：“有自知自明是好的，如今像你这样的小仙已不多啦，个个都争着抢着妄想巴着个仙界品级高的神仙，好一步登天，却不想想自己的身份。”她说到这，忙解释道：“我没有说你哦，你别多想。”
无妆一开始虽言语傲气，但我俩一路上坐在云团上闲聊，相熟后她便不再抬着鼻孔与我说话，且她这话也没有贬低我的意思，我便摇头道：“我知道。”
她又道：“我洞里那些小丫鬟们个个都忙着暗地里使媚术迷惑我爹爹和我大哥，幸好我爹爹定力好，才不被她们诱惑了去。”
我奇道：“那你娘亲呢？不管么？”
她突然心情不好起来，气冲冲道：“不提她也罢。”
我便住了嘴不敢再提。
我们飞了许久，途中经过好几个城镇，也没见着她有停下来的意思，我便拉拉她袖扣，问她：“你这是要去哪呢？”
她一脸的茫然：“我也不知道。”
见我惊讶，她又解释道：“我是偷偷从家里溜出来的，我娘亲不知道，我怕被她发现，只得飞得远些才行。”
我怪她不聪明：“你用了法力，你娘亲与你血脉相通，便会感应得到，一路追过来的。”
她露出一副惊讶的神情：“你不知道可以用法术迷惑对方么？”
我感到一股羞涩，这股羞涩教我红着脸低下了头，好在无妆没有嘲笑我，反而安慰我道：“不怪你，你现在还只是一个小仙，等你修行时间久了，做仙的常识便懂得多了。”
我要如何告诉她我已经做仙做了百来年了呢？
我想了想，还是忍住没说，岔开话题道：“你为何要从家里偷溜出来呢？”
无妆闻言，露出一脸悲伤的神情：“你知道为何那么多神仙妖精都喜欢白晋神君，我却不喜欢他么？”
我摇摇头。
她继续露出悲伤的表情：“因为我喜欢的那个人喜欢他的徒弟，所以我迁怒于他。你懂了么？”
我诚实道：“听倒是听懂了，只是这和你偷溜出家有何干系呢？”
她露出一副嫌弃的表情，看着我道：“因为我喜欢的人喜欢他的徒弟，而我娘亲非逼着那个人娶我，我不愿意，这、下、你、懂、了、么？”
我似懂非懂，替她顺一遍：“你喜欢的人喜欢白晋神君的徒弟，而你娘亲非逼着你喜欢的人娶你，所以你讨厌白晋神君是因为你喜欢的人喜欢了他的徒弟而迁怒于他，你偷偷溜出来是因为不想嫁给你喜欢的人？”
她被我这么一说，似乎也有点懵，想了半天，道：“好像，是这样的吧。”
这么说起来，我竟与她也算得上同病相怜了？
我顿时生出一股惺惺相惜之感来。
可我又不懂了：“你既然喜欢他，又刻意嫁给他，为什么还不满意呢？”
她托着腮闷闷道：“你不知道我娘亲提出了什么样的条件与他交换，才让他答应了娶我。我宁愿他因为我长得漂亮而娶我，甚至宁愿他像族里的那些人一样因为我的身份而娶我，这样，至少他是为了我而娶我的，而不是为了别的人别的事才勉强娶我。”
我越听越能生出同感来，赞同道：“你说得对，与其这样，不如不嫁。”
她两眼放光，拉住我的手，道：“你也这么想的？”
我点点头。
她便高兴起来，哼了一声，傲然道：“总有一天，我定会叫他跪在我脚边求我的。”
我不知该不该赞同她，只好低下头默默不语。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仙·水苏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