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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打招呼的方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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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新海君,你这穿的跟什么似的。你难道要别人在会场看见你的时候说:先生,请问洗手间在什么地方?”
“斯佩多先生,请问您这是什么打扮?这不是彭格列赞助了什么热带果园好吗,您知道您的发型一直很有代表性。我是认真的。”
“朝利先生,请问可以把您的帽子摘下来吗?我们不是去参加什么厨师大赛,而且您见过黑色的厨师帽吗?”
“纳克尔先生,您不希望吃甜点的盘子下面垫着一本圣经吧,来,把书给我。”
“G先生,可以把领带系好吗?您的一个作用是去保护Giotto先生,不是去招蜂引蝶吸引贵族小姐——哦好的可以把枪拿从我额头上拿下来吗,我是Giotto先生的保镖兼职助理,您不希望给Giotto先生的日常生活带来什么麻烦吧?”
“蓝宝先生,请把您的外套拿好。谢谢。”
“哦哥哥你最帅了。”
阿诺德对此的回应是一个手铐敲我脑袋上。
Giotto先生脸上挂着一个迷人的笑容,他金红色的眼瞳神采奕奕:“薇安,害怕吗?”
……先生,您贵族小说看多了吗。
“请您放心,在那之前我一定会用生命保护您,王子殿下。”我对他眨眨眼,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然后我的生命就得由阿诺德处置了。”
Giotto淡淡的笑着,接住我的手帮我下了马车,掌心里传来令人心暖的温度,“不管怎么样,让女士为我拔枪都不是一个绅士应有的行为,因此,”他转过头来看了看我,“我们是并肩作战。”
并肩作战。
是的,这是Giotto出席每一个可能会给大家带来危险的宴会时,总会带上他温暖无比的浅笑,装作不在意却又认真的说,我们是在并肩作战。
——我们要好好在一起。
——我在你们的身边。每一次每一次。
拜他的超直感所赐,宴会开始的前几天,他就已经开始对我说这次真的会很危险。薇安,尤其是你,我都察觉得到你头顶上噩运的藤蔓在窸窸窣窣的生长……
对此我的回应是:先生,我不是草本植物。
黑暗中闪耀的火光和血腥并不会抽丝剥离的散去。传承了悠久长河的历史纵横,能够选择的只是留下或者侵蚀。
但是觉悟……不曾动摇。
Giotto的笑容窝心。那种无可比拟的魔法与光芒在我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上被淋漓尽致的表达出来。他辉映了整条长河的流转不息。那种坚忍,毫不张扬却动人的爱,就像是他心脏部位金色的家徽一样,在那里安然,却又笔直的站立着,不为任何事情所动摇。
我垂下眼睑,挽住年轻首领的胳膊,随他进了会场。
“晚上好,彭格列。”
“晚上好,加百罗涅。”
Giotto拿了一杯酒,礼貌的同加百罗涅的BOSS碰杯,浅笑盈盈。
“嘛,你的舞伴可真漂亮呢。小姐,可以请问你的芳名吗?”
……这种只谈美人不谈工作的轻佻口吻是怎么回事?先生,这人简直比斯佩多先生还要不正经,你真的想和他结盟吗。
“嗯,她是我的门外顾问的妹妹,名字是……”
“你爸。”
……先生,您看这种你爸在和你打招呼的场景,是不是特别适合加百罗涅先生呢?
Giotto的微笑咔嚓一声碎了。加百罗涅先生的表情看起来僵在脸上像是一团浆糊。
先生,您把我带到这儿来就该有我会大闹一场的觉悟。尤其是,阿诺德在发现不能阻止我参加晚宴后“特别”嘱咐我能怎么折腾Giotto怎么折腾。
他最后还说了句:你可以用上次阻止我拷杀新海银的那一套。我是认真的。
哥哥已经不明白女孩子的风范什么的了。亲爱的,你难道要我对英俊帅气的Giotto先生说:啊!请你不要抛弃我和我的孩子吗?
……哦上帝,我还是去纳克尔先生那里报道吧。
“哎呀,说出这种话来可算不得淑女呢,小姐。”金发的加百罗涅先生努力扯了扯嘴角。我看见他手中的红酒抖得都快撒了。
我笑了笑,然后看着加百罗涅先生的脸快要变成一张披萨:“没有关系,您似乎也不是绅士。”
“……”
‘薇安……这是阿诺德吩咐你的吗?’Giotto很小声的问我,他看起来快哭了。
‘是的,不过先生,告诉您似乎也没用。’
‘……’
终于成功让Giotto对我说“薇安你先去……折腾吧”的时候,我从他手臂里挣开来就像是一只麻雀——你知道阿诺德一直作风像只云雀的原因是他名字在意大利文里就是云雀的意思——扑向甜点和酒品桌。斟酌了半天我觉得我这人完全不会品酒,于是随手挑了杯颜色还挺好看的酒端在手上。
“啊哈……这么烈的酒,可不是女孩子该喝的啊。”手中的酒杯被抽走,我看见一位绅士正淡淡笑着看我,他将另外一个高脚杯递给我,“这个味道会比较淡。”
“啊好的,谢谢。”我有点受宠若惊的接过杯子。
“嗯~看起来是彭格列的呢~”他颇有兴趣的看了看我左肩上的家徽,比阿诺德深一个色度的眼瞳里有掩饰着的光芒,“你好,我朋友叫我米尔。”
……那个语气怎么让我联想到了斯佩多先生?难道你和他是两个集合但你们两有交集存在吗?
眼下的情况当然不容许我再说什么你爸之类的,因此我报上名的同时也将右手伸了出去:“我哥哥叫我薇安。”
他笑眯眯的烙了一个吻,宝蓝色的眼睛里充斥着笑意:“你好,薇安小姐。”
“喜欢Mafia吗?”
“啊呀,这个问题还真是不留情面呢~怎么说呢,”米尔继续勾着他不变的笑容,“作为自卫队,不管怎么说都是极度喜爱的团体吧,但如果作为一心只想扩张和利益的组织……”他的眼神突然阴冷下来,在没有多少人的天台里看起来染上了黑暗,“那就去死吧。”
……斯佩多先生,您有了一个盟友。
我有点无聊的将喝完的高脚杯叮叮当当敲在修饰的很漂亮的铁架上,“米尔先生……是什么家族的首领吗?”
“哎呀~薇安小姐真是敏锐呢,”他背倚着栏杆,“只是什么无名的小组织罢了,和彭格列不一样,摆不上台面的。”
“没什么,只是感觉您给我的感觉和我那个不成器的上司差不多,所以才问问的。”我答道。
是的,这位米尔先生给我的感觉和Giotto先生一样。他们似乎是同一种人。
Giotto是一族之长,我很少看见他下达全部抹杀的命令——除非对方的确是丧尽天良。这位棕发蓝眼的米尔先生也许和他一样。
我低下头,默默的想着。
“嘛~说到影响力较大的家族,现在巴勒莫盘踞的……薇安所在的彭格列,西蒙家族,加百罗涅家族,还有那个……白塔家族。”米尔先生唇线向上挑了一个弧度,“说真的,最后一个我真的不喜欢。”
“真巧,我也是。”
神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但并没有将所谓的“夜”抹掉。
它在黑暗里如同蛰伏的兽类,眼睛里闪烁着阴冷晦暗的光线,牙齿上是锋利的贪婪。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米尔对我说这些话的意义。
我们不能直面它,所以我们只好遏制着它的膨大扩张。直到它如同一个灌满了污水的袋子轰然炸裂。
只好这样。
只能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