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岁》七月十七日

5、落日

　　天似穹庐，笼罩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草原上，两只马低着头簌簌地吃着鲜嫩多汁的牧草，旁边，一男一女，并肩而立，审视着这苍茫草原。草原之大，万里青天都难以罩住，却被两人轻轻松松的踩在脚下。
　　夕阳西下，向西望去，半边天空都被染得如同火烧一般，落日，日落，最后一次燃烧，竟然如此壮丽，如此……悲戚……哲哲并不是无故感伤之人，她只是为太阳的每日东升西落感到一丝麻木和钦佩，哪怕只有短暂的一次，也要如此灿烂。
　　大明君王，亦是如此。
　　为家，为国，垂死挣扎。
　　她不是汉人，却替汉人自豪，至少，你们的君王没有放弃国家，足矣。
　　想到这里，微微叹了口气。
　　“怎么？这火烧云可是让福晋想到了江河日下的大明？”皇太极仍是望着天，头都没有偏一下。
　　哲哲撇撇嘴，贝勒爷的猜心术真是炉火纯青，看都不看她，就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
　　“是，大明虽气数将尽，却也如同这落日一般，仍有余温。”哲哲也没打算瞒着，既然都被猜出来了。
　　“你倒是敢回答。”皇太极哼哼一句，语气中几分调笑，几分警告，“你这话要是传到父汗耳中，吃不了，兜着走。”
　　哲哲躬下身，“但是哲哲这句，只会说给四贝勒听。”
　　皇太极转过身子，面对着哲哲，微笑，“我是父汗的儿子，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吧。”
　　“但往后，你我夫妻一体，同进同退，这一点，贝勒爷一定也是知道的。”
　　真是牙尖嘴利！
　　本来是想借努尔哈赤吓吓她的，没想到却被这个人给堵回来了。
　　那一瞬，不明原因的，皇太极觉得和她好近，近的听得到彼此的心跳。
　　夫妻一体，同进同退。
　　……
　　这句话，他在和钮钴禄氏成亲的那一晚，那个温婉的女子也说过，不过那是小鸟依人的语气。而今，这个相貌丑陋的女子，不卑不亢的对他重新讲了一遍。心里，轻轻地震了一下。
　　自幼沙场里摸爬滚打，皇太极要的，不只是闺房里的小女人。
　　“好！”皇太极爽朗地笑起来，“我承诺你，同进同退！”
　　女子也在夕阳下咧开最嗤嗤地笑起来，像他一样的爽朗，一样的不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