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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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长，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画面上是力河的脸。
「力河先生，我们没有选择，战争的帷幕已经拉开。」
男人肃穆的表情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但是……考虑到经费和技术问题……」
「力河先生。」男人强调，「我也是负责传达的人，有意见的话尽管去找他好了。」
「市长你这么说太不负责任了！伊夫那家伙在NO.4，再怎么也……」
「所以你和我争辩也没意义。」
「唉。」力河沮丧起来，「好吧，你们这些年轻人可真会差遣人，偶尔也要体谅体谅我们这些老骨头吧！」
「力河先生，紫苑离开后的那一周，我可接受了你的假期，让你空出那么多时间陪在火蓝女士的身边，是不是你也偶尔学会一下感恩呢？」
「呃……」力河赶紧转移话题，「温佩殿下他吩咐说，不能让莱维知道他在蔷薇。」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们全力抢救殿下。」
「最后一件事市长，借狗人……」
「通知他，让他去吧。」
「好！」力河显得很高兴。
男人关掉画面。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小雨，玻璃窗上不时有小水珠滑落，房间内外的温差在玻璃的内层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
很安静，连脚步声都被厚重的地毯吞噬。
男人喜欢这样的环境，有利于他集中注意力思考。从小他就喜欢思考，哪怕是些无意义的思考他也乐意。比如他曾经尝试过推翻牛顿的万有引力律，又或是将自己置身于幻想世界中体验英雄主义。思考能够反省过去，能够预知未来，人类优于其他生物的唯一功能就是思考。人一旦停止思考那就如同干枯的油灯，随时都可能死去。
男人走在窗边，额头抵着潮湿的玻璃，向外俯览全景。
真是讽刺呢，很多年前他被带进这间房，被迫仰望坐在椅子上的人。
如今，却换他俯视别人。
这座城市都在他的眼底，每个角落都可以通过他身后桌上的那台电脑延伸视角。他是蔷薇之城的统治者，「月亮露珠」的主人，居民们敬仰他、敌人们惧怕他，或许他该知足、该安乐、该舒适地享受后半生，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当心中仇恨的火焰没有平息之前，他不会是一个统治者。
他是复仇者。
老鼠临走前一天来到他的办公室，他拿出一份文件，非常特别的文件。
「这是什么？」老鼠睨着眼睛。
「资料啊，几十年前印刷在纸上的资料。」男人小心地翻开一页，泛黄的纸张带着些淡淡的霉味，意外地吸引人。
那是关于栖息在中南美丛林中，一种属于游蚁的军蚁的研究资料。
这种蚂蚁会聚集约五十万只的大群聚，不选择定居，一辈子活在露宿与放浪之间。
君临这五十万只大群聚的，只有一只蚁后。
不过蚁后只专注产卵，并不统领整个群聚。
兵蚁及大小工蚁会依循自己的本能去工作，就结果而言，整个群聚彷佛由伟大的知性统领，行为受管到完美无瑕。
「嗯，有点意思。」老鼠在最后一页看见一个名字，阿莉埃蒂亚斯。
「上次你说紫苑递交的NO.5报告不完全，我想来想去会不会与这份资料有关。」男人点着最后一行的那个名字，「人类还真是奇怪，越是机密、越是古老的东西却喜欢用最危险的保存方式，换成数据文件，我可能一点都不会去注意。」
「你如果改行当神偷，一定很有前途。」老鼠算了算男人接任市长位置后翻出来的旧账，嗯，真的前途一片光明。
「你这是夸奖我吗？」男人哭笑不得，「要怪只能怪这是暴力政治，上任市长如果能好好完成交接工作，我也不用这么辛苦。」
「我记得他就是在你坐的这张椅子上自杀的，偶尔应该可以看见他，交接工作什么的直接问问就好啦，哪里会辛苦？」
「老鼠君，我知道你生气我对紫苑下达通缉令，可这么恐吓我，只会两败俱伤。」男人忽然觉得背脊吹过一阵凉飕飕的风。
「恐吓？不敢呐，市长大人英明神武，小的唯恐不敬。」老鼠行了一个绅士礼。
男人背后吹过的风似乎又大了些，没关窗吗？
「其实我想给你看的是另外一份资料，就在这份的旁边。」男人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叠陈旧纸张。
在曾经被称作大洋洲的大陆，有一个拥有上亿年历史的热带雨林。
那里住着被称为土著的原住民，他们保持着自己独特的民族传统，同古老的雨林一样，不受外界时代变迁、朝代替换的影响，孤独地战斗在绿色迷宫中。
他们的唯一天敌是大自然。
一种独角中会喷出毒雾的昆虫大量繁衍，使得土著的人数越来越少。剧毒的汁液只要沾到一滴便能毒死一头大象。
没有解药。
男人认真地注视着老鼠：「如果是你的话，应该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那又怎样？」老鼠拉过旁边的椅子坐下，腿翘到男人身前的桌子上。
「每次你等我开条件的时候，都会虚张声势。」男人含着笑意。
「是不是虚张声势可不好说，等你开条件倒是真的。」
「太精明的男人会被女人讨厌哦。」
「正好我想削减一些女人缘，给你一个做好事的机会哦。」老鼠学着男人的语气，故意眨了眨眼睛。
「我收到消息。」男人沉下声，「组织的下个目标是NO.4。」
「我可不知道我们的市长大人什么时候这么神通广大了。」
明明是一句带着微笑的玩笑话，却令男人感到冷冷的寒意。
老鼠的眼睛里看不见感情，波澜不惊、风平浪静，直叙的语气却有更深的警告。
收到消息？
从谁那里收到？
为什么你如此信赖？
那个人是谁？
……
是不是紫苑？
男人深深吸了口气，催眠自己撇开那些让他窒息的错乱。
所谓试探，就是引诱自己给自己下圈套，两人之间，先退怯的那个就会输。
「你不信我大可不去。我也只是说啊，组织的下个目标是NO.4，紫苑在不在那里我不肯定。」男人咧出一个笑容，「可是如果你不去，那么一定见不到你想见的人。」
是了，把握对方的弱点转移他的注意力，下够诱饵迷惑他、暗示他。
老鼠啊老鼠，当我说到那个名字时你的眼神就变了，就像那被投进了石子的平静湖面。
你会去的，你必须去不是吗？
「像你这样的男人真危险啊……」老鼠突然站起身，抚摸着桌沿慢慢走到男人身边，「英俊、头脑好、知道如何利用人，简直是天生的统治者，我快迷上你了。」
老鼠的笑容很美，比男人见过的任何女人都美。
他的心脏不自觉地砰砰加速跳动。
「你、你想干嘛……」男人不安地后退却发现坐在椅子上的他，本就毫无退路。
老鼠纤细修长的手指划过男人肩膀的骨骼，慢慢掂起他昂贵的领带，动作轻柔妩媚。
「咕咚。」男人吞了次口水。
「很好哟，作为同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我这个学长很高兴有你这么出色的学弟。」
老鼠指的老师就是老，他们曾在监狱下的洞窟分别接受过老的教导。
「是啊……」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如何生存下去，他教我们如果生存下去。」
不单单是知识，老告诉他们如何面对危险、如何蛊惑人心，那是获得自由的手段。
老鼠侧过眼睛，提示男人注意下他的脖子：「感受到什么了吗？」
冰冷、带着杀意的武器。
「啊、啊。」男人身体中那些酥酥麻麻的愉悦瞬间消失，「老鼠，我们是相互合作，我非常清楚，真的！真的非常清楚！」
男人来不及想他是怎么躲避金属检测器将武器带入房间，单纯地应付着，出于求生本能的附和着。
老鼠松开他的领带收回小刀：「你觉得我之前是为什么听从你的摆布呢？」
男人苦笑：「因为紫苑在蔷薇之城。」
「答对了加十分。」
因此，即便掌握了他的弱点又如何？不在控制中的弱点，根本不足以成为弱点。
老鼠大步走出办公室，一次头也没回。
雨声唤回了男人的思绪，在他听到温佩船上的士兵说，救他们的是一个灰眼睛的少年时，他就心安了。
这不还是去了吗？
天空的那头有遇见想见的人吗？
「市长。」秘书的声音从专用传呼机中传来，「莱维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
「是。」
门缓缓打开。
青涩的少年看起来很疲倦，深深的黑眼圈，头发乱糟糟的，与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股阳光般的朝气完全不同。
年轻人总是麻烦，要顾虑他们的自尊心循循善诱，一不小心还会被反咬一口。
嘛，当然……也不是每个年轻人都像老鼠那么危险，起码眼前这个只是只兔子。
「莱维殿下，请坐。」
「嗯。」
「关于NO.4的事……我想你有权力知道真相。」男人缓缓地说，「请不要逃避，担起你父上教过你的荣耀与忠臣，听我说下去。」
莱维的眼睛渐渐有了光泽，透露出一种向往。
「我……我想知道！请您告诉我！」
「当然。」男人微笑。
真是一只可爱的兔子，他心情渐渐好起来。
好吧，在复仇还不能完全实施的阶段，就让他履行一下市长的义务，做一个催动花朵成长的农夫也不错。
年轻真好，能冲动、能用双腿去追逐、能犯错、能软弱。
而他，肩膀上承担了责任的大人，只有一间宽敞舒适的市长办公室……
「殿下，无论在你未知的地方发生了什么事，你都要勇敢面对。过去无法改变，但是呢，未来属于你们。」
走去那些我们无法触及的领域，颠覆那些禁锢我们的老旧陈规。
听啊，用耳朵去聆听，看啊，用心灵去感受。
年轻就是资本，跌倒就是成功。
我们这些没用的、腐烂了的大人只能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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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维沉重地听完男人讲述着在他家乡发生的事情，长久的沉默，他在挣扎……
「一切的准备都由我们负责，您只需要下定决心。」男人像是将那颗决定是否引爆炸弹的按钮交到莱维手上。
是去还是留，是前进还是站在原地，由你来决定。
「我……」莱维紧紧握拳，「我去！」
男人隐藏好他的笑容，赞美道：「不愧是弗朗西斯元首的儿子。」
「不，我还差得很远。」莱维站起来，深深鞠躬，「谢谢您的帮助，我和二哥还有父上一定会记住您的恩德。」
「不敢当。」男人快速扶起莱维。
「市长，你真的是好人。」莱维率直的笑容很刺眼，「愿意帮助其他都市，无私地伸出援助之手，NO.5的时候是，现在也是……你真的是好人！」
「是、是吗？」
「嗯！谢谢！」莱维告辞，「那么我就去医院看我哥了，万分感谢！」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男人突然有些喜欢上自己的工作了。
好人啊……复仇者也会是好人吗？
感觉不坏。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