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六章 十八岁一夜长大 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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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小小肚子不疼，在沙发上扭着滚着坐不住了，心里还想着陆子骁，偏要回去。沈念只作没听见，刚还说长大成人了呢，一转眼脾气又全回去了。
萧小小很委屈，戳戳沈念：那带小小出去玩会总是可以的吧，今天她生日，她最大了不是？
沈念没辙，让沈妈妈也不知从哪里翻出了条红裙子，给萧小小换上。
萧小小自己衣服的颜色向来都素，只因陆子骁会说，穿那么鲜红欲滴干什么，招人骗吗？萧小小在镜子前转了圈，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裙摆轻轻飘起来，不禁开心道：“真好看。”
沈念在旁边挑着眉附和，哼了两声，“你今天最大了，它还敢不好看？”
被自己的话堵了回来，萧小怨念地看着沈念，哑口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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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门，萧小小走在前面，千方百计将路往来时的那条引，小算盘打得好好的，但当两人结果是站在一排声色犬马的酒吧面前时，萧小小只能努力将存在感降到最低，装作淡定地路过。
沈念能看不出萧小小肚子里的小九九吗？但也不戳破，反倒一起装上了，“不错嘛萧小小，思想很前卫啊，其实偷偷想很久了吧，难怪一满十八就这么高兴。”
萧小小知道沈念是故意笑她不会喝酒也不会跳舞，而且一提起，她便想到今天陆子骁搂着徐可的画面。两较之下，萧小小立刻赌气走得飞快。
沈念暗笑着追上去，两人最终停在一小片空地上。沈念卖了个关子，低身将手机轻抛了出去。手机顺着地面划出了几米，屏幕一路暗暗闪着光，扩音器里是一首温柔的爵士舞曲在渐强。
萧小小傻眼，沈念握过她的右手放在自己左臂上，另一只手差不多只扶到了她的背。
“你怎么这么矮，”沈念惋惜地摇了摇头，笑得英姿勃发，“那一定腿也不长了，好好跟着吧。”
萧小小张大了嘴巴，此时才终于明白沈念的意思，小眼睛瞪得锃光瓦亮，“这里吗？”
“这里难道不好吗？”沈念反问，微微上扬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午夜分外诱人。此时周遭空无一人，没有舞台，没有观众，但天地为幕，繁星作证，沈念带着萧小小，迈出了第一步。
良辰佳景，音乐声又太美妙绵长，两人都不说话，只用眉目交流着，但看沈念不时挑起的眉毛，萧小小便知他在说：踩到了，又踩到了，萧小小，真的很痛哎。
萧小小鼓着嘴，只能谨步慢行，沈念含着笑，不动声色地迁就，两人互相磨合着，一时间时光无限静好，只除了跳至高潮的地方，音乐突兀地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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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目光不约而同寻过去，正好撞见黑暗中有个人影微微俯身将手机拾起，掐断音乐后松手任其摔回了原位，动作间全是煞气。
萧小小先反应了过来，她一见这个黑色剪影，胸口就微微发闷，马上喊了声：“子骁哥哥。”果然待黑影慢慢走近，陆子骁的脸从夜色里显现，面无表情得令人发指。
沈念与陆子骁四目毫无悬念地在空中相接。“是你。”陆子骁沉声道。
沈念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仗着萧小小在怀，故意笑得挑衅，一副陆子骁你奈我何的表情。
但陆子骁却没有表现出沈念任何期待的气急败坏，他沉默稍许，错开了看向沈念的目光，突然朝萧小小吩咐道：“过来。”
萧小小被点名，心中一喜，立刻就要屁颠屁颠过去，但腰间一紧又被沈念拉了回去。沈念心中隐隐有怒，陆子骁的自信，这仿佛自己的话对萧小小来说就是圣旨的自信，触了他的禁区。
“不准。”沈念冷声一笑，给出了自己的答复。
陆子骁微微眯起眼，低身将手中提着的蛋糕盒子摆在了地上，泄露出的小心让沈念分神看了一眼。但正是这疏忽之间，陆子骁眼神猛地一变，整个人像颗子弹一样冲了过去，几乎挥手的瞬间就将萧小小给隔在了安全的地方，然后提着沈念的领子往地上就是重重一摔！
沈念脑袋撞在地上，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陆子骁却好似未见，将沈念狠狠又往下压了几分。
“不准？”陆子骁讥唇一笑，“那我想问，谁准你碰她了，谁准你抱她了，谁准你牵她手跳舞了，谁准你用那种眼神看她了？”这么热烈，这么露骨，这么不加掩饰的眼神，连他都没有轻易这么看过她的眼神，“谁准你那么看她了？！！”
陆子骁笑容阴冷得让人发颤，“秦念绅，我也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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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一片死寂，只有两人扭打在地面上，沈念被陆子骁死死抵着，咽喉已是不堪重负得疼，粗糙的地面隔着衣料打磨着他的背，脑后的石子又硬得颗颗分明，但他看着陆子骁失了冷静的表情，居然笑了。
开始只是堵在喉咙的闷笑，到后来已是放声大笑，“陆子骁，你嫉妒了，你刚才嫉妒了，是不是？”
沈念又加大了声音，“陆子骁啊陆子骁，你这无懈可击的自信，终于在我面前破了，”沈念狂笑道，“你在怕了，是不是？”
一连几问下陆子骁面色一白，相对身子也是一僵，而沈念就等这刻，趁他愣神的间歇一个反扑，抽身将陆子骁一把按倒在了地上。
陆子骁的头也重重砸在地上，痛苦地闷哼了一声，但沈念同样不给他喘息，冷笑着步步紧逼：“好，你也不准，那我也想问，问一个某人处心积虑瞒了那么久都不敢说的事——去年你生日那晚，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陆子骁出乎意料地一愣，一分神人又被沈念压下了几分。沈念掐着他领口，死死地抵着，“陆子骁，你真是太让我恶心了。以前你只是讨厌，你只是卑鄙，但现在你恶心地让我想吐！”
沈念的手指向萧小小，“陆子骁，你睁眼好好看一看，她是萧小小，她是萧小小啊！”是七年前因为他陆子骁他才错过未见的萧小小，是他终有一天会视若珍宝的萧小小！沈念有片刻地崩溃，“陆子骁，她才多大，她懂什么，可是你怎么忍心，你怎么下得了手？！”
沈念咬着唇，强忍着一把掐死陆子骁的冲动，忽然腰间被人抱住，然后一个拖拽就将他推到了旁边。
沈念回过头，身子剧烈一震，这是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萧小小还有这么大的力气。而萧小小已经义无反顾地扑跪过去了，将自己的手掌垫在陆子骁后脑勺下，不管手背在地上磨得生疼，急切全写在了脸上，“子骁哥哥子骁哥哥，是不是很痛？小小给你揉一揉。”
陆子骁朝她摇了摇头，将萧小小给了他后脑温暖的手握到了面前，皱眉瞥了眼，然后自己蓄力直起身子。
这一幕沈念看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是怎么样的差别待遇，他刚才的情都是白表的吗？沈念去拉萧小小的另一只手，但萧小小显然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沈念几乎呕血，寒着脸想了想，突然对陆子骁道：“陆子骁，你苦心经营两年，事情也差不多开花结果了，再过几天你就能坐回你陆家炙手可热的大少爷，凭你的魅力和手段，要什么样的女人不在话下？”
陆子骁闻言一愣，错愕地看向沈念，沈念一脸漠然回望，加深语气道，“萧小小她不适合你，你也不合适她，所以请你高抬贵手，放了她吧。”
萧小小闻言呆在原地，不明白地看着沈念，明明一开始的时候，是他总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出现，教她应该怎样变得坚强，变得耀眼，好让子骁哥哥回过头来看一看她。可为什么现在，他却要让陆子骁将她远远地甩开？
萧小小一边瞪着沈念，一边不住晃着陆子骁的手道：“子骁哥哥不要听沈念哥哥的，子骁哥哥记得小小说的对不对，不管怎么样，小小都会努力变得更好更强，要一直和子骁哥哥在一起的，是不是？所以不要丢掉小小，不要丢掉，好不好？”萧小小朝着陆子骁拼命摇头暗示着，急得几乎哭起来。
沈念朝天翻了翻白眼，仍是不为所动，沉声对陆子骁下了最后通牒。
“陆子骁，你自己说是放手还是不放手。你要是对小小还有一点点的良心的话，最好放手。”沈念捡回手机，也学萧小小耍起了无赖，挑眉笑道，“不过，你要是不放手呢，我就只能报警了，到时候就由别人来决定你是该放手呢还是不该放。我数三，一、二……”
才到“二”的时候，陆子骁突然松了手。
沈念和萧小小都愣在原地，这速度之快两人完全没有料到。萧小小看着自己的手从被握紧到自半空中向下坠落，心狠狠一窒，但陆子骁下面的话更是将她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陆子骁突然开口道：“他说得对，既然有现成的，我为什么还要浪费时间等你。”
萧小小不可置信地看向陆子骁，这一刻，万念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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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就由不得沈念看不起陆子骁了。他轻蔑一笑，以为事情终于结束，但拉了拉萧小小还是无果，侧头一看她居然还不死心，在试图将自己的手往陆子骁的手里塞回去！
沈念这一刻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心痛如绞，忍无可忍吼道：“萧小小，够了！你也是成年的人了，难道活了十八年还是什么都没有学会，只学会了作践自己吗？”
萧小小愣住了，沈念苦口婆心，“萧小小，你还不明白吗，这世上所有对你好的人，你不知道，不珍惜，所有对你不好的人，假装对你关心爱护，你就轻易上当，你这样，难道不是作践自己吗？！”沈念叹了口气道，“你好好想一想，你现在是该跟我走还是跟他走。”
萧小小震惊，一动不动看着沈念，十八年来的记忆好像被迫地一一从她脑海闪过。
萧小小首先想到了许至琛的话，说曲唯光才是真心把她当做妹妹在疼着；然后又想到徐可，她对她先好后坏，曾经让她伤透了心；再然后又想起了小时候，大家是想笑话她，可她还是偏偏追着他们跑；想到了萧爸爸和萧妈妈，他们那么爱她，她就这么跟着陆子骁一走了之，他们一定很想念她；而最后的最后，她不得不想到了陆子骁……
萧小小哭了，她发现她居然一个字都反驳不了，沈念说得再正确不过了，她萧小小真是一个悲剧，对她好的，她讨厌他，对她不好的，她尽想讨好他。
萧小小眼睛空洞得让人心揪，脸上全是泪痕。她终于点点头，对沈念道：“那小小最后和子骁哥哥说句话。”
沈念虽然是始作俑者，但也觉得太过残酷，别过了脸不说话，算是默许。
萧小小看着陆子骁，但他却低头没有看她。萧小小努力笑出来：“今天是小小十八岁生日，传说第一个亲的人，会有好运的。子骁哥哥不要小小了，那小小以后也不能再帮子骁哥哥什么了，只愿子骁哥哥从今往后天天好运，美梦成真。这是小小唯一能给子骁哥哥的了，子骁哥哥一定要收下。”
陆子骁愣神，胸上突然承受了一个微热的身躯，然后唇间有一个温暖的味道传了过来。她那么笨拙地，青涩地吻着他，陆子骁闭上了眼，觉得入口的香甜咽下去，却苦得像一味穿肠毒药。
萧小小最终被暗骂自己疏忽的沈念拉走了，不过还是一步一回头，最后索性赖着蹲在地上，泪眼婆娑地说走不动了。沈念在一边立着干瞪眼，神情抓狂地像一个才开始带小孩的爸爸。
陆子骁默默看着一切，看萧小小像件脱了水的毛衣，无力地皱缩成一团，又伤心得像一栋失了火的房子，火红火红，红得触目惊心。最后看沈念无奈，走到大路上拦了出租车，将她打包带走了。
出租车的声音消失在了他延伸到最远的听力，陆子骁站起身子，这时不远处转角也慢吞吞走出两个人影，三人相对，无言了一阵。
还是曲唯光最先忍不住，对陆子骁道：“老大，你这是做什么？”
陆子骁瞥了他一眼，不说话，曲唯光心急火燎地走上前，“老大，我们的计划现在全泡汤了，什么都没有了，你明明是知道的，刚才为什么要答应沈念的话？”曲唯光不明白，几乎是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让他把萧小小带走？”
陆子骁望了眼曲唯光，突然笑了，“是我记错了？当时拼命拦着挡着不让她和我一起的不是你们？不是说她跟着我，一定不会有好结果吗？现在连我都快要信以为真了，放手了，你们居然忘了？”陆子骁笑得讥诮，“现在你们如愿以偿，应该高兴才是。”
曲唯光心一抖，不知为何竟觉得心有愧意。他看着陆子骁沉郁的面色，不敢再继续了，便转开话题，商量的口吻问道：“那……那你下面打算怎么办？我才知道沈念就是秦念绅，原本以为计划失败是他的关系，但他刚才这么说，说明还不知情，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陆子骁淡淡看了曲唯光一眼，不回答，转身往相反方向走去。曲唯光莫名，急忙拦住，“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这事情就当这么结束了？那我们忙了这么久，你忙了那么久，就算白白浪费了？”
“不然我应该怎么样？”陆子骁回头轻笑了一声，无限嘲讽，“你用性命担保的人，我难道还能真要了你的命？”
曲唯光以为自己听错了，转头却对上了许至琛的眼睛，以及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狠辣。“是你？”曲唯光脱口而出。
曲唯光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大叫道：“是你泄露的？你究竟为了什么？秦家许了你好处，是钱还是权？”曲唯光不懂，“可是许至琛，钱再多会多过这里的？而且一个临阵叛变的小人，会有人敢再用你？”
许至琛目色一暗，不说话。曲唯光突然觉得刚才的对话很耳熟，然后才想到似乎不久之前确有说过。
当时也是他问而许至琛答——他问：要钱要权还是要女色？许至琛答：会不会我们从一开始就搞错了……
曲唯光眼睛睁得血红，瞪向许至琛，许至琛知道他心中所想，干脆破罐子破摔地承认：“对，我喜欢他，从小就喜欢他。”
曲唯光只觉得晴天霹雳，头晕目眩，难以置信地问：“从小就认识你的人不是我吗？不是我吗？！”曲唯光紧紧捏着拳头，指甲馅进了肉里，声音掩饰不去地苍凉，“我妹妹去世之后，你说，与其在国内触景伤情，不如去国外吧。我想也没想就一起来了，我以为你是为我好，现在终于明白了……”
曲唯光仰天大笑，“原来，你是因为他在这里！”
许至琛面色惨白，曲唯光继续咆哮道：“许至琛，那我算什么？你说，我他|妈|的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许至琛几乎站不稳脚，朝后退了步，苦笑着道：“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对你说过的话，句句属实。”
许至琛目不转睛看着曲唯光，一字一顿道：“我一直觉得，一个人的爱有两种，一种爱，你会心疼他，想保护他，想和他一直在一起；但另一种爱，他就是你的旗帜，是你的风标，你知道永远不会和他一起，但只要是他的理想，你就想为他实现……哪怕会因此失去一切，会失去最爱的人。”
许至琛话毕，又是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半晌，曲唯光轻嗤了一声，也是一字一顿道：“好，许至琛，你的最后一句话，我成全你。”说完迈开步子，带着最后的骄傲，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里。
许至琛看着曲唯光走远，心已经被抽成了空白，回头突然笑得有些癫狂，“真是名不虚传，这招借刀杀人用得真好，真是好。而且现在他对你心存愧疚，想必将来只会更卖命，简直一石二鸟。”许至琛冷冷笑了声，“但是陆子骁，你就这么肯定是我，不怕弄巧成拙？”
“我也不肯定，”陆子骁笑里透出几分苦涩，“是小小告诉我的。”趁着刚才她吻他的时候，含唇轻轻告诉了他。这么想来，她说过要帮他的话，她确实努力在做着。
许至琛惊愕地站在原地，陆子骁淡淡看了眼他：“你让我想起了小小以前和我讲过的一个故事，是她最喜欢的那个。”
说到萧小小，陆子骁面色稍缓，想起了那段时常空闲的时光，他都会看着她睡着。那时她总叫他说故事，但他怎么会呢，从小就没人和他讲过，最后反而是她读给了他听。想到装作在看书，其实却清楚记得每一个故事的自己，陆子骁不禁自嘲地笑了笑。
“你一定听过，故事叫《彼得潘》，小小最喜欢小飞侠对温蒂说的一句话：千万不要说你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精灵，因为你每说一次，就会有一个精灵死去。”陆子骁目光瞥过许至琛，目光有些悲哀，“所以，不要总说我陆子骁薄情，总说这世上没有爱，就算有，那也是被你们活活逼死的。”
陆子骁最后看了眼笔直僵在原地的许至琛，也转身投入夜色里，手里提着的蛋糕盒子不和谐地摇摆着。
若还是以前，那里的位置应该是牵着萧小小，可是现在，却只有它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六章 十八岁一夜长大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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