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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碧落黄泉望奈何(一) ...
音沉终于明白了一切。
却还不如不知道——他连自欺欺人的资格都失掉了……
无论是前世的姬禅,今生的罗衣,她都没有爱过自己。
罗衣之所以会救他、照顾他,完全是因为前世的愧疚,还是在替银河岸还这份愧疚?
这种近乎怜悯的愧疚他宁可不要!
呵——
他们的姻缘线又何必绑在一起!
与前世不同的是,十几年前,一场大火烧了他的所有,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再也记不清自己原来的模样……
苦学易容术,想要找到从前的自己,却再也不可能。
想不到,他竟然与高贵的赫尔子征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这种容貌被许多小妖拿来向神炫耀。
银河岸有霸气和阴戾之气,而前世的自己竟然是淡然出尘的翩翩公子,犹如当今的赫尔子征。
苦苦追寻了这么多年,自己的样貌就在眼前。已经没有必要也没有权利再复原了。除了他,所有人都已经忘记了前世的事,包括她。
前世的姬禅,今生的罗衣。
即使他变回原来的样子,拥有易容术的自己,只会被人取笑效仿赫尔子征罢了,东施效颦一样。这种耻辱,一次就够,他不想再变成谁。
一切终是晚了一步,他失掉了挽回的机会。
罗衣还是很幸运的,无论发生什么事,始终还有一个银河岸陪在她身边,阴魂不散。
对的,就是阴魂不散——
音沉悄无声息走出了密室,忽然一道银白色的亮光闪了一下,像是金属环折射出的光芒,他下意识的拿手遮在眼前。
阳光亮而不炽,完全不似刚才那道光芒那般刺目。
几缕绒羽颤抖在风中。
烧毁一切的火焰封藏了前世的恩恩怨怨,几个人一生的光阴于此变成一盏茶的灰烬。
浮生若梦。
******
天宇殿。奢华与流光交织。
绒羽颤抖,蒲团光洁,幔帘条条长垂。
赫尔子征支走了侍女,低垂着眉目,缓慢转动着那枚尾戒。
不知过了多久,他翻出那个装饰精美的匣子,缓缓摩挲、打开。
果然,玉石上的“禅”字赫然在目。
他小心翼翼地拈出那颗青色玉石紧紧撰在手心里,幽紫色的眼眸中神色复杂。
手心的冷汗濡湿了玉石。
那么说,他所看到的都是真的?
赫尔子征把那颗玉石仔细安放在原处,重新将匣子封好。
又打开,摩挲了半天,再一次封好。
不安。恐惧。
这一次,他没有把匣子藏起来。
******
苏宅内,夜色如墨,大雨滂沱。
这天气本就多变,往往是夜里风卷云涌,翌日依然晴方好。
苏式未的吼声穿透了雨帘。
“全都给我去找!你、你,还有你!找不到统统别回来见我。”他暴躁地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大吼一通,“他妈的一个个全是废物,白养着你们啊,这么多人连一个凡界女人都找不到!”
一阵凌厉的劲风扫来,门轰然打开,半扇窗子在疾风劲雨中哐当哐当地响着,凉风夹着雨点儿飞溅到大堂里。
“不必找了,我就在这里。”罗衣握紧了剑柄,“我不会逃走的”。
雨水混着血液沿着她的衣褶淌了下来,斑斑血迹在烛火的摇晃中变得模糊,她裂开的衣襟间隐约有抓伤的痕迹。
苏式未冷冷的看着她,不发一语。
“我要和你再比试一次!”她的眼中溢出了晶莹的光,明亮灼人。
苏式未不屑地嗤笑,站在原地无动于衷。
“我说,我要和你比剑。”她挥出手中的长剑,剑身的光芒划破雨帘,“拔剑吧”。
“疯子”苏式未斜瞟了屋内,张开五指,放在木案上的龙纹剑倏地飞落到他手中。
“难道你上次输得还不够狼狈?既然你执意找死,这里黑灯瞎火的,就别怪我的剑不长眼睛。”他震落剑鞘,朝剑刃上吹了一口气,水花顺势氤氲开来。
他剑一挥脚一缩,整个人就融于雨幕之中。
苏式未,“妖界第一剑”
妖界有严重的尚武情结,有能力者居上位。
“妖界第一剑”曾经斩过看守天门的毒龙,打开了进入天界的门户,惊动了天界,这被小妖们私下里骄傲了很久。很自然的,苏式未也被他们崇拜了很久。
“你只要接得住我三招,就算你赢。”
“好的。还望‘妖界第一剑’不要手下留情。不然我赢了也不觉得光彩。”
“哼!口气不小!”
雨幕中,不见人影,只有剑光回旋,伴着利刃交击的声音打破了夜的静谧。
第一招,他只用了一成功力,用左手。灵巧的右手未动分毫。
第二招,他用了三成功力,左手。
罗衣气喘吁吁,那些裂开的伤口被雨水泡得肿胀起来,手肿到感觉迟钝。尽管如此,罗衣依然藏不住唇角的笑意。
她独自一人闯进深山老林,捅狼窝入虎穴,一人和十几头猛兽殊死搏斗,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奇迹,剑术终于有了起色。
果真是性格决定命运么?
她并不是只会拖累人的,她也可以慢慢强大起来,自尊不容任何人践踏!
漆黑的夜色中,两人均看不清楚对方脸上的表情。
苏式未将左手的剑抛到右手,使出了第三招。
剑一出手,一支金剑从斜后方飞出,穿透剑尖,拦截了它的攻势。金箭和银剑在雨中相持,剑气四散开来,罗衣按住胸口,连退几步。
苏式未侧过头去,为自己设了一道挡雨的屏障,他扯了扯自己湿透的袖口:“皇子这是什么意思?”
雨中,赫尔子征绒羽衣衫雪白干燥,尾戒晶亮:“没什么。苏大人,这一次就算你只把捡丢出去,她也不会活命”。
“这不关皇子的事。”苏式未压抑住惊讶,他从不曾想过要杀她,却仍是口不饶人。
“我是她未婚夫,说得再明白一点,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赫尔子征轻描淡写地说着,在距离罗衣五步远的地方停下来,挥袖替她设了挡雨屏障,“苏大人不会为了逞一时之勇伤了与赫尔族的和气吧。这场比试,你赢了。毫无悬念。”
赫尔子征的话依然轻柔,像是他淡然的心性一样,什么事都干涉着,却又对这些事不耗费一丝心神。
苏式未不再多言,赫尔子征说话一向直中要害。
是的,他赢了,赢得并不光彩,还有些讽刺。
他心里有些疑虑。这一切计划进行的太顺利了,顺利到有点诡异。
先是罗衣得倒戈一击,然后是银河岸的沉默,连一向不食人间烟火的赫尔皇子也爽快地答应了这门婚事。罗衣受了他的要挟,说得过去。银河岸,向来变态,直接忽略。至于赫尔子征的顺从,就有点让人生疑了……
然而事实就是这样,由不得他不相信。
罗衣拄剑,吃力地站起来。她恍惚地摇摇头。
最近常做一些奇怪的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赫尔子征的声音和梦里的声音如此相似,简直就像是同一个人发出来的一样。只是梦里的声音完全是少年音质,没有低沉的尾音。
早就料到自己会输,罗衣只是定了定神,便决定回房去,还是觉得很丢人,就像是她在无理取闹一样,让别人看了笑话。
赫尔子征的侍女过来搀扶罗衣。
“我自己可以走。”罗衣躲开侍女的搀扶,在大雨中没入夜色。
不想和这里的任何人牵扯上半点关系。不想再欠谁的什么。
罗衣关紧门,被人抽了骨一般滑落在地上。她抓进门,试着想要站起来,稍稍抬起脸,便扑通一声摔了下去,再站,再摔……
如他们所说,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全身都像火烤一般难受,伤口疼得厉害。这时候居然还会发烧,罢了,就这样睡一会儿吧。反正死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心疼,银河岸他,他应该不会原谅自己所做的事情吧。
什么都不重要了。只要他能继续活着。
罗衣靠着门,眼睛慢慢的闭合。
又胡乱做了一夜的梦。
梦中,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娃,小手端着一盘洗好的苹果嘻嘻笑着:“爹娘,吃苹果~小衣洗的,又大又甜呢”
怎么都看不清楚爹娘的样貌,那被人揽在怀里的触感却是相当真实。
心里充溢着幸福,就算在梦里都要笑出声来。
自己转身颠颠朝外跑去,跑得太急,被门槛绊倒了,磕破了牙齿,那些苹果也骨碌碌滚了一地。她立马爬起来拍拍身上的泥,跳了两下龇牙咧嘴的说:“爹、娘,看看,小衣没事,小衣去给大哥二哥送果子啦!”
说完蹲下身子,翘着屁股捡苹果,样子煞是可爱……
继而嘈杂混乱的马蹄声近在耳边。她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白衣少年躲在墙角,屏气凝神听外面的动静。那时她已经长成少女的模样……
一眨眼,光影又转到了屋里。
那俊秀的少年在床上撑起身子,苍白的脸上透出好看的羞红色,他看了一眼床边的两位少女,说谢谢,不久又抬起脸来,说谢谢。
说完之后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一愣,脸红成了蔷薇。
其中一位稍显活泼的女子笑弯了腰,美丽的面容越发动人:“我说这位公子,你已经说过一遍啦。”她仍旧笑,“嗳,罗衣,像他这么呆的人,我是第一次见。哈哈,笑死我了……”
她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问:“呆公子,你叫什么?”
“额,在下什么也不要。”
“哈哈——,我快不行了,哎呦,罗衣,我肚子痛哇。我问他叫什么,他竟然说——哈哈”
那少年似乎有些恼了:“在下姓沈,单名音,尚无字。”
画面一转,那少年已经长成挺拔的玉公子。他独立船头,绿衣女子在江边迎着微风,击筑为他送别:“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归故乡?”
另一位女子伤神得多,她只是静立在江边,褪尽了明丽的颜色,水蜜桃似的眼睛几乎定在了那船头之人身上。
这位女子让罗衣感觉特别亲近,比亲姐妹还要亲,她就是一株炽烈的向日葵,活活泼泼占据了自己的世界。
三人似乎很有默契,一直都这样有默契。
后来,即便在梦中也能感受到彻骨的痛苦。
眼泪、哀求、离散、死亡,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踽踽独行在异乡。
心底总有一份渴望不被实现,叫嚣着门当户对,自己却下意识排斥这种想法。
纠结而又矛盾。
头痛欲裂,梦境在越来越清晰的痛楚中渐渐隐退。
******
鸢尾湖旁。
天清。云淡。砾火流金。
罗衣单脚点在池中红莲之上,面容冷漠,眼神凌厉,刺出的长剑上有一条锦鲤,剑身上,幽幽红光来回流转,血珠自剑尖滴入池水中,瞬间散逸隐匿,一圈圈涟漪细致的晕荡开来。
啪啪啪——
苏式未鼓着掌自回廊里走了出来。他忍不住赞叹。
罗衣进步神速。强大的药力和她的勤奋实现了完美的结合。
越是无情的人羁绊越少,进步也就越快。
如此短的时间内,练到这种程度,已经很不错了。
罗衣收了剑,对来人视而不见。
“去见赫尔子征。”苏式未开门见山地说。
“是命令?”
“是”
罗衣转身就走。既然是命令,就一定要服从的。
当罗衣站在赫尔子征面前的时候,她本来想问“皇子找我有何吩咐”,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皇子认识一个叫沈音的人么?”
赫尔子征蜷起小指,用大拇指慢慢摩挲那枚尾戒,摇头。
“多年前我们是否见过面?”
“有么?”
赫尔子征心不在焉的应着,举止间,丝丝棉絮般的温柔随风而逝。
“我好像在梦里见过皇子少年时期的模样。”罗衣抬起手来,不经意间想去触摸他幽紫色的眼睛,意识到不得体,又慢慢放下,“唯一不同的是,那人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唯一的不同么?”
赫尔子征抿了抿唇角,笑的有几分自嘲。就是这样一个小小的动作,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意味。
完美而令人着迷。
罗衣盯着他,强行晃了晃脑袋。
赫尔子征又抿了抿唇角,拿了身旁普通的弓,拉满、放出。动作优雅流畅,犹如抚琴。
那支箭不偏不倚正好穿过了一支一丈长的竹管。他把弓递给罗衣:“像我刚才那样,你做一次给我看。”
罗衣触到了他的手背,柔软光滑的触感顺着小臂急流而上。她吞了口唾沫。
连发了好几支,没有一支能够触到竹管,更别说穿过。
那柔滑细腻的触感,幽紫色的眸子。与梦里人几乎重叠的面容,清越的音质。
只是感觉,怎么不如梦里那样亲近呢?
罗衣又晃了晃脑袋,意欲赶走杂念。
“用心一些”赫尔子征耐心提醒。
罗衣抽出一支箭,仔细地瞄准,那支箭仍是斜擦着竹管边缘飞了出去。
赫尔子征上前,拿白绫蒙住眼睛,放箭。
精准依旧。
“这样会好一点”他握了她的手,罗衣瑟缩了一下,终于别扭地缩回去。
他并没有觉得尴尬,松松爽爽收了手。
他们离得这样近,她可以仔细地看到他尖尖的下巴线条,优美的颈项,纯白绒羽袍子,像他给人的感觉一样温和,安定人心。
只是感觉陌生了许多。
和梦中之人再无一点相像之处!
“罗姑娘,人各有所长,就像是银河岸的箭术总达不到我这种程度,我在战术上永远赢不过他一样,天赋,每个人拥有的都不一样。不必太勉强自己。”
赫尔子征的尾戒亮闪闪的,衬出他精致白皙的面容,连说话都带了光彩:“你不妨试试投掷飞镖,或许,这个比较适合你。”
“谢谢皇子,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要谢我么?要谢的话,那就一起吃个饭吧。”
要求的口气,而非征询。
******
静轩楼。
罗衣眯了眯眼,又眯了眯眼,极度不适应。
她看着赫尔子征飘飘然坐下,飘飘然撑着下巴,轻轻咬了咬下唇,睫毛一翻,温柔至极地看着自己。还用一种几乎掐出水来的烂调调软软的问:“你不喜欢吃什么?”
罗衣有些惊讶。一般她与别人一起吃饭,别人都会问她“你喜欢吃什么”然后点两个人都喜欢吃的。他这么问,她倒是不知怎么回答了,是说什么都不想吃呢,还是“随便,我不挑剔。”
鉴于对面之人的身份,怎么说都不太合适。
赫尔子征朝店小二摆摆手说:“除了这鱼香肉丝,其他的全要了。每盘只放一点点,不然吃不完,谢谢。”末了他又很有礼貌的向罗衣解释,“我不吃鱼香肉丝”。
旁边的一桌痴男怨女看了他们几眼,嘀嘀咕咕咬一阵耳朵,那男的摇摇头,女子用手指扣着桌板,脸上写满了百无聊赖。
“喂,还看,快吃!”男子霸道地扳过女子的脸。
“你不爱我。你看看人家小两口,多体贴!只问不喜欢吃什么,然后把菜全点了。你倒好,省钱省到家了,问我喜欢吃什么,心里怕我点贵的,其实是怕花银子吧……”
“……”
“坐我们右边的人很像赫尔皇子耶,举止优雅,英俊高贵,说不定真是他呢~”女子拿筷子在瓷盘上用力点了点。
罗衣低下头去。真是不知道妖界的人怎么了。他、他刚才那媚态十足的样儿,竟然被这些人说成高贵优雅。要是银河岸在身侧,他们会怎么说。
银河岸从来没有过这种动作表情。
一想到他,罗衣就不愿再多想了,本来好点的情绪随之低落下来。
赫尔子征蜷起手指揉揉尾戒,皱起了眉头。半天低估出声来,真恶心。
这一句话说的罗衣莫名其妙。
他是说谁恶心?
“哧——赫尔皇子会来这里?皇子才不会学我刚才的动作。别做梦了,快醒醒醒醒。”
“哦,那倒也是”女子埋下头乖乖吃饭。男人撑着下巴看她吃,咬了咬下唇,欲言又止。
罗衣突然间明白了。
忍住笑意问:“这么多年,你没有中意的女子?”
“为什么这么问?”菜已经上来了。赫尔皇子扯着袖口把一点点菜夹到自己小碟子里,吃一口就用丝绢擦擦嘴角。不吃完绝对不说话。
“那你为什么要学别人?”
罗衣难以说下去,别人小夫妻之间的动作,被赫尔子征做来,完全是一种蛊惑人心的媚态。
赫尔子征拉下脸来,没有说话,显然,他不想再继续下去。
“罗姑娘的意思是我不够男人?”他嚼尽口中的食物才说,“这些年,我一直在蓬莱山上修行,对于下面的事,不怎么关心。男女之事——”
他放下木箸,瞳孔紧缩,尽管努力压抑,还是藏不住些许嫌恶。
“男女之事,我正在考虑。问完了么?问完了就吃东西。”
情是修仙之人的大忌。要想得到一些东西,就必须放弃另一些东西。要是放在以前,罗衣会不理解赫尔子征的想法,就算修成正果变为至高无上的神,却也归于永恒的寂寞之中,实在没什么意思。现在想来,清心寡欲,没有大起大落爱恨情仇,默默守护自己拥有的东西,颇好。
赫尔子征认真地吃东西,嚼得很细很慢,不问他,他就不说话,问他一句,他好久才应一声,是真正的“食不言”。
过了一会儿,他停下,开始替她挑出菜里的骨头,挑好后夹到罗衣小碟子里,问些诸如“练剑累不累”“夜里不要睡太晚”之类的话。
这会儿变成了他说她听。
他又吃东西的时候,整个人又沉默了。
一顿饭下来,罗衣也已经习惯。能记住的,只有他不断擦拭唇角的动作。
说不出来他是否有洁癖。如果说有,那他用自己用过的筷子给她夹菜该作何解释?
至少他幼年的生活习惯令人难以想象。
银河岸从来没有这种琐碎的礼节的,饭前,只是随意挽起袖子,少了几分优雅,多了几分清爽。
饭毕。赫尔子征将面前叠放帕子的托盘推给罗衣。
她笑笑说:“谢谢,我有。”
“我知道,你拿了这块替我擦。”
“……”
“和银河岸在一起这么久,这些你应该都习惯了吧。”
“对不起,赫尔皇子,我不是你的侍女。”
“未婚妻。我的。你是。”他如是说。
说不清对她的感觉,充满了深深的愧疚,却还有恨意和不甘在里面。看着她为难的样子,他便开心,又不准许别人让她难过。事已至此,早已经分不清谁对谁错,谁欠了谁的。
愧疚汹涌而至的时候,就帮她一把,看她不顺眼时,就欺压她一回。
自从偶然得知了前世的事,他的心就再也无法安定下来,心里明白,已经在凡间惹了这么多尘埃,再不收手,以后想收手的时候,会更难。好长一段时间内,修行会停止不前。
这些,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今世又是因为银河岸,他们得以认识,先前还各自为彼此付出了某些珍贵的东西。那枚脱落的尾戒,是最好见证。听起来他吃亏好多。
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只是,这种复杂的感觉怎么都摆脱不掉,前世今生加在一起,终究是自己欠了他们的。
但是,这一世,她会和银河岸再次在一起。那自己呢?笑话一个。那他们就是欠了他的。
理不清。
补充:今生篇里。
苏式未联合金夫人、拉拢音沉、赫尔子征对付银河岸,当时银河岸气数将尽,罗衣为了救银河岸,瞒着他与苏式未结盟。
音沉(沈音)多年前被大火烧伤,变成了妖,他看了前世的事。
不会影响此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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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碧落黄泉望奈何(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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