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软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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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背老六不怕死。
一把刀，一壶酒，一颗落魄英雄的孤胆，足已构成他的整个江湖。
他一生中最不传奇的事情是他迷恋鸦片、酒、和女人。
他一生中最传奇的事情也就是他迷恋了一个女人。
陈阿四在九门之中最敬的人是自己的师傅二月红。
若要论欣赏，他最欣赏的却是黑背老六。
大概是因为两人身上的流氓因子暴虐相同。
他最看不惯的事情，是黑背老六迷恋着一个根本不把他当回事的过气窑姐。
那女人叫白姨。
有时候倒斗掘墓回来，他会特意绕点远路。拐过几个街口去黑背老六的堂口——一个还算干净干燥的街角。掏出衣服口袋里采用明器或大洋换来的鸦片膏子，借来黑老六全身上下唯一值钱的紫铜烟锅袋，擦亮火石。烟雾缭绕地在街角与黑老六一起耗一个下午。其间不时流里流气地评点来往的哥儿、姐儿。看看哪一个更加地盘儿正条儿顺。
二月红刚捡着陈皮阿四的时候他什么坏事儿都干得出来，除了一件：吸烟片。
二月红知道，他家四儿开始沾染鸦片，与整日里落魄潦倒，在斗里却恶鬼一样的那个人有关。
他并不戳破。
有些事，吊着反倒是最好的结果。
近来城里冒出了一批把人当做货物的贩子。
他们低价买来“菜人”，辗转运到北方的饥荒灾区去。
不挨饿的时候，那些人是仆役，扫地洗衣暖被子；
挨饿的时候，那些人是食物加厨子，砍手洗肉做吃食。
心软的女人们听说后全都红了眼睛低头念经。
黑老六觉得这没什么不好：人心鬼难测，残忍n反倒最为单纯。
陈阿四觉得这没什么不好：那些过气的窑姐，是现下黑市上最为抢手的“菜人”。
发觉白姨不见时，黑背老六简直像不小心跟丢了主人的狗，在长沙城里没头没脑地乱撞。他更像一只疯狗，谁挡了路，不是留下血就是留下命。黑背老六找过白姨的地方，全都厚厚地积了一层血冰脏雪。
最后，他从鸦片馆子里头揪出了正在拿大洋换鸦片膏子的陈阿四。
“白姨呢？！”他提着陈阿四的衣领，恶声恶气地低吼。
陈阿四颇为可惜地看了眼自己今早特意换的新衣服，面不改色地回答：“不是在窑子里么？怎么，想让我陪你去走那‘万金水道’？”
这般浑话一出口，周围的人全都憋不住低低地笑出声来。
黑背老六当头给了陈皮阿四一拳头：“嘴巴他娘的放干净点！”
陈皮阿四的脸色也黑了下来，他环视了一圈，从齿缝里阴狠地挤出一个字：“滚！”
周围围观的人立马连滚带爬散得干净。平日里门庭若市的鸦片馆，此刻却冷冷清清，一如门外铺天盖地的皑白雪地。
后来二人也许打了一架。
那天黑背老六身上带着血迹冲出城门的样子许多人都看在眼里。
“四爷真狠，下那么重的手。”他们说。
“六爷真傻，就为了个窑姐。”他们说。
“今儿这雪下的真大，比往年都冷。”他们说。
“散了散了，回家吃火锅去。”他们说。
黑背老六没有人陪着吃火锅，陈皮阿四不屑于有人陪着吃火锅。
也许有资格陪他吃火锅的人推根究底曾经有那么一个。
不过说到底，也不过就是曾经罢了。
后来的后来，陈阿四一个钟血腥手段把整个湘江流域的鸦片贸易都抓在了手里。
他还下了死命令：湘江一带的鸦片，不卖九门中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软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