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往事》海潮生

6、第六章

　　第二天我在上班的路上听到报童叫卖的声音，买了份报纸，上面的头版头条便是徐来被刺的消息。
　　我正在上菜的时候，陈墨踏进来，他看了我一眼，进了最角落的包房。我上了那盘菜，便拿了菜单进了他的包房。
　　“陈先生请点菜。”我就像平时一样把菜单递到他手里，他看了一眼菜单，又瞟了一眼门口，门外客人和服务员人来人往，我明白他是有话要说，便去关了门。
　　“说吧！”
　　“说什么？”他诧异道。
　　“你没说的怎么会叫我关门？”
　　“因为你有话要说。”他抿嘴看着我，明明嘴角没有一点弧度，我却觉得他在微笑
　　“你……好吧，我想问你，你怎么知道徐来在二楼？”
　　“溜绳子下去之前，我看了一眼院子，没人，从枪响到我们进门，不过十秒钟，他没可能跑出院子了，我溜到二楼的时候，看到二楼的窗子是开着的，那他肯定是跳到了二楼，又把绳子放下一楼，金蝉脱壳。”
　　“你扔的两枚不是手榴弹吧？”
　　“一枚是□□，一枚是烟雾弹。”
　　“特务处局的特工都像你这么聪明吗？”我看着他的眼睛，脸上本来严肃的表情开始轻松起来。
　　“要是个个都有我这么聪明，怕是戴老板也用不着叫上你去除了徐来这叛徒。”
　　我笑起来，道：“你这个人，平时冷冰冰的，自负起来竟然这般不要脸。”
　　两个人大笑起来，笑的正开心，陈墨的表情严肃起来，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拿起菜单看起来。然后门开了，是刘棠，旁边还站着陆经理。
　　“阿青，我带小桐和云姨来吃饭了，快来给我们点菜。”
　　我转过头去正想说话，陈墨却先开口，“陆经理，您这是什么意思？这雅间就是叫客人得清净的，怎么我点着菜呢，刘公子门都不敲一声就进来了？”
　　陆经理忙点头赔礼，来到陈墨身边，道“陈先生，这阿青是刘公子的朋友，刘公子想让阿青给他们点菜，您也知道，这刘公子我可是得罪不起的，今天这顿，给您打个八折，算是我给您赔罪。”
　　陈墨看了我一眼，我给他递了个息事宁人的眼色，他又看了刘棠一眼，道：“算了，阿青也是我朋友，看在她的面子上，今天就算了。我说刘公子啊，好歹您也是上海滩的名流，怎么会这么没礼貌，就算是阿青和您是朋友，她现在还上着班呢，我不也还是这酒店的客人吗？怎么就现从我这儿抢服务员了？”
　　刘棠的手捏成了拳头，像是要发作，我赶紧挡着他往门外推，道：“刘公子，我给您点菜，快点，要不然刘小姐刘夫人也等久了。”我推着他去了他的雅间，点菜、上菜，一刻也没离开过。他们吃饭，我便在旁边伺候，期间他们三人都和我聊天，对着云姨和刘翡桐，我总是耐心热情，对着刘棠，我只是礼貌的回应，直到他们吃完，我把他们送出酒店。
　　云姨和刘翡桐都上了车，刘棠却立在我面前，道：“阿青，别生气了，我错了，只要你别不理我，我下次不会了。”
　　“还有下次？要不是我拦着你，你怕是要在这酒店里和陈墨打起来。”
　　“我是客人，当然可以要求任何服务员为我点餐。”
　　“你当然是客人，可人家陈墨也是客人，总得有个先来后到，再说，我给他点完自然就会来你这边，你这样闯进人家的雅间算什么？我是这酒店的服务员，不是你们刘家的。”
　　“好好好，没下次了，我下次再来，要是你有客人，我等着，不硬闯。”
　　“保证？”
　　“保证！只要你别不理我就行。”
　　等我晚上回家的，却见陈墨叼着烟立在院子门口。“有事？”
　　陈墨并不马上回答，深吸了一口香烟，吐出青灰的烟雾，又颇有深意的看我一眼，道：“刘公子……很紧张你。”
　　“我不过是个乡下来上海打工的服务员，配不上刘家这样的高门大户。往深了说，我还是被通缉的女贼。”
　　陈墨看着香烟又燃了一截，道：“平时的刘公子是个知书识礼处事大方的大户公子，可我看见今天像个小孩子似的，我刺激他一下，不是你拦着，怕是要动手了。”
　　“好了，有事儿说事儿！”
　　他笑了一下，吸了最后一口烟嘴，把烟头仍在地上，又踩灭了，才说：“我没事儿，你有事儿。”
　　我甩给他一个白眼，道：“进来吧。”
　　陈墨却笑得出了声，跟着我的脚步进了屋子。
　　我给他倒了茶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昨天我缴获的手枪。
　　陈墨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拿起来把玩，下了弹夹枪身，又给上回去，又拿在手上转了两圈，“勃朗宁，比利时生产，枪重三百百克，枪身短小，射击精度高，最适合特工人员和女性使用。”
　　“昨天的战利品。”我站在他面前。
　　“这可是好东西，在作战部队，是少校以上的军官才能配备的，你好好留着吧，关键时刻比你那飞镖好用。”
　　我埋下头来，久久沉默。他抬起头看我，有些疑惑，道：“你这是……”
　　“教我用。”我悄悄转头看旁边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到了脖子根，日本人闻风丧胆的“铁面神镖”竟然不会用枪，真是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他的嘴角扯起来，脸上的表情想大笑又憋着，憋了几秒钟，还是笑出来。“不许笑，不教就算了，我拿去送人。”我把枪抢过来，抱在怀里。
　　“明天早上九点，在家等我。”
　　我送陈墨出院子的时候，正巧看见刘棠。
　　陈墨倒是一脸客气，道：“阿青有客人啊，看来我走的正是时候，别送了，一个大男人，不会被人拐走的。”
　　也没跟刘棠打招呼，直接就走了。
　　我看到刘棠怒气冲冲看着陈墨离开的背影，他转过来，道：“他怎么在你家？”
　　“我找他有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要大晚上来你家说，等一晚上会死吗？”
　　“刘棠！我和谁交朋友，邀请谁来我家做客你没权管，你不也是大晚上的来我家找我吗？”
　　“我……我不一样，我……”
　　“没什么不一样，你是我朋友，陈墨也是我朋友。”
　　我看了一眼刘棠，又道：“还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请你走吧，我想早点睡了，明天我早班。”
　　刘棠一下激动起来，抓住我的肩膀，道：“阿青，你别生我气，我只是……只是想保护你。”
　　“刘棠，你想要我不生气，请你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我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人保护。”
　　“好好，我不耍小孩儿脾气，我走，你好好休息，会再来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