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往事》海潮生

16、第十六章

　　我们跟着新四军到了他们的驻地，救我们的队伍番号是新四军皖南支队新编第一团特务连，跟我们说话的是他们的连长孙大富。狼牙寨的人被安排在团部休整，我也住了下来。
　　我在院子里懒懒的，睁不开眼睛，盖了条毯子瘫在椅子上晒太阳。半睡半醒间，我听见刘棠的声音“我倒是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懒，像云姨养的猫。”
　　我半睁眼睛，看见是他，也没起身“不知道怎么了，这几天懒的动，懒得说话，怕是前两天突围给累着了，你来是？”
　　“孙连长叫伙夫杀了头猪，说是要请兄弟们喝酒。”
　　我睁开眼睛坐起来，“刘棠，看大当家的意思，怕是要带着兄弟们留在新四军了。”
　　“狼牙寨没了，新四军又救了咱们的命，齐大哥也没其他的去处。”
　　“你也留下？”
　　他摊开双手一脸苦笑，“我也无处可去，这兵荒马乱的，还带着小桐和远黛，总要寻个安身之所。”
　　我起身拿掉毯子，“走吧，喝酒。”
　　院子里摆满了桌子，新四军和狼牙寨的人混着坐在一起，你敬我一碗，我敬你一碗，孙大富、齐岱宗、丁大满、刘棠几个人敬来敬去。我端起碗，走到孙大富面前，“孙连长，多谢你救命之恩。”我碰了他的碗，一饮而尽。孙大富有些茫然，赶紧喝了酒，“姑娘，您这是？”
　　孙大富一直以为我和刘翡桐和秦远黛一样是刘棠带的家眷，今天这酒宴，也不过顺便请了我们三个女人，喝酒是男人的事，我这女眷竟然跑到他面前的大碗喝酒，这不免令他有些疑惑。
　　我又倒了酒，端到齐岱宗和刘棠面前，道：“齐大哥，你要带着狼牙寨的兄弟投奔新四军，我也就再不能留下来，照顾好刘棠兄妹。”仰头又喝了一碗。
　　齐岱宗一脸疑惑：“妹子，你这是？”刘棠也不解，“阿青，你要走？”
　　“你们要当兵，我不能拦着，可我不能跟你们一起了。”
　　“为什么？”
　　“我只记得我师父的话，我是江湖人，入不得衙门。”
　　刘翡桐走过来，“阿青，你别走，你留下来。”
　　我拍拍她的手，道：“你好好留在这儿，我会经常来看你。”
　　她的眼睛里现在兜满了泪，“那你去哪儿？到处都在打仗，我怕你……”
　　我一笑，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别担心，你忘了我是谁？”
　　“可是……阿青，我舍不得你。”
　　“放心吧，会再见的。”
　　刘棠兄妹和齐岱宗送我出了驻地，我道：“就送到这儿吧。”
　　刘棠道：“你去哪儿？”
　　“日本人围剿狼牙寨，我差点就没命见师父，我也出来这么多年了，这兵荒马乱的，师父年纪大了，回去看看他。”
　　“你会留在你师父身边吗？”
　　“不知道。”
　　刘棠的眼睛严肃起来，像是看穿我的心，“回上海找他的时候，小心点儿。”
　　我从包袱里拿出两根金条塞到刘棠的手里，刘棠惊异的看着金条，又看看我，道：“阿青，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给我干什么？”
　　我捏拢他的手指，让他抓紧金条，道：“怎么来的你别管，这两根金条，一条你收着以备不时之需。另一条，烦你转给孙连长，我不愿留下来，也算驳了孙连长的面子，新四军又救过我的命，这金条，算是道歉，也算是酬谢。弹药、被服，缺什么就拿这钱买。”
　　他拿了一根塞回来，道：“这条你拿着，出门在外，你比我需要钱。另外这条，我会转交到孙连长手上。”
　　我又递回去，皱了眉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叫你拿着就拿着，金条我还多呢。”
　　他愣了一下，“噢……哦”又捏了回去。
　　我看着他们三个，道：“保重。”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