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往事》海潮生

11、第十一章

　　宴会结束的以后，陈墨才走到我面前，“我送你回家。”
　　我把笑容堆在脸上，道：“好啊。”
　　“你酒量够大的，把刘棠都喝趴下了，刚才一顿，你少说也喝了二斤，竟然也能这般清醒，不用我扶着出来。”
　　“你送我回家是怕我醉在路上，你关心我，你喜欢我，为什么刚才不拦着我喝酒？”
　　“阿青，你喝醉了！”他伸手过来扶我。
　　我推开他，嚷嚷起来：“陈墨，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你还要躲躲藏藏的！宴会上我故意要和刘棠斗酒，故意要那么多的，我以为你会拦着的，为什么？你明明是喜欢我的！”我靠着街角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胳膊，轻声呜咽起来。我喜欢你，喜欢你，我放下矜持，放下脸面，为什么你不说喜欢我？你躲避我的爱，可你能躲避自己的心么？
　　他蹲下来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我身上，声音很轻柔：“起来吧，我送你回家。”
　　接下来几个月，我再也没见过陈墨，我也没再带了面具出去杀人，只是规规矩矩的在酒店上班，刘家的人常常来，但是结了婚的刘翡桐很少来了，刘棠说她一有空就拉着方俊去逛街。我觉得回到了我刚来上海那段时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上海市民。我常常在家里拿着那把勃朗宁发呆，我想着陈墨跟我说过的每一句话。
　　我问刘翡桐：“小桐，陈墨在怕什么？”刘翡桐说：“我怎么知道，既然他是喜欢你的，那就是其他方面的问题了，总会解决的，至于是什么，你只有问他才知道了。”
　　我迎了刘家一大家人进雅间，刘子谦、云姨、刘棠、刘翡桐、方俊还有姜离。“阿青，今天是阿离过生日，你也坐下来一起吧。”
　　“哦，下次吧，我上着班呢。”我转头对着姜离道：“阿离，等会我送你两个菜，当我给你祝寿了，别的礼物我也送不起，就是怕你嫌弃。”
　　“黎小姐客气，黎小姐是小姐的朋友，能看的上阿离就是阿离的荣幸，哪儿敢嫌弃。今天黎小姐不方便，我也就不勉强您一起吃饭了。上次在婚礼上，我们可是见识了黎小姐的海量，下次，还请黎小姐赏脸让阿离请您喝酒。”
　　“好啊。”今天姜离一口气能说这么多话，还说请我喝酒，看来是刘家全家给他过生日，心情挺好。
　　方俊坐在刘子谦的右边，依次是刘翡桐、刘棠、姜离，云姨坐在刘子谦的左边。我上菜的时候从方俊旁边过，无意间撇见方俊的手藏在桌布下面弄着什么，但是没藏好，漏出了枪栓。看着枪栓的方向，枪口应该是指向刘子谦的。
　　“小心！”我正说出口，来不及伸手，枪响。往左一看，刘子谦左胸中枪，极有可能命中要害。“爸爸！” “老爷！”这时候冲进来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手上有枪。
　　“阿青，小桐，云姨，躲起来！”刘棠大喊了一声，他和姜离掏出枪和黑衣人枪战了起来，姜离就守在刘子谦的身边，不停的喊着老爷。“方俊，你混蛋，敢刺杀老爷！”我左手搂了刘翡桐右手搂了云姨跑出去，身后是姜离和刘棠的呼喝。刘翡桐和云姨已经哭的稀里哗啦，我把她们拉近一个空的房间，“这里暂时安全，躲起来。”
　　我正要离开，刘翡桐却拉着我，道：“阿青，阿青，怎么会是阿俊？他是我丈夫，我丈夫！”然后便昏了过去。我简单检查了刘翡桐的身体，对云姨道：“云姨，你别慌，小桐只是受了刺激太激动昏过去了，你躲在这儿，照顾好小桐。”她含着泪点了头，道：“你要去哪儿？”
　　“放心吧，没事儿的。”
　　整个酒店早就已经一团混乱，客人、服务员还有陆经理不是躲起来，就是跑掉了。我进了男服务员的更衣室，随便拿了一套衣服换上，又拿了铁面具带上。
　　酒店大门口有两个黑衣人守着，后门也有两个人，这是要关门打狗。好你个小日本，这还没占领上海呢，就敢大张旗鼓的杀人。我冲进刘棠的雅间，拿起枪就杀了两个，加上方俊，还剩七八个刺客。我打到刘子谦身边，对着姜离道：“带着刘老爷走！”姜离背起刘子谦，我护在他身边，边退边打，出了雅间。正想回头解决门口那两个，却见门外开来一辆轿车，车窗里有个蒙了面的男人“啪啪”两枪解决了门口的守卫，然后对我们招手——是陈墨。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他肯定是陈墨。
　　姜离背着刘子谦，我和刘棠护在两边往大门退，雅间里的刺客跑出来开枪，我扶了刘子谦上车，看见警察排成一队朝酒店跑过来，又护了姜离和刘棠上车，正要上车的时候觉得肚子一痛，低头一看，小腹中枪了。陈墨拉了我一把，道：“快上来！”
　　他一踩油门，我忍着痛，道：“小桐……和……”
　　“放心吧，有警察呢，她们没事儿，可你不能被警察抓了。”
　　他说的对，“铁面神镖”可是通缉犯呢，“走吧。”
　　这时候我听见刘子谦的呻吟，“老爷”“爸爸”刘棠和姜离同时叫出来。
　　“阿棠……照顾……照顾你妹妹……还……还有云姨……商……商会……不能……落在……日……日本人……手里……”
　　刘子谦一手拉着刘棠，一手拉着姜离，说完就咽了气。两个男人在车厢里就喊起来，我看见他们脸上的泪光，也忍不住掉下泪来。我按着伤口，可是血还是不断流出来，我忍不住哼哼了一声，这时陈墨也把车停到了一个僻静的巷子，他扯了一块衬衫按在我的伤口上，我听见刘棠的声音：“多谢两位舍命相救，感激不尽。这位铁面大侠伤势不清，要赶紧送医院取出子弹。”
　　“不能……不能去……医院，日本人……会……查到……我的……身份……”我拿下铁面具，困难的说了一句话。
　　“阿青！”我看到刘棠惊讶的表情，他又转脸看了一眼陈墨，“那么你是……陈墨！”
　　陈墨摘下面巾，道：“阿青说的对，不能去医院，只要日本人一查小腹中枪的病人，阿青就会暴露的。”
　　“那怎么办？阿青不能不救治的！”我看到刘棠焦急的表情。我疼的倒吸一口凉气，又勉强说了话：“快……想办法……送……送我出城……”
　　“刘公子，现在要是从陆路出上海，怕是每个城门口都有日本人的特务，最好的办法，只能借你一条船，从刘家的码头离开了。”
　　“好，我陪着阿青出城。”
　　“刘公子，我知道你担心阿青，可是刘老爷刚刚……你要留下来主持商会的事，日本人刺杀刘老爷就是为了搅乱刘氏，还有刘夫人，刘小姐，别忘了你爸爸临终前的交代。我会陪着阿青出去，放心吧。”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船舱里，已经是晚上，蜡烛照的陈墨的脸发红。
　　“喝粥。”他用勺子喂我喝粥，像是在哄小孩子。
　　“呵呵——嘶”我忍不住笑出来，可是却牵引了伤口周围的肌肉，又疼的差点叫起来。
　　“你倒是奇怪，一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还笑得出来。”
　　“那是因为，你在关心我啊。”我吃力的说话，可脸上却堆起了笑容。
　　他却沉默起来，只是认真的一勺勺喂我喝粥。
　　“你怎么会来救我们的？”
　　“我收到特务处的电报就赶过来了，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他的表情有些惋惜。
　　“那方俊……”
　　“他是日本特工，青田明男，任务是潜伏在刘家，协助招降刘子谦。但是刘子谦几次都拒绝了日本人的邀请，日本人就计划杀了他，上次你不是救过他一次吗，没想到这次……”
　　青田明男，我默念这个名字，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他付出代价的。
　　船很平稳，我又睡了过去，等我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打量，我又看见陈墨的脸，我说：“陈墨，我真不想好起来，好了你又会躲着我，我想像现在这样，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你。”
　　他道“你要快点好起来，我还要带你去执行任务的，还有刘翡桐，她受了打击，需要你的安慰。”他没有表情，声音也没什么起伏，只是细心的喂我喝水吃饭，替我掖好被角，我躺着，侧过脸看他忙上忙下。船却突然停下来，船夫挑开帘子跑进来，道：“陈先生，我们遇见江盗啦！”

作者有话说

　　更新三章，加上新添的第七章，一共四章，算是补偿过年这些天偷的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