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峰》东离夏

18、枯井（二）

　　千秋摇摇头，这口枯井她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这事还要追溯到上古时期，曾经这里的山川地貌和现在不同，那时候上古神明多数居住在凡间，偶尔也会回天界。有一个叫做双双的女仙，据说是鸾的弟子。凤、鸾、凰为三青鸟，居住在西方。那位双双女仙应是后来修仙而成为女仙，女仙既是鸾的弟子，就应该认真修习仙法，为了提升仙术和阶品而到达至高无上的三清之境。三青鸟是远古洪荒的神鸟，不过唯独凰为雌鸟，凤和鸾皆为雄鸟。熟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一山不仅容了俩，还住了个不稳定的另一个。无论是三个男人住一起还是三个女人住一起，都是没多大问题的，关键是一旦有一个异性闯进来了，即使开始大家和睦融融，不过一旦时间久了，就会动摇。这不是稳定的铁三角关系，而是狗血的男女三角关系。
　　果然，好景不长，即使是神明也有情怀也有春心。凤和鸾开始对凰上了心思，两人虽白日里称兄道弟，暗地却是讨着法儿让凰欢心，看看这一场背地里的角逐谁最终能赢得凰的真心。
　　“结果显然是凰选择了凤了。”千秋恍然道，后世只听过凤求凰，还没有听说过鸾求凰什么的，“那这些跟这口枯井有什么关系呢？”
　　希有剥着一个黄橙橙的果子，那皮又厚又硬，千秋剥的还没见着果肉，果汁却流的满手都是，那满手黏糊糊的汁水让她很是不爽。希有搭着眼睛把手中那颗完好无损的果子递给了千秋，千秋把手往身上蹭了蹭，心甘情愿的抱着就是一口。甘香四溢，琼枝玉露。希有便又顺手摘下一个，继续优雅的剥着。
　　“之后，鸾每天看着凤和凰如胶似漆的黏一起，他心有不甘，心想这只是一时新鲜，当时日一长，凰会厌倦凤，就会发现他的好了。”
　　要说鸾还算是一个称得上君子的人物，虽说每次看到凤和凰成双入对他内心恨意似火，不过实际上也没有对做对不起凤的事，他想，时间既然能平淡一切亦能改变一切。鸾一直坚信着自己还是能挽回凰的心。
　　鸾每天都会到凰的窗台放一朵葵花。天界的葵花生长在中山，中山在整个天界的中间，那里有四季轮转，有风雨雷电，却不适应神仙居住。话说当初盘古开天辟地后，大耗神力，生命也随之衰竭，在他累死之前随手扔出了斧子，那斧子从天界中间捅下，直捅到地府幽冥。中山的环境随时变化不定，那道口子内有烈火有寒冰，也有风雷。所有仙人犯错后都会被送进中山的那道无悔口，去受尽苦难，被鞭笞的灵魂不断被风雷撕碎却又不能消散；神元被寒冻的冷气侵袭却依然清明；□□受尽大火反复焚毁煎熬却看不到一丝伤痕。那无悔口几乎是整个仙界最恶劣的地方。
　　中山虽然有谈虎色变的无悔口，外部却是仙景如画。因为四季分明的缘故，山上所盛开的花草比别处都要漂亮，也比别处多要丰富多彩。
　　那葵花正是长在中山的东面，每天迎日而出，伴月而衰。倘若要采到最新鲜的葵花必须要凌晨守着，等到日出时花开的瞬间摘下。
　　鸾为了只长在中山的葵花，每天夜里便飞去中山守着，有时候夜风和煦，有时候却是冰天动地；有时候闷热难耐，有时候却狂风暴雨。鸾整整守了三百年，却依然无法动摇凤和凰的感情。
　　话说凰，身为神鸟，有着飞禽最美的容貌和身段。天上地下，任意游走。凡是她所到之处定然五谷丰登，必会春暖花开。她栖身的地方同样住着凤和鸾，那是两个同样风姿卓然的男子，他们有不俗的容貌，有厉害的仙法，他们也同时爱慕着她。凰早就看得出他们那些笨拙的求爱方式，只是一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她有些满足的觉得这样一直下去会很好。直到有一天，凰去找鸾，无意看到鸾正在教一位刚飞升上来的小女仙仙法，两人眉来眼去，甚是暧昧。凰大惊，她原以为鸾和凤是会忠贞不渝的爱着她的，可当她看到鸾和其他的女子相互指教的背影，她开始慌了。
　　凰一气之下，接受了凤的求爱。
　　千秋有些愕然，没想到这凰有着如此强烈的占有欲，这到凡间了，按照凰的这种情况完全就是工作狂、女高管，彻彻底底的站在女强人的一面。
　　“依我看，凰应该并不爱凤吧，要说好感还是有的，但是谈不上爱。对鸾的感情呢，也应该不是爱。”千秋分析到，这种桥段在凡间见多了，小说电视剧不来个虐你虐我是卖不出去的。
　　希有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靠在井口旁的一棵桃树干旁，微风轻轻把他发丝吹乱，那个枯萎的桃树干巴巴的，依着希有这从内到外从上到下的一身黑，显出一种寂寥的美感，千秋抬起头的时候，刚好看到这样一幅萧条的景色。希有微闭着双眼，左眼下那一颗泪痣仿佛点缀了某种萦绕他身边的悲伤情怀。千秋猛低下头，心里落了一拍，这种感觉有些熟悉。千秋怀疑希有是不是有讲故事的天分，说得真是让人仿佛深陷其中。再抬起头的时候，希有已经睁开了眼睛，她突然有些想笑，心中浮现了一首诗正是应景：枯藤老树昏鸦。
　　枯藤、老树都齐全了，这昏鸦虽然没有，不过希有的一身黑倒真是可以当做昏鸦了。
　　就像千秋想的，凰并不爱凤也不爱鸾，她只是害怕失去。当一个人有着很强的占有欲的时候，相反也存在是害怕失去。
　　凰就是这样一个人，凤和鸾并不知道。但是，有一个人爱着鸾，深深的爱着，以至于整个故事的发生了偏转。
　　那是鸾的一个徒弟，叫双双，也就是造成凰答应凤的那个原因。
　　双双是鸾的徒弟，也是唯一的一个女徒弟。她在凡间是一只小鹿，修炼了五百年终于能够化为人形，修成仙身。飞升上来后成为鸾的弟子。鸾是一个很沉默的人，他有温暖的笑容和漂亮的鼻梁，双双崇拜她的师傅，幻想自己有朝一日也能有强大的仙法可以和师傅切磋。其实这是很正常的仰慕之情，徒弟仰慕师傅只要不违背伦理纲常，是可以被允许的。可是关键是他们切磋仙法时候被凰瞧见了，于是造成了凰对鸾一个接一个的误会。
　　凰找到了凤，赌气的对他说：“你带我走吧，我答应你了，从此我便是你的了。”
　　凤心中明朗，知道凰肯定有原因。凰把她和凤的事亲自去告诉了鸾，还说他们会找个良辰吉日完婚。鸾不能置信，拦着凰问明了原因，凰才一气之下说她看到鸾和自己徒弟眉来眼去肌肤之亲如此这般。鸾一直否认，却是凰认定的事即使再冤，也是很难更改的。凤也不相信鸾会和徒弟暧昧，虽然他们互为情敌，却又是知己知彼的兄弟。鸾的为人凤很清楚，之后才查出鸾和双双简直是莫须有的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