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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契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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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国华的祖父叫李芮,山东人士,早年便来到安徽。
在安徽,自古都流传着一句诗谣: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一二岁,爹娘一丢。徽州地形为山地,不适农耕,也不适经营。安徽出生的孩子从小便出外打拼谋生,恶劣的生长环境,却造就了远播海外的“徽商”。李芮跟随他父亲来到安徽的时候还只有七岁,他们一家在安徽有一些远亲戚,是早年李芮祖母的家乡。李芮祖母虽说之后随着她丈夫去了山东,但是安徽黟县这里的宅子却一直保留至今。到了李芮父亲这一代,在山东遇到一些事不得不离开,于是迁移到黟县躲避。至于是躲避啥,就不得而知了,李芮也未曾告诉他的子孙后代。现今安徽省黄山市之前称为徽州,宋以前叫歙州,又为新安。
古徽州的房屋建造讲究风水,多数徽州地区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了解。李芮那时候七岁大,这些黑瓦白墙的简单外部,却别有洞天的内部,让他对风水产生兴趣,于是又伴随着对周易、占卜产生兴趣。
很多时候,我们因为接触到的事而顺带着接触了其他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触类旁通。对世界认知刚启蒙的李芮逐渐沉迷于各类术数,一发不可收拾。他还未而立之年便已经被黟县众人所熟知,准确的预测术和那栋黟县最大的宅子,都是黟县人茶余饭后的必聊的话题。
李芮在黟县呆到三十岁,之后突然不辞而别,却在晚年的时候回到这里。一去便又是三十年。那时候李国华已经出生了。
李芮终身都在研习预测之术,从四柱八字到太乙六壬,可谓行行业业均有涉足。不过他名声远播靠得是八字预测的精准,却是后来奇门的笔记最为众多。
“我从来没有见过祖父用过奇门,但是每次见到他他都拿着一本奇门的书籍。”李国华说着叹口气,“这就是为什么我学奇门的原因。”李国华从书架上取下一本古旧的红皮笔记本,一看便是早年红色年代的产物。
“这本笔记里面夹着一张和地上那副图案相同的画。之前我给你的那本笔记里面在后面的几页里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密密麻麻的记录着祖父其他几本笔记的目录和归类。”说着他便翻开那本发黄的册子,从里面拿出一张同样发黄的纸。
道士终于坐直了身子,幽幽道:“笔记里有提到一个人,按照其它笔记的线索,发现了这个人和祖父之前有关密切的联系。”道士说完便又埋下眼睛沉默不语,似打坐一般。
“但是你们为什么要说八哥的祖父并没有死了?”千秋想到之前挂在墙上的一幅黑白的照片,那应该就是八哥祖父的遗像才对。
“我祖父留下过一封遗书,说他要追随祖母而去,如果以后有个叫晏来的人过来了,就把自己的棺材交给他。”李国华叹口气,“祖父生前的最后一天我见过他,之后那个人再也没有出现,直到七天后,那个人一言不发把放着祖父的棺材运走了。”
“祖父这个人一向比较奇怪,我们只当这是他的遗愿,也并没有过多干涉。直到后来在他笔记上发现他记载的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千秋急忙问。
李国华咬咬牙,道:“最开始我以为祖父是因为思念祖母,所以才想用预测的方式预测祖母在阴间过得好不好。没想他不知从哪里知道可以与逝世人相见的说法,后来许多关于奇门的研究都是在寻找这个法子。”
千秋一愣,没想到李国华祖父生前竟然和她有同样的想法。
“再后来,便发现一个叫做晏来的人,那人不知是哪里来的,什么时候出现的,但是祖父很信任他。祖父在日记里说,这个人似乎有办法让他见到我祖母。”
李国华说完,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士还是一言不发,一旁的千里也没有出声。
千秋左右看看,然后望着李国华说:“那么其实一开始你就知道你的祖父的这些事?”
李国华不敢抬头,只是紧握着拳说:“我知道你会怪我,但从听到你说你想预测你那个早夭的哥哥时候,我就想是不是你和祖父都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我才在网上跟你说我祖父奇门笔记的事。”
千秋头一扭,自己竟然成了别人的实验品。
千里却笑了笑:“有些事情有果必有因,就算不是今日知道,那肯定也会是明日知道。你无心插柳,可扔出柳枝的时候不正是心中有动吗?”
千秋和道士林均是一愣,却见千里继续说:“抱怨和悔恨是没有意义的,凡事得往前看。”
千里说完微笑着看了眼千秋,他在千秋身体里这么久了,知道这个孩子并不是容易纠结之人,这都是跟她性格有关。恰好千秋也瞥向了千里,嘴角随即微微一勾:“我倒是不怨谁,只是觉得有种人生无奈之感而已。”
千里听后笑着摇摇头,走到千秋面前,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看着她,千秋发现即使是同一双眼睛,也是可以有着不一样气场的。
“虽然说人生无奈,但是你也要相信既定的事也是能够改变的。”千秋看着眼前这个真正的穹宇太仙,很难想像他曾经是那六个徒弟的师傅。
千秋看了看一边埋着头的师兄,沉默半天,才吐口气说道:“反正我也是有私心的,倒是搭了一个顺风船。”
李国华虽然看不见千秋,但是能听见千秋的声音,他激动的抬起头,激动的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千里用食指敲了敲那张发黄的图,“鹏为上古神鸟,能穿梭宇宙无阻,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持刻有此图案的器物,默念口诀,即便是凡人也能去想去之处。”
“难道那个叫做晏来的人便是这大鹏神君?”千秋开始乱猜。
千里神色有些黯然:“不会,因为大鹏神君在神权之战的时候已经被封了元神,之后没有了神力,便只是一般的仙人罢了。据说是和其他上古之神一样进入了永久的沉睡。”
“可是,”千里握着那张画着鹏的纸,紧绷着脸,“现在这样说可能太早了,如果那个叫晏来的人真和大鹏神君有什么关系,倒是说不定你八哥的祖父已经去了天界。”
“所以,你们希望我在天界帮忙找找八哥的祖父?”千秋张开一直紧闭的嘴。千里点点头,八哥表情既严肃又尴尬。
千秋想想,其实这样也不错。虽然她又莫名其妙的的死了一次,但是得知自己其实还可以活过来,就觉得没有什么好怕的了。本来她就不是个怕死的人,现在更可能会继续活着,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要说自己这二十年来难得一次的人品爆发,不好好利用,浪费掉实在太可惜。反正他们说的“契机”看不见摸不着,还不如自己好好的利用这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机会,来个“天界之旅”,以后等“契机”到了,她回到人间再撰写个天界游的故事,必定是活灵活现,大卖特卖。
千秋莞尔一笑,说:“行,我答应你们,不过要是天界没有八哥祖父的痕迹我也无能为力了。”她摊摊手,“到时候穹宇太仙你可要让我回到我自己的身体啊。”
千里听罢,双颊竟有些微红。自己本是男儿身,如今却要亲身体验运用这女子的身体,实在尴尬。虽然他在这个身体里待了有些年头了,却依然保持着男女有别的传统思想。不像千秋可以如此淡定的接受性别的改变,这种靠后天进化而来的人大脑构造果然与古人是不相同的。
“那是当然,还请千秋姑娘多多照料的我的那几位徒儿。”千里礼貌抬手抱拳。一说到那几个徒弟,千秋正想同他说他们已经易主,只感觉突然眼前白光一闪,身体一轻。自己已经躺在玄宇殿的卧室中。
此时,外面光线正懒散的照亮眼前白玉做的石床。晃眼的不行。千秋心下郁闷,也不知这穹宇太仙什么审美,这白晃晃的帘子啊、床啊、地板啊,眼睛刺疼的不行也看着实在不吉利。她摇摇头走下床,决定再去书房找找相关书籍。千秋心情愉悦,一扫这升天以来所有的阴霾,她还活着是件大好事,比什么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