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狗血集合》晗洲氏

36、第2.28章

　　在别院中的生活，每一天都没有什么差别，一日、一月、一年，均是弹指一挥间,令人甚感“度年如日”之意蕴。寒雪梅中尽，春风柳上归，不知不觉，康熙五十三年的春天业已悄然降临。
　　为了安抚因上一年失败的农耕经验而丧失信心的叶晖，胤祥特地吩咐人又寻来了一些芙蓉花枝。这天，叶晖刚用过早饭，就看见胤祥带着那个熟悉的“麻袋”小太监走进了自己的院子。
　　“十三爷！”叶晖上前见礼。
　　“走吧。”胤祥招了招手，然后指着小太监背后的麻袋说：“到后花园把这些种上。”
　　“爷不是说把粮食种子都省下来留给老百姓吗？”叶晖纳闷，胤祥怎么又支持自己种地了？
　　“自然不是让你再浪费粮食。”胤祥笑着说。“这是醉芙蓉的花枝，据说花开时一日三变，种在池塘边与池水交相辉映，很是悦目。”
　　叶晖听说过醉芙蓉，是木芙蓉中的稀有品种。“那我去换身衣裳，爷稍等片刻。”

　　后花园中，叶晖看着只有半麻袋的花枝，开口问胤祥：“爷打算今儿个都种上吗？”
　　“数目不多，晌午之前应该可以结束。”胤祥点了点头。
　　“改明儿得问问福晋喜欢什么花，别院都快要变成芙蓉园了。”叶晖笑言。
　　“变成芙蓉园也无妨。”胤祥无所谓地说。“早晚都要回府，府中一切再由她做主就是。”
　　依照胤祥的弦外之意，四爷党如今的暗中势力应该已经具备一定规模了，并且对今后的局势志在必得。叶晖问道：“四爷近来可好？”一言出口，叶晖有些懊恼，自己说话怎么不经大脑，这不是明摆着自己知道“静养”中的胤祥与四爷胤禛有来往吗？
　　胤祥闻言侧头看了叶晖一眼，却没有避讳，反而是默认似的回答：“如不如意我不好替他判断，不过看起来还好。”胤祥此话就说明他与胤禛不仅暗中互有往来，甚至还会过面。
　　叶晖自知方才失言，就不再多语，主动拿出铲子分与胤祥，然后走到池塘边开始种花。
　　胤祥走到叶晖身旁，仿佛想起什么好笑之事，笑道：“四哥说我近几年的行事风格颇具有一股子江湖侠气，而且又开始迷恋花草农事，很是对我这园子表现出了几分兴趣。”
　　叶晖不由皱眉，担忧地看向胤祥问：“爷怎么说？”
　　“放心，我只说闲来无事，寻了些打发时间的乐子而已。”胤祥见叶晖面露忧色，便出言开解。随后，胤祥又笑问叶晖：“你怕四爷做什么？”
　　“怕那些离经叛道的东西不入四爷的眼罢了。”叶晖边挖土边装作不经意地回答。
　　其实叶晖是真的害怕自己被那个冷面王胤禛盯上。据叶晖所知，被雍正皇帝放在眼里的人，除了胤祥之外，还真没有什么人有好结果。当然，如果胤祥最后的过劳死也算是好结果的话。

　　晚秋时节，池塘边的三醉芙蓉相继绽放。确如胤祥所言，晨洁白、午粉红，晚紫红，一日三变，与池水交相辉映，波光花影，分外妖娆。醉芙蓉与叶晖院中的五色芙蓉均是且开且落至初冬时分才算繁花落尽，占尽深秋风情。
　　“爷这阵子忙于事务，无缘得见三醉芙蓉之摇曳风情。”叶晖为胤祥斟上酒。“果真是一日三变，艳丽多姿至极。”
　　“明年我定陪着你去看。”胤祥说完，拉着叶晖坐在自己身边，然后端起酒碗示意叶晖：“咱们今儿个多喝些？”
　　叶晖见胤祥这天的兴致格外好，就问胤祥：“有喜事发生？”
　　胤祥摇了摇头，道：“一切尚无定论，言时过早。”
　　叶晖端起酒敬胤祥：“祝十三爷心想事成！”叶晖掌管着别院事务，府中无论大事小情，叶晖多少都会知道一些，但是近来并没有特别的事发生。叶晖猜想，胤祥所指大概与四爷党之事相关。
　　胤祥爽朗一笑：“借你吉言！”然后与叶晖双双干掉碗中酒。
　　叶晖没有再开口，但不代表他不好奇，能让胤祥如此情绪外露，一定不会是小事。只是妇人不得干政，何况涉及暗中势力，叶晖只好继续被蒙在鼓里。
　　半醉半醒当中，叶晖听见胤祥喟叹了一句：“也许，成败在此一举。”

　　不久之后，也就是康熙五十三年的年末，叶晖知道了胤祥的成败之事指的是什么。四爷党目前最大的政敌、八爷党的党首胤禩因两只鸟引发的惨案，致使康熙责其“系辛者库贱妇所生，自幼心高阴险”，并且当众宣布“父子之恩绝矣”。
　　此惨案的起因非常简单，就是前去祭奠生母良妃的八阿哥胤禩，送给了正在热河出巡的康熙皇帝两只海东青。然而这件事又迷雾重重，因为这两只海东青到了康熙面前，却变成了奄奄一息的将死之鹰。并且如此明显的栽赃陷害，康熙却一口咬定就是胤禩在诅咒自己“年已老迈，岁月无多”。
　　康熙五十四年的正月，康熙甚至停了八阿哥胤禩及其属官的俸银俸米。有九阿哥胤禟那位大财主供着，胤禩自然是不差钱的，但是这两只鸟引发的惨案却导致胤禩永远地失去了争储的可能。
　　叶晖试着回想那个有过几面之缘的身影，不由为如此德才兼备的人才感到惋惜。不过叶晖明白，胤禩当初既然选择了争斗，就已经做好了你死我亡的准备。再者说，胤禩应该还有十年左右的戏份，用不着叶晖在这里悲天悯人。

　　由于康熙五十三年的盛夏时节，嫡福晋兆佳氏刚为胤祥生下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嫡次女，所以在康熙五十四年的酷暑时分，兆佳氏再次被诊出怀上胤祥第五个孩子的时候，叶晖不禁感叹，兆佳氏真是一位英雄母亲啊！
　　叶晖算了算，在来到别院的这几年时间，兆佳氏好像就是在不停地生孩子、坐月子当中度过的。叶晖想，在这个讲求多子多福的时代，其他女人应该是十分羡慕兆佳氏。尤其是胤祥只是定时报到，与兆佳氏行房的次数并不算多。
　　不过兆佳氏这次的怀相有些不好，几乎是吃什么吐什么，折腾了将近两个月，才在入秋之后勉强稳定住。八月十五中秋节，身子不爽的兆佳氏自然是没有心思过，叶晖和胤祥在东院陪伴了兆佳氏和几个孩子不多久，就打道回去叶晖所住的院子。

　　叶晖早已备下了酒菜，所以在回西院的途中，胤祥遣走了随身丫环，只与叶晖两个人漫步回去。一时间，静谧的别院中除了二人的脚步声，就只剩下偶尔的几声蝉鸣。
　　“爷。”叶晖轻声开口。“今儿个的天色好，一会把酒菜摆在院子里赏月吧。”
　　闻言，胤祥抬头仰望，果真是月朗星稀。侧身看向叶晖，胤祥低声道：“好。”
　　月色朦胧，照应着胤祥的面容都有些不真切。叶晖突然有些怀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一场梦境？叶晖喃喃地开口：“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什么？”胤祥看着叶晖，面露疑惑。
　　叶晖回过神来，十一年的时光，哪里是梦境可以解释的。叶晖莞尔道：“爷遣走了丫环，过会儿是要帮着我把酒菜挪到院子里麽？”
　　“有何不可？”胤祥笑道。
　　“妾身怎敢劳烦十三爷大驾。”叶晖恶作剧似的开口。
　　听到叶晖的话，胤祥笑着摇头。月光洒在胤祥的身上，斑斑驳驳。刹那间，叶晖被这样明暗不定的胤祥感动得一塌糊涂。
　　“怎么了？”胤祥见叶晖怔在原地，轻言问道。
　　叶晖如梦初醒般的回答：“无事。”
　　胤祥没有再追问，反而开口对叶晖说：“你有那么多新奇的东西，有没有关于中秋节的？”
　　“有一首曲子，改编自苏轼所作的水调歌头。”叶晖回答。“只是曲子的曲调……”
　　“有些怪。”没等叶晖说完，胤祥就接口道。“你奏来听听吧。”
　　正巧走进了院子，叶晖学着胤祥平时的小动作，挑了挑眉问道：“一曲换一醉方休如何？”
　　胤祥见此，大笑着说：“还不速速奏来！”

　　叶晖将酒菜摆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然后拿出古筝，演奏了一曲穿越的经典俗套之作——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爷觉得如何？”琴音刚落，叶晖就开口问胤祥。
　　胤祥颔首说：“还不错。”
　　“别人就能惊为天人，到我这儿就只是‘还不错’？”叶晖玩笑道。
　　胤祥闻言挑了挑眉，问叶晖：“别人是谁？”
　　“别人就是现代人！”尚且没有喝酒，叶晖竟已然有几分醉意阑珊的感觉。
　　“现代人？”胤祥不解。
　　叶晖走到石桌前坐下，端起芙蓉酒碗，仰头喝掉碗中酒，然后笑道：“现代人就是不仅能吃到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自己还能在天上飞、地上跑、水里游。”
　　“是神仙？”
　　“是秘密！”

　　是夜，二人饮酒甚多，颇具“会须一饮三百杯”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