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孽正太别过来》梭洛

49、第四十九章

　　梳洗打扮之后，铜镜前，我不断问：“这件好看，还是这件？”
　　月蝶浅浅笑起来：“都很好看。”
　　“不知道安澈喜欢什么样的，我以前的统计里，他女朋友穿红色的最多。可是我最不喜欢红色。”
　　“……”月蝶忽然没有说话。
　　“我想准备个礼物谢谢他，你说我买什么好呢。”
　　月蝶依旧微笑，只是眼里的笑意些许不见。
　　我迷茫了一刻，才蓦然想起，“啊，对不起啊，那个、我提到他你是不是难过了。”
　　——“不要去见他。”脸上连笑意都没了。
　　“哈？”
　　“不要去见安澈。”
　　我脑袋轰一声，月蝶什么时候和西洛心有灵犀了？！说出的话连表情都是一样。
　　“喔。这个……”
　　这可怎么办呢，“那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只有这个法子了。
　　她缓缓才笑起来，点点头。

　　我的记载中，安澈喜欢的食品有很多：寿桃、草莓牛奶、芥末寿司、菠萝包、柠檬派……
　　基本我都会做，做过很多次，只是那时都是自己默默品尝罢了。
　　忙活了一个上午，我拎着热乎乎香酥的柠檬派，兴奋地往令府走去。
　　路上不断思考着见面第一句说什么。
　　“好久不见。”太俗气。
　　“你还好吗？”太表面。
　　“我好想你。”太暧昧。
　　月蝶见我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道：“小心，是阶梯。”
　　我一个趔趄向前，她伸手扶住我，环上我的腰。
　　“哇，吓死啦。”我长吁口气。
　　柔弱的纤手缓缓滑向我的手指，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毛毛躁躁的丫头。”轻轻笑起来。
　　她的笑声仿佛含着某种情感，总能让我失神几秒，透过皮肤和血液，融入深处的细胞。
　　——好温柔的女孩子。
　　蓦地，她的身体下倾，仿佛失去了力量，脸色惨白惨白……
　　“呀，你怎么了！”我立时拽住她。
　　“有点气虚……无大碍的。”
　　“是不是还没病好。”
　　“恩，不能日晒……今天看是不能陪你了呢。”
　　“喔，别那么说，我送你回去。”
　　“呵呵，不用，我自己可以。”
　　蝶儿勉强稳了稳身子，带走几个柠檬派，缓缓离去。
　　没有想到，她会病得那么严重，不能走动过多，也不能强光照晒，还须调养。
　　什么时候再做点好吃的，去看看她。

　　令府家后门的一侧。
　　昏黑无人。
　　我从口袋抖出一张快被涅破的稿子：安澈同学，纱烟妹妹为了表达对你的感谢，特地为你做了你最喜爱的柠檬派。哥哥默默为我所做的一切，妹妹我都知道了，并且铭记在心，永生难忘（省略八百字）……最后，再次表示由衷的感谢，芦小泽敬上。
　　读一遍不够，再来一遍。
　　有点结巴，再来。
　　一个时辰后。
　　近一千字的稿，我已经朗诵到不掉鸡皮、舌不打结的程度。
　　小心翼翼将它踹入兜里，万一紧张到忘词……还能应急用。
　　乐呵呵地朝上和轩走去，一般安澈人都在上和轩。

　　上和轩，四面环水，到了夜晚，映着圆月与灯光，十分像个大镜子。
　　轩前的一座小花园，树木青翠，草叶清晰，顺着风，有安静的昆虫鸣声，园中驾着一条石头小桥，远远铺至上和轩的小楼。
　　我缓缓走上小桥，捋了捋头发，扽了扽衣角……又紧张又激动，就快见到他了。
　　桥的另一端忽然转出一个人影，修长高挺，一身浅黄色的衣衫，彬彬有礼的气质……
　　桃花眼在远处冲我爽朗地笑起：“我就离开那么一会儿，你就跑来偷腥，不怕我告诉师傅？”
　　他跃空戛然飞至我的面前，“走吧，小楼带师母回去。”欲带我撤离。
　　“哇，不要啊，哥哥就让我进去吧，我好不容易才来一次。”
　　“不可。”
　　“那我就把做的甜品放门口，还不行么。”
　　“甜品？你会做这东西？”桃花眼才注意到我的篮子，“师母，还挺有村姑的潜质。”
　　心里窝火，却只能苦苦哀求：“好哥哥，放我进去吧……我保证一句话都不说、就出来。”
　　眼有些不忍，口里却依旧坚决：“不可，放你进去，你就永远回不来了。”
　　“诶……？”什么意思。
　　“上和轩已经被布下了毒魄阵，周边的湖水也散了毒雾，你若直接进去……”
　　“布了什么？毒阵？那安澈呢！他在里面吗？！”霎时我慌了。
　　桃花眼视线远眺，抿了抿唇，犹豫道：“不在……”
　　“说谎！他一定在里面！对不对！”我不顾一切地想往里头冲。
　　他紧忙拦住我：“他不会有事的，”思忖半响才平静道：“洛师也在阵里，令安澈不会有事。”
　　我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捏的死死的：“西洛也在……又是他……混帐！”
　　“解药给我。”蓦然想起这才是重点。
　　“师母……”
　　“解药！”我焦急死了。
　　桃花眼的脸色含混着怜惜，无奈开口：“我没有解药，只有洛师有。”
　　“我知道了，那你不要拦我！”

　　与其说小楼没有拦住我，倒不如说他根本拦不住。
　　那一刻，我的水蛊忽然发动了力量，湖水的毒雾蔓向小楼，他立刻跃空躲开几尺远——
　　“师母！你何时习得这种妖术？！”
　　无暇顾及他的话，我抱歉地看他一眼，便匆匆跑入阵中。
　　却立时傻了眼——
　　开什么玩笑，这里居然是个迷宫！
　　很多条路，很多堵墙，甚至重叠着多面光滑的水镜，映出我仓皇模糊的轮廓。
　　稀薄的空气中，丝丝缕缕的白色浓雾缓缓飘绕——
　　头脑愈发昏沉起来，糟了，是毒气。
　　这等苦逼，眼看就要困死了。
　　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何必跟个变态过不去。
　　讷讷转身。
　　走出阵外。
　　“啊！你怎么又回来了！”桥上的小楼看见我，凝重的神色稍有缓和。
　　“毛，你看我一会儿搞死他！”我极度愤慨。
　　“你要做什么。”小楼的脸色又变回凝重。

　　“阵上加阵？！迷宫套迷宫？！”
　　“嘘——”我道，撇下几只树枝开始在地上摆阵。
　　曾经破过十八阵，对布阵数术的原理相当明白。
　　“师母，你打算困死师傅在里面么。”
　　“不是，我打算和他同归于尽，如果他不放过安澈。”
　　——西洛不晓得我的迷宫路线，我也不晓得西洛的迷宫路线，结果只有两人一起死。
　　“啊，不愧是师母。”小楼一脸惊羡。
　　几十只细幼的树枝在桥上摆放完毕，阵的入口处划上一道水咒。
　　——保证阵法的出口处、能够听见水声。
　　阵内划了一道冰咒。
　　——保证阵法的毒雾冻结。
　　催动阵术之前，我对小楼道：“一炷香后，麻烦你在阵中再画个咒出来。”
　　“什么符咒。”
　　“火咒。”
　　“师母，你疯了！那会烧死你们的！”
　　“你师傅的性格高傲的要死，不这么做，他不会和我妥协的，相信我。”
　　小楼缓缓应和了声，他倒是也很了解西洛的脾气。
　　“一炷香后见。”
　　“师母……你……哎……小心啊！”
　　“恩。”

　　他布的迷宫是水迷宫，我布的迷宫是木迷宫。水木交错，乱七八糟，我只好胡跑。白色的毒气，在冰咒下已然化作冰粒，簌簌而掉。
　　一阵乱跑之后，终于听见水木墙壁的一侧传出了声响——
　　“她不是乐雪，你的乐雪两年前就死了，被白月吃掉了……”
　　声音低哑带着微弱的喘息。
　　是安澈！
　　我立刻冲了过去——
　　一个青色瘦削的身影靠在水墙边，捂着胸口，“呃”一下，呕出大口鲜红……顾不得用绢帕擦拭，染红了胸前的大片。
　　再度一惊，他的身体多处赫然刺着无数细小的银针，尚还存留许多针尖的痕迹！
　　我捂着嘴，正要扑过去，却被重重银色的丝线缠裹，不得动弹。
　　西洛静息地仰卧在一处墙壁顶上，面庞向着幽暗无光的天顶。
　　继续冷漠低声道：“白月在哪。”偏低的发音，若有若无。
　　完全无视我的扰乱。
　　安澈的脸色虽然痛苦，却并无恨意，“我不知道……”
　　“西洛！放开我！安澈……安澈吐了好多血。”我的眼不由模糊起来。
　　呜呜呜。
　　澈缓缓看向我，脸色渐渐缓和了一丝痛楚，一如大海般温柔，道：“小泽，我没……”
　　还未说完，一道银光闪向他的穴道，澈霎时晕了过去。
　　“话多。”冷冷一声，壁上的人跳了下来。
　　我慌乱地看着晕厥的人：“澈……澈……”
　　已然失去了理智，痛恨变态到死的地步——
　　“西洛！你去死吧去死吧！下辈子下地狱！永不得超生！”
　　他冷漠地走向我，冷笑一声：“骗子的话都是假的。”
　　我抽抽噎噎地瞅着安澈。他的脸色惨白，就要死了的模样。
　　“为什么骗我。”冷漠道。
　　我泪不成声，只顾望着安澈：“澈、澈、你把澈还我……”
　　“你答应了不去见他！为什么还来！”某人怒了。
　　吓得我眼泪掉了下去。才转头看清邪恶的变态。
　　“我，我……我是来找你的。”吓得瞎掰。
　　“找我？”他皱起眉。
　　“小楼说你在这里，我、我做了好吃的来找你。”一咬牙，胡言乱语。
　　他眉头皱得更深，在匪夷我的话。
　　“不信你问小楼。”
　　眯起了狭长的眼：“迷宫也是你做的好事？”
　　“唔……我以为你喜欢玩迷宫，一个人玩没意思。”
　　缓缓地，四处浓烟，呛鼻的火焰。
　　——该死的，太不给力了！姑奶奶我扯个慌容易嘛！
　　西洛微微一诧，居然有大火。
　　“啊，一定是小楼太无聊了，想让我们快点出去。”
　　某人半信半疑，但见我这幅吓得没出息的样子，量我也做不出什么胆大的事。
　　丝线缓缓消散，我立时扑到安澈那里，拖起他。
　　“这么惦记他，怎么不陪他死。”嘲讽。
　　“他好歹是我的哥哥……”亲人的借口是王道。
　　“你不是令纱烟。”
　　“啊，不是？”
　　“不是。”
　　“喔。”现在不是问理由的时候。
　　“走。”没耐心。
　　我搀着澈，颤颤巍巍地跟在小骷髅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