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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   天气转凉的时候总是还要回长安的,六月底,太皇太后车驾就回到了长安。她又派人问候了卫子夫,皇后和长公主的确也来长信宫哭过几回,太皇太后都是安慰了几句便也作罢,毕竟卫子夫肚子里的是她自己的曾孙子,老太太还是打心眼儿里高兴的。皇后和长公主见在太皇太后这儿捞不着什么好,便也不再来打扰老太太。老太太也没心思管这事,她如今的心思全在上林苑的那批期门军身上,特地找了个在上林苑当差的内监让他好好监视皇上和那群期门军。

      这天,那个内监匆匆忙忙地赶到长信宫来,太皇太后听他脚步声比往日急,便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

      那个内监一拍大腿道:“太皇太后,不好了,皇上在上林苑里头被一头黑熊伤了。”

      “什么。”太皇太后一急,手边的茶杯也被她打翻在地。

      我根本没死心理会那茶杯,只急急看向那个内监,虽然我知道刘彻不会有事,但听到他被黑熊所伤我还是担忧的紧。

      “伤在哪儿了?”太皇太后忙问。

      “听说是伤在了胳膊处,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

      太皇太后挥挥手让他退下,想了想便拉过我的手道:“丫头,你替我去未央宫看看,老婆子我不放心。”

      我巴不得一句,也顾不得前些时日和刘彻的芥蒂,当下道了句“诺”便匆忙离开。

      我并不知道刘彻此时再哪个宫殿里,便往未央宫的东南方向走去,宣室殿、非常室、温室殿和清凉殿这几处他素日常待的宫殿都在东南隅。

      路过宣室殿的时候看见了卫青,跟随他一起的是一个太医。他如今已是军人打扮,看起来比往日更加意气风发,恍惚间,我几乎能看见他点兵沙场、剑指漠北的飞扬之姿。他似乎也看见了我,便走过来打招呼道:“冉姑娘。”

      我回过神来,看了看太医,问:“皇上伤势如何?”

      他一愣,道:“你知道了?”

      他见我点头便又说:“方才太医检查了皇上的伤势,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我舒了口气,却仍有些担忧,他见状,道:“皇上此刻在非常室。”

      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径直往非常室走去。

      到了非常室殿门口,却被杨得意拦住。

      我急道:“是太皇太后派我来的。”

      杨得意一听是太皇太后,便有些犹豫,就听里头传来刘彻的声音:“让她进来。”

      杨得意应了一声,便放我进去。

      我还是四年前先帝去世那会来过一次非常室,不过对当时屋内的摆设还是有些印象的,如今房间换了主人,样子却没有多大的变化。

      刘彻仰躺在床上看着我,左边的肩膀和胳膊都露了出来,布带自他的肩膀处缠绕,一直裹到手肘,还露出淡淡的红。

      我缓缓走近他,行了一礼,看着他受伤的胳膊只觉得难受。

      他指了指床沿,道:“坐着。”

      “不敢。”我说。

      “朕让你坐着。”他语气颇有些强硬。

      于是我只能挨着他坐了下来,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他的伤,鼻子一酸,眼泪竟就这样落了下来,因为他的伤,也因为这些日子心里的苦,又痛又怨的。

      他没想到我就这样哭了,拉过我的手安抚般摩挲着,看了我许久才道:“朕很想你。”

      我擦了眼泪,酸道:“你整日都有佳人陪伴,如今又快做父皇了,哪里还会想我。”

      刘彻手上忽然用力一扯,我一个不设防,竟倒在他怀里。我怕碰到他的伤口,想要起身却被他制的死死的。

      “你生气了?”我不敢下力气挣脱,怕弄疼他,动了几下见实在挣脱不得,便只能安安分分地由他搂着,却不理睬他。

      “你生气了。”这次是陈述句。

      我脸贴着他的胸膛,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显得格外清晰,呆呆地听了一会,才闷声闷气道:“没有。”

      刘彻笑了一声,道:“你不问朕原因?”

      “男欢女爱的事,还需要原因吗?”

      “需要原因。”他肯定道:“你没发现,皇后不再给你脸子瞧了吗?”

      我气道:“好理由。”

      “你不信朕?”

      “不信。”我赌气道:“要真是这样,之前为什么不说。”

      刘彻冤道:“你老是躲着朕,朕哪里有机会说,况且你会生气,朕自然也是会生气的。”

      我微撅着嘴不说话,又听刘彻道:“朕没骗你。”

      愣愣地出了好一会神,我才道:“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又怕知道了答案心里头难受。”

      “什么问题?”刘彻问。

      我深吸一口气,道:“我和皇后,和卫子夫,和你宫里其他娘娘夫人,在你眼里是不是都是一样的。”

      他显然一愣,道:“怎么这样问?”

      我不说话,心脏跳得极快,耳边“扑通扑通”的,不知是他的心跳还是我的心跳,骗我吧,即便是骗我也好,我心里暗暗祈祷。

      “不太一样。”过了半晌他才说:“朕宠幸他们,是出于本能的征服欲。”

      “那我呢?”

      刘彻想了想,说:“朕头一回听你唱歌时,的确也想征服你,那时候你在朕眼里或许和她们并无差别,但是后来朕发现你身上颇有儒士的风范,这点朕很是欣赏,而且你竟然还为灌夫求情,居然还敢对朕说大逆不道的话,脑子里又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朕便知道,你和她们是不同的。”

      我听了之后心里很是受用,都说爱情中的女人都是零智商,我也再分辨不出这番话的真假,只觉得心里又甜又涩,不自觉的便回抱起他来。

      “不生气了?”过了许久刘彻问。

      我嗔道:“再多的气,那头黑熊也替我出了。”于是想起他的伤来,问道:“究竟怎么回事,好好地怎么被熊伤着了?”

      “你真想知道?”

      难道此事还有隐情?我急道:“当然。”

      刘彻沉吟片刻,道:“那好,朕也不瞒你。”

      我心下狐疑,便听他说:“朕听说老太太在上林苑里安插了眼线,便施了些苦肉计,此事朕禁了众人的口,如今你却来了,便证实了朕的猜测。”

      “就因为这个,你居然……”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回事。

      刘彻点头,我愣了半晌,气道:“你是皇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那可怎么办?”

      “朕既然如此安排,自然不会让自己有事。”

      “那你这伤……”我仔细瞧了瞧他的伤,隐隐泛出红色,道:“不像是假的。”

      “既然做戏,自然要做的逼真。”

      我不知该说什么,怔怔的看着他的伤口出了半天的神,才道:“此事我不会告诉太皇太后的。”

      刘彻“嗯”了一声,把我搂得更紧了。

      回了长乐宫之后,正好看见刘陵来给太皇太后请安,刘陵见了我便问:“冉妹妹方才去哪儿了?”

      我看了眼太皇太后,道:“天有些凉了,我觉着有些冷,便去添了件衣服。”

      刘陵笑道:“这天是又冷了。陵儿瞧着太皇太后穿的也有些单薄,也该添衣了。”

      太皇太后点头道:“人老了,越发怕冷了。”

      刘陵似乎从哪里得到了刘彻受伤的风声,旁敲侧击了会子,见我和太皇太后都没想说,便又说了一会闲话就走了。

      等她离开,太皇太后才问了皇上的伤势,我说了些宽慰的话,老太太也算放了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哪有不心疼的。

      “那个刘陵,就没安什么好心,不知从哪儿得了消息,竟一门心思的来问,看来,上林苑那儿也有她的眼线。”太皇太后板着脸道。

      的确是没安什么好心,我不说话,又听太皇太后说:“去年夏天那事也是她来告诉我的,还不是想卖你父亲一个人情。我听说那丫头几乎把朝中官员睡了个遍,跟个娼妇似的,那淮南王能如此放纵自己的女儿,也是个没安好心的。”

      “刘陵翁主这样做,多半也是淮南王的授意。”

      太皇太后冷笑一声,道:“那个刘安,我还不知道他?前些年趁着皇上搞新政惹得我不痛快,他就顺势来讨好我,这几年他那女儿没少在我跟前说皇上的坏话,还不都是想挑拨我和皇上的祖孙之情,让我对皇上冷了心,好另立储君。”

      我没想到太皇太后竟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显然没把我当外人,但我也不敢在这敏感的话题上妄加议论,便只道了句:“太皇太后明察秋毫。”

      太皇太后语重心长道:“皇上毕竟是我亲孙子,即便做出了那些伤我心的事,我也是向着他的。先帝驾崩之前对我说的话,我可不敢忘。”

      我道:“太皇太后真是用心良苦。”

      她拍拍我的手,叹道:“这些年我觉着自己身子是越发的不济,有些事也不想管了,皇上也大了,终究是要独担大任的,能放手的,老婆子我便也放了,由着他去吧。”

      于是第二天,太皇太后便将安插在上林苑的眼线给撤了,也不知是她发现了刘彻的猜忌,还是真想放手了。

      再后来,她干脆连奏呈也不看了,只要不是什么大事,全凭刘彻处理,又打发了那些常来宫中走动的大臣。表面上看来,老太太似乎真想安度晚年了。

      一时之间,长乐宫清静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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